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旁这位是我的孙子,路易士,也是莱斯集团新继任的总裁。”
听到老人亲口承认自己孙子的身份,池以诺脸上没有明显的波动,只是高举起手上的高脚杯。
在场宾客随即爆出一片掌声,表达对他的恭喜之意。
在这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范筠幸就是不需要翻译,也已经大概猜到发生的事,表情顿时落寞下来。
如果他真的继承了莱斯集团,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必须连带履行接掌集团的附带条件?
“路易斯有他的苦衷。”一旁的查理说起,理解儿子对整个家族的不谅解。
“我没有怪他。”她冷静道,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要相信他。
掌声歇下的同时,老伯爵的嗓音再度麘超,“除此之外。今晚也是他跟约翰逊家族干金劳拉的订婚典礼。”
两大家族联姻的消息一出,立刻又引起现场宾客的一片掌声。
她看到查理脸色不对,不需要追问也知道发生的事,尤其她又看到一个女人从人群中定了出来,带着一脸的媚笑跟一身高贵的穿著。
她认得她,那个跟池以诺一块在餐厅里用餐的女人。
范筠幸的视线不觉转向要她相信他的男人,看到他的注意力正专注在老伯爵身上,脸上的线条略显冷酷。
老伯爵在这时招来管家递上一组对戒,在场宾客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场中央这对新人身上。
范筠幸看着池以诺拿起其中一枚钻戒,牵起了女人的手,尽管知道要相信他,但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她终究掉头跑开,而查理也担忧的追了出去。
大厅中央的池以诺整晚虽然不在她身旁,可对于她的动向却暗自留意,自然看到她跑了出去。
没有追出去的打算,他只是继续着订婚的动作,眼看就要将钻戒套到女方手上,在场宾客也全都屏息等待着。
不过在即将套上的最后一刻,他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此举让女方不禁抬起脸来看他。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这门婚事。”
“什么?!”身为名门千金的劳拉忍不住低声惊呼。
与会宾客开始议论纷纷,一旁的老伯爵脸上挂不住,立刻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没有理会他的怒气,池以诺径自对劳拉说:“我是因为整个家族的压力才不得不答应这一切,甚至差点牺牲了心爱的女人。”他顺理成章将一切的过错全归咎到家族头上。
乍听到这些话的劳拉表情显得难以相信。“你有喜欢的对象却还答应跟我订婚?”
“真的很抱歉,我不该因为承受不了家族的压力而拖累到你!”
没等她再做回应,她的父亲已怒目转向老伯爵,“既然你们这么没有诚意,从今以后约翰逊家族跟你们也不必再有任何往来!”
劳拉的父亲话说完,随即带着女儿跟整个家族的成员掉头离开。
毫无疑问的,这件事已经为莱斯家族树立了敌人。
挽救不及的老伯爵顾不得在场宾客,气急败坏的转向孙子,“你这下三滥的杂种!你以为这样做还能继承莱斯集团?”
他冲着老人冷冷一笑,环顾所有的家族成员,最后当着在场达官显贵的面宣布,“我对这家族的一切根本不屑一顾!”
这话一说出来不单是整个家族的人,在场宾客亦是哗然。
原来,他多年来的努力为的就是今天,他要将整个家族加诸在他跟母亲身上的羞辱全数讨回。
从回来到现在,对于老人所做的指示他之所以照单全收,甚至虚意奉行,为的不过是要降低老人的戒心,以便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而且要是这整个家族里能找到个有能力的人,今天也轮不到我接集团。”他当着在场名流的面又一次羞辱了整个家族。
与会宾客的议论气得老伯爵冲口就说:“你马上给我滚出莱斯家族,休想再继承莱斯集团!”
池以诺却是嗤之以鼻,“你应该清楚,不是我需要这一切,而是这一切需要我。”否则也不会找他回来,“可惜我根本不屑一顾。”说完径自举步离开现场。
至于留下的家族成员在面对在场宾客的目光时,只能说是颜面尽失,成了上流社会的一大笑柄,这对一向高傲自大的莱斯家族而言无疑是最大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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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一角,望着一语不发的范筠幸,查理幽幽说出,“都是我的错……”
她尽管心中酸楚,仍是回过头来看他。
“我死去的太太是台湾来的留学生。”
初次听说的筠幸不无意外,她以为池以诺的母亲应该是在地华人。
“她是个孤儿,靠着奖学金才得以留学,在家世背景上跟我差了一大截。”
“但是你们还是结婚了?”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这辈子唯一次挺身对抗整个家族。婚后,家族里的人对虹晴不是羞辱就是鄙夷,只是为了我,她才卑微的忍耐。”
她不禁望了眼手上的手环,想象一个女人为了爱必须牺牲多少。
“这样的情况即使在路易上出生后也不曾改善,甚至连带让他在整个家族里受到跟他母亲一样不公平的待遇。直到路易上七岁那年,虹晴因为长期以来的内心煎熬不幸过世,当时我整个人几乎崩溃。”
她看着查理回忆当年,不难理解他为人丈夫的心酸。
“在那之后我根本无心关注路易上,因此让他在家族里的处境变得更为艰难。”
一个当时才刚丧母的小男孩,失去仅存父亲的护佑后要在那样一个豺狼环伺的家族里生活,残忍的情况她简直不敢想象。
“一直到他十五岁那年,终于跟整个家族划清界限,一个人只身前往他母亲的故乡。”
范筠幸诧异,“你没有阻止他?”
他一阵惭愧,“我是个彻底失败的父亲。”
听到他这么说,她也无法体谅他。
“当年我虽然为了虹晴挺身对抗整个家族,但是虹晴过世之后,软弱又回到了我身上,所以没能在路易斯需要的时候挺身护卫他,就连他要离开也没能让他留下。”虽说当时他很清楚的知道,让儿子离开才是真正为他好。
但明白自己这会就算说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他是个失职父亲的事实,因此查理没有为自己说出任何的辩解。
想到池以诺一个人只身到台湾,漫长的十三年里得吃多少的苦,她的心几乎就要疼到揪在一块。
“如今,他靠着自己的努力,逼得我父亲不得不回过头来承认他。”语气里是身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骄傲,“我想他之所以想要拿下莱斯集团,为的也是要证明和报复整个家族当年对他和他母亲的不公。”
是应该要这样,就算感到心痛,她还是支持池以诺这么做。
“虽然我已经失去作为一个父亲的立场,但我还是希望能请你谅解他,留在他的身边。”因为失去过挚爱,查理不想看到儿子跟自己承受相同的苦。
面对他恳切的拜托,她却开不了口。
她心疼池以诺,也支持他这么做,更愿意继续陪在他身边,可是他的身边却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就在范筠幸进退维谷、难以割舍之际,突然看到池以诺出现。
儿子的突然出现让查理亦感意外,一时也忘了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他走过来。
一整晚,池以诺知道父亲一直陪伴在范筠幸身旁,站定后,父子俩的视线交会了几秒,多年的隔阂仿佛在这一眼中逐渐消退。
最后,他拉起一脸讶异的范筠幸,在父亲欣慰的眼神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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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店房间里,筠幸不明白为什么刚订完婚的他会带着自己收拾行李住进饭店,一路上她一直想问,直到这会才终于找到适当的时机。
“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突然搬出来?”
理解她的忧虑,池以诺只道:“我已经拒绝了订婚的事。”
“什么?”她一愣,跟着也注意到他手上没有订婚戒指。
虽然这是件高兴的事,但是想到这样一来他便无法继承集团,想到他努力了这么多年……
“那继承集团的事呢?如果拒绝订婚不就没有办法继承集团?”
虽然感动他为了自己拒绝了别的女人,却不忍心见到他多年的付出成为泡影。
“继承集团的事已经取消。”
预期中的结果让她感到心痛,为他心痛。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愿意答应查理,就算池以诺结婚也不离开他。
“不关你的事,我根本就没想过要继承。”
他的话让她感到意外,“可是……”她以为他回来是为了要拿下集团作为报复。
“我说过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
是说过,这么说来他真的没想过要继承?
“那是为什么——”
“为了报复。”一如她已经知道的动机,只不过作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