小说九九 > 鲁杰揽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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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无聊的道理。」

  「幸亏我懂得这无聊的道理才能救你一条小命,你还用这种嚣张的态度对待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个鬼!要不是你这个大煞星,那个莫明其妙的大魔女会三番两次想来收了我这条小命?」

  「嘿,当真是宫家那个饱读诗书的大小姐吗?骂起人来怎么比全村市场里的泼妇还悍哪?」

  「你早知道你那位『苏妹妹』来寻我晦气,还闷声不响的让她在客栈里欺侮我、眼睁睁的看她把我扔进湖里去?你是不是有毛病呀!口口声说要把我娶回去,是想娶我的牌位回去吗?你这个无聊汉、大傻猪、莫明其妙的缺德鬼!」

  「我是瞧你们俩聊得挺愉快的,不好意思去打断你们的兴致。再说……假使我在一开始就冲进你房里,你会不把我大卸八块吗?哈哈哈!」想起婉霓之前在澡桶里和婉霓的对话,葛一侠忍俊不禁地大笑起来。

  「你……你连那个也偷听了?你不要脸!缺德鬼!」困窘的红潮产冲上婉霓的颈颊,她深深相信此刻的自己一定是气得披臀的湿淋淋长发也要一根根竖立起来。

  「缺德鬼这句你刚才骂过了。」瞧婉霓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让葛一侠有点不忍心,却还是忍不住要坏心眼地再逗逗她。

  「你……你你你……」

  倏地,一阵夜风由湖面袭向岸畔。

  「哈啾!哈啾!哈啾!」毫不端庄的一连打了三个大喷嚏,婉霓这才发觉自己正冷得发抖。「好……好冷呀……」

  葛一侠瞟了一眼和自己同样浑身湿漉漉婉霓,「再这样下去,咱们两个非冻得着凉犯病不可。那只好……」松松牛皮鞋靴、扯扯裤头,葛一侠就是拿他裤管里那几条胡钻乱动的小鱼没辙。

  婉霓瞧着葛一侠松靴扯裤的动作,心头霎时一紧。他……他他他该不会是想要那一套……什么傍身生暖的烂法子吧?

  「不行!虽然咱们是已经订下婚事的未婚夫妻,可是我总也是好人家的清白闺女,你也不能在这种地方就要先洞……洞……洞……」婉霓一句「先洞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冻?冻什么?你是冻坏脑子了吗?」

  葛一侠实在听不懂婉霓在说什么,也搞不懂她为什么缩得像个虾球一样,而且还死命抓紧自己的衣襟,用力得十根指节都发白了。

  「总之你……你可别乱来,我可是抵死不从的哦!」

  「抵死不从?你不怕着凉犯病吗?」

  「你有没有羞耻心呀?这里说不定马上就人来车往的,你当真是只禽兽吗?」

  「羞耻心?禽兽?」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要喊救命了--」

  第九章

  从热气蒸腾的澡桶跨出来换上干爽的衣裳后,婉霓这才明白,原来葛一侠在湖边所说的那一句「那只好……」,就是抱着她猛提一口他们习武之人所谓的真气什么的,运起轻功,以极快的速度一路蹬飞回客栈,再用几近拍烂掌柜房门的力道,要掌柜的去替他们两人各烧满两澡桶的热水,好让他们祛寒更衣。

  哎呀呀呀呀!

  怪只怪她平日看了太多大哥不许她看的江湖女艳侠的奇情书册,听了太多街坊姑婶大娘舌根的荡男怨女情事……这时候的她简直要让方才自个儿的胡思乱想窘得一头撞昏在墙角。

  偏偏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不请自来的推开门就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婉霓,我请掌柜的煮了壶热姜汤,你快过来喝了,暖暖身子。」

  葛一侠的神色如常,一点都瞧不出先前曾大吐过一场。

  在客栈房间内换下被湖水浸透的衣衫前,他不停的呕吐着,连涩苦的胆汁都似要让他吐得干竭。他内心极度的恐惧,那种极度的恐惧感到使他忍受不住的将腹袋里的食物、酸水全都哎了出来。

  或许他生得比寻常人来得高大、看起来勇猛威武;或许他性情向来豁达开朗不拘小节;或许他从来就不认为有任何事情能让他震吓的胆战心惊。

  孩童时期的溺水惊魂;少年时期化悍恶野马,被硬生生地喘断两根肋骨,捕猎吊晴白额虎时,被利爪活生生地抓破肠肚;无论如何,他也倔强地要奋力冒出水面、跨骑上悍马、劈毙猛虎。

  但之前所有经历过的惊恐,都没有当他眼见婉霓沉落湖心时令他无助失措。由暗黑的湖水里捞起婉霓,飞快地带她回到客栈见她依然神定气足,小嘴儿不停地聒噪之后,他才开始深深地感觉到害怕。

  他想起若是他没能尾随着苏虹彤和婉霓的身后跟去,想起他若是没能及时跃进湖水中搜寻婉霓,想起婉霓若是没能待他援救便先吐出最后一口气……他便莫名地颤抖起来。

  在蠳阳城,他曾经差点失去婉霓一次,那时的心痛惶恐仍历历在目,在那种生怕无能为力以及解救不及的恐惧,牢牢地攫住了他的记忆……在他沉思的当儿,一只又肥又大又黑的老鼠由屋角窜出来,以一点也不怕生人的模样,从婉霓脚边慢条斯理地爬过。

  葛一侠见状仍微笑的端着热姜汤,坏心眼的等着婉霓花容失色地跳上花厅圆桌,抓乱头发、挥舞双手的大喊大叫。

  不过他却失望了。

  小巧的绣花鞋踢踢那只肥到几乎要用滚动来前进的老鼠,见它竟然索性赖着不肯再走动了,婉霓只好蹲下来用两根手指头捏起那只老鼠的灰长尾巴,再走到房门口,唤住了个正巧端着空脸盆经过的店小二,把老鼠搁在脸盆里要店小二把它送回去客栈厨房。

  店小二瞪大眼、张着嘴吃惊地往楼下灶房走去,葛一侠却一脸兴味的开口了,「你竟然不怕那只耗子?」

  慢条斯理地踱回房在面盆里洗净了手,走到花厅的小桌边坐下后,婉霓才瞟了葛一侠一眼,很不以为然地回答:「不过是只耗子嘛,有什么好怕的?有人住的地方就有灶房,有灶房的地方,天经地义就有耗子。哪户哪家没有耗子?岷酝村的酒房里还有因长年偷啃酵梁而千杯不醉的耗子呢!」

  也在圆桌边落坐的葛一侠闻言不禁低笑,「名门大户千金那个不是见到蟑螂、耗子就尖声怪叫,这宫家大小姐的行事倒还真是别树一帜哩。你到底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呀?」

  婉霓偏头稍微思考了一下,「我应该是胆子大却很怕死吧。一般姑娘们害怕的毛虫、虾蟆之类,我是都不怕的,小时候还觉得有趣抓来玩呢。」她再瞟了葛一侠一眼,接着又说:「但是现在倒是有个人,让我怕得夜里要吓醒过来好几回哩。」

  皱了皱墨黑浓眉,葛一侠明白让婉霓寝食难安的那个人,就是他的邻家小妹苏虹彤。

  「你做啥脸臭臭的呀?活像上门去讨债不成,还倒欠人一堆银子似的。」

  婉霓瞧葛一侠浑身突然泛起不郁的气息,觉得有些莫名不解;她顺手斟了一茶碗的热姜汤递给他,试图让气氛开朗些。

  「喏,喝碗姜汤祛祛寒气吧。」

  她故意佯装可爱的模样,用两只小手捧着茶碗送到葛一侠面前,还使劲的眨巴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大圆眼。

  「假使你这鬼丫头当真存心要骗拐人,是不是有人明知道你在佯装可爱无邪,还是要傻不咙咚的上你的当?」轻笑地接过婉霓手上的茶碗,看着她笑意灿灿的小脸,葛一侠再郁闷的心情也会拨云见日。

  「我?你是在说我会拐骗人吗?哎呀,这怎么可能嘛!我这么样的善良纯真,哪会去做种事呢?」婉霓笑得假假的,再对葛一侠眨了眨眼。

  「啧!鬼丫头。」

  「喂,我说葛大……」婉霓瞧见葛一侠那双瞪大的虎目,机伶地马上换了称呼,「一侠,说真格的,你那个貌美如花兼心狠手辣的苏家妹妹,到底还会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呀?」

  「不会了。」葛一侠叹了口,但语气十分坚定。

  「为什么不会?上次在岷酝村时你还不是说不会,结果她这回仍是又神出鬼没的冒出来。」玩弄着鬓边的乌长发丝,婉霓想起什么似的又接了句。

  「可是她这回瞧起来好象真的没上回那么凶了耶……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得出来嘛!」

  「那是杀气。」葛一侠被婉霓不经意流露出女孩家娇憨的小动作给吸引了,眼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纤白的手指移动。

  「杀气?有什么不一样吗?」婉霓撩起一小绺发丝反反复复地,绕在雪白的指头上玩着。

  「前一回,她是真的想杀死你,而这回……以她的性子来说,只能算是和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罢了。」为什么女孩儿家的头发看起来就是特别的乌亮,特别的光滑呢?

  「你在说什么没有人会相信的笑话呀?她把不会泅水的我拐到湖边后就直扔过湖底,这样还算是个小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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