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鲁杰揽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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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听说葛三公子的性子满执拗的,一旦决定要去的事情,不管有再大的困难和阻挠,就是一定要完成。」

  老天,他已经决定整她整到家,那她岂不是完蛋了?不过……表姐怎么比人家的亲娘还要了解那只大黑熊呀?

  月黑风高,遁逃良辰。

  故技重施地,婉霓留了封书信给彩云表姐,便摸黑拎着包袱又要逃跑了。

  知道了葛一侠大约的脾性后,她若是还等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进表姐夫家「名正言顺」的要带她回北地去成亲,那她不就真的是太笨吗?

  轻轻抽开后门横闩,婉霓后头的寒毛又一根根地竖了起来,用不着回过头去,她便已经知道那只大黑熊又像只壁鬼一样,不声不响的贴在她身后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婉霓好是气恼,可是有了上回的莽撞教训后,她再也不敢贸贸然的转过头去,免得又要不小心「轻薄」葛一侠。

  「不是早说过要娶你回去了吗?而且你也向你表姐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了呀。」

  两只极具威迫性的大掌贴着婉霓细瘦的双肩按在门上,葛一侠低笑地在她耳朵吐出温热的气息。

  「小人!你偷听我和表姐的谈话!」

  努力忽略从葛一侠身上隐隐传来的暖意,婉霓在袖里掐住包袱握紧小拳头,恨不得手里捏的袱巾就是葛一侠的脖子。她提醒自己要镇定,也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往后使劲顶出一个肘击,好让这只大黑熊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只是刚好躺在那梁上小息,你们自己爱碎嘴说人长短,怪得了谁?」

  天生夜眼的葛一侠,清楚的瞧见婉霓一双耳朵全红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气愤还是害臊?

  「躲在梁上?是想做偷儿吗?葛家的三少还用得着去偷别人的什么东西?」婉霓又羞又窘又难堪,和表姐的碎嘴全被他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有呀,到这蠳阳知县府邸偷个不情愿的媳妇儿回家喽!就许你们碎嘴说别人的长短,不许别人听得你们在嚼啥舌根吗?」

  葛一侠瞟向婉霓后脑梳理规矩整齐的仕女发式,感到有些许的陌生。但他的目光流连于那少数几绺逃离束缚的发丝时,便又知道自己双臂圈住的正是岷酝村那个泼了他满身酒糟的辣姑娘。

  「你做什么一定要缠着我?」

  「你很有趣,又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不缠着你要缠着谁?」

  「你觉得我有趣,却没问我是不是也觉得你有趣?我已经向你退过亲了,而且就像我彩云表姐说的,你有很多不长眼的姑娘中意你,大可不必委屈的非要我这个不情愿的媳妇儿。」

  「嘻,你这是吃醋吗?瞧见你之后,我可是没再碰过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了哦,你瞧瞧我是多么乖顺。」

  「你少恶心好不好?谁知道你是长疮还是流脓,所以才没有姑娘肯亲近你半步。」嘴里是这么说,婉霓心里却莫名地滑过一丝甜蜜。

  「你要不要检查看看,看我身上到底是生疮,还是流脓呢?」葛一侠也学会了不去计较婉霓的小辣舌,他知道她的小舌头有时也能变成又软又滑的香甜蜜糖。

  「无聊、疯子、有毛病!」

  婉霓觉得好累,她直愣愣地瞪着门板木纹,瞪得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但身后那大黑熊始终不肯后退些,现在她的身子也开始僵硬了。

  「你在坚持些什么?嫁给我真有那么糟吗?可别等我不要你嫁了,你反倒来抱着我的大腿求我娶你过门哦。」

  「呸、呸、呸!胡说八道,你永远都别想!」

  「喂,我那死党申屠顼莆,你知道吧?」

  「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家比你好上一万倍,当然知道。」哼,气死你这只大黑熊!

  「那臭家伙长得好是事实,不过这不是我问你这话的重点。」怪了,他怎么会突然觉得牙根阵阵犯酸呢?

  「那你要问什么!还不快说?」怎么就这么聊起天来了?好奇怪……「我那拜把讨媳妇儿是生米先下锅,那你说我该不该也来碗熟饭吃吃?」

  「你……你别乱来哦!我大哥会打死你的!」

  「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要做我们葛家的寡妇?」

  越过婉霓双肩,直抵着门板的双臂好似渐渐酸疼了,掌心开始缓缓离开门板,往她身上收靠。「喂……大黑熊,你别这样……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吞了口唾液,婉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是白还是红色,只觉得一阵阵温热的呼吸吹在她的后颈上,吹着她的发根。

  「有话好说?这倒让我想起来,在岷酝村有个没剩几颗牙的老太婆拿拐杖敲我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好细的腰,多使一点点劲,会不会断?

  葛一侠向来最欣赏细腰长腿的女人,偏偏婉霓的腰恰巧很细,一双直腿恰巧也很长。

  「那……那是最疼我的李嬷嬷。」该死,这大黑熊想勒断她的腰吗?

  「你到底对那些村民说了什么?否则他们怎么一见到我就摆了张臭脸要找我拚命?」葛一侠两只拇指顶住婉霓的后腰,其余八根长指全紧紧地拢住她的小腹。

  「好痛……」

  「说!」

  「我只是对他们说……说……」

  「说什么?」

  「说你……轻薄我--啊!痛啊……只是说你『想』轻薄我而已啦!」

  「我被挖水肥的水瓢打了一记,被有锈铆钉的木棍敲了一腿,被有一口烂牙的老太婆咬了一口,全都是因为我没做过的事?」

  「呃……哦……这个……那个,你先别急着发火,这事我是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的,你听我说……」

  「既然挨过了,就算了,不过也要挨得值得。」

  葛一侠闪电般的翻转过婉霓的身子钉在门板上,闪电般的将渴求已久的热唇,堵住她最甜蜜的檀口。

  好讨厌。

  好讨厌他温柔的体温,好讨厌他搅乱她思绪的热舌,好讨厌他像是要捏碎她每一根骨头的大手,好讨厌他抵着她的身子,好讨厌他怎么好象有一点点……温柔。

  好讨厌自己越来越热的身子,好讨厌自己不小心把手攀在他身上,好讨厌自己和他卷在一块儿的舌尖,好讨厌自己乖乖的闭起眼睛,好讨厌自己好象有点不再那么讨厌嫁给他了……「你敢再说你不嫁,我现在就掐死你。」

  跟随在浓情蜜意的热吻后,就是这一句凶神恶煞的威胁。

  「我……」

  「嗯?」

  「你都没说……」

  「什么?」

  「你都没说嘛!」

  「什么?」

  「你都没说,你……我嘛!」

  「你很烦哪!我到底没说什么?」

  「你才可恶呢!那你掐死我好了,你不说,我就不嫁。哼!」

  终究是没走成,又将小包袱搁回绣房的衣箱中。

  婉霓百般无奈的趴在花厅的小圆桌上,低叹了一口气,心头乱得像几团棉线纠在一块儿,分不清循着哪条线才找得着线头。

  这葛大熊还真是她的对头冤家,越想摆脱就越缠得死紧,缠到后来,她都快要习惯他莫明其妙的就会冒出来了。如果哪天他真都不来缠她,说不定她还会浑身不对劲哩。

  忽然,婉霓有种被盯住的感觉,但那绝不是葛大熊,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只蹲在草丛里的青蛙,一只背后有条毒蛇想一口吞下她的小呆蛙。

  「是谁?」

  婉霓转过身四处张望,但这小花厅绣房里连只扑着烛火的飞蛾都没有,哪里有半点人影?

  「是青青?还是红红?」

  青青和红红是表姐派来服侍她的两个婢女。她心底还暗自偷偷取笑过表姐,怎么给婢女们唤的名儿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是我胡涂了吗?怎么老觉得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呢?」婉霓自言自语地咕哝着,还是觉得背后就快让某人的目光射穿了几个大洞。

  「是还有别人。」

  好清脆、好娇柔的声音……婉霓眼前一花,面前就站了几个俏生生,穿著绿色衣裳的姑娘。居中的一位姑娘身上却是穿著红衫裙,更是艳得让人快睁不开眼。

  那位红裙姑娘很年轻,很美,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正是每对父母都想有的那种女儿,每个男人都想要有的那种妹妹,每个小伙子都想有的那种情人。

  可是那位姑娘直直盯看着她时,眼里却充满了怀恨和怨毒,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有阵寒气从心底一直冷到指尖。

  她这裙儿染得真美,是外域来的染料吗?在哪儿买的?婉霓好想这么大咧咧的直问,可是她总是个大家闺秀,当然得力图端庄,所以她只有轻轻地含笑开口,「姑娘,这样夜了,有什么事吗?」

  那红裙姑娘猫儿样的圆眼一瞟,见婉霓对她们突兀的出现竟然一点儿也没显露出惊慌模样,而且还能以稳定的语气说话,有些感到意外。

  「你就是宫婉霓?」

  娇蛮的口气丝毫没有掩去红裙姑娘的美艳,反倒更衬出她动人心魄魅人面庞的灵动。高高挑起的柳眉、高高翘起的眸角、高高的个儿,和婉霓南方小家碧玉的含蓄秀丽一相比较,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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