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康勤砚讶然惊呼。天啊,这会儿是翟家个性最冲动的翟日烺来附身吗?
“医生!医生!”翟日微的拳头奋力地击在门板上,发出巨响。
“你做什么?”翟日煦从没见过么弟发狂的模样,不免感到讶异。
“我要见医生。”
“你见医生做什么?”
翟日微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微。”翟日煦压低音量,熟悉他的人已经听出这是他发怒前的前兆。
走廊上的人们因为好奇而不断朝他们瞥来,他不希望再引起更大的骚动。
这时,加护病房的门终于开了。
“医生!”
三人异口同声的叫唤让医生不由得一愣。
“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我。”翟日微立即道。
“嗯……”医生沉吟了好一会儿。“病人有肺水肿的情况,根据你们提供的资料,判断是高海拔肺水肿。其实这些后遗症大多数只会发生在严重高山症过后,病人依旧停留在高海拔山区的两到三天以内,但是,病人在两天前便回到台湾,这的确很少见。”
“那么……”
翟日微焦急的语气引起医生的注意。
“结论就是,怎么发生的并不重要,现在病人的状况已经稍微稳定,只是因为肺积水的缘故,得插管治疗,等情况好转,再移至普通病房。”
医生的回答很妙,也解释了情况,让康勤砚莫名地有点欣赏他。
“这表示她没事了吗?”翟日微一时还无法随即松懈。
“暂时是如此,只要没出什么大意外就是没有问题了。有关病人探视的问题,你们就询问护士吧。”
交代完注意事项,医生便踩着轻松的步伐,随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位医生……未免活泼过头。”康勤砚惊叹着,转回注意力后,他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微他人呢?”
“早跟着护士进病房去了。”
“惨了。”康勤砚立刻下结论。“他看来陷下去了。”
“从小到大,我还没看见他那样激动过。”翟日煦点点头。
“这就叫,不爱则已,一爱惊人气”
“呵,还是你比较有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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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被隔在外头,完全不清楚情况的翟日微满是不安和担忧,此刻他进来了,经过一道道程序,如临大敌地套上这身装备,终于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插着管子的成水沁显得十分羼弱。
他的不安与恐惧消失了,在亲眼见到她的这一刻,全转化为揪心的疼。
怎么回事?他一直照顾着的人,此刻却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他被允许待在她身边十五分钟,之后便只能透过玻璃看见她的情况,他恼怒如此的安排,但也明白,这是为了不让病人受到任何感染最好的方法。
翟日微慎重又轻缓地执起她插着针头的手腕,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酸涩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浮现眼眶。
头一回那么清楚地体会到自己内心的脆弱。
他一向是骄傲的,所以用这么冷然的姿态看待世间一切,直到遇见了这个行事作风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他的世界忽然被颠覆了,才会以那么戏谑的态度逗弄她,现在想来,那样的自己实在幼稚。
“快醒来吧,醒来再对我笑!”翟日微忍不住以命令的语气这么说。
如果是平日,她铁定因为不甘心,凶着反驳他。
可惜,她没有。
即使此刻只有两人独处,即使知道昏迷的她或许听得见他的话,他却不晓得该说什么。
护士前来提醒他该离开了。
“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来看你。”他隔着口罩轻轻在成水沁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九章
之后连续几日,翟日微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医院里。
“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翟日焕走向他,皱着脸开口,脸上的表情掩饰不了对医院的厌恶。
“我有睡觉。”
“我知道,只是时间太短了。她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她的情形很稳定,明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那很好!你可以跟我家休息了吧?”翟日烺拍拍他的肩膀,看出他的犹疑。“别担心,她没事了不是吗?现在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好好放松。别反驳我,你也不希望当她醒来后却换成你倒下吧?”
几乎是半强迫的,翟日燠成功地让弟弟跟他一块离开。
“想看她,明天可以再来,快走,医院臭死人啦。”看来这才是翟日焕急着离开医院的原因。
也许身为兄长的果然有先见之明,翟日微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
这让他几天来浮动不安的心有了冷静的时间,也让他醒来后有心情等着嫂子熬粥让他带去医院探视病人。
只是,当翟日微再度踏进病房——
“人呢?”
病床上整整齐齐的床单不像有人躺过,倒像……翟日微心中突然紧张,昨天才从护士那儿得知她将转到普通病房,该不会今早有了突发状况?
他如无头苍蝇,随手在走廊上抓了个护士,劈头便问;“请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呢?”
“我不晓得,要问负责的护士喔。”
这不负责任的说法激怒了他,然而下一刻,前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柔婉身影却奇迹般地安抚了他。
虽然她脸色苍白,但看起来比前几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时好多了。
“什么时候醒的?”翟日微默默地从护士手中接过轮椅。
“今天早上。”成水沁醒来后首次展现笑容。看到熟悉的人,真好。
翟日微有些懊恼,也许他再坚持些就能在医院等到她醒来,而非当她醒来时,他人却在家中睡觉。
“觉得怎么样?”
“好多了,只是胸口闷闷的。”
“刚才护士带你去哪儿了?”他伸手扶她靠坐在病床上。好不容易等到她醒来,他有许多疑问等着问她。
“照X光。”
“医生怎么说?”
“他说再观察几天,如果没问题,接下来只要仔细疗养就可以了。”
“那就好。你真的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成水沁诧异地抬头。她不是说了吗,他想再确定什么?
“我们来谈谈。”他跟着在床沿坐下。
谈谈?她发现自己不是挺喜欢这个字眼的。她不安地挪动着臀部。
“为什么这么亏待自己的身体?“
“我?”
“在智利因为高山症昏倒时,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好好休养,这次进医院便是你鲁莽之下的后遗症。”
他才开头,成水沁就了解他要说的,免不了有些心虚。
“当时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才急着出院的。”她说得好小声,实在是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机票可以改期,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翟日微的语气并未特别严厉,但是以让心虚的人畏怯。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没有多想,旅行了一个月,只急着回家,我已经白白在医院浪费了两天,所以不想最后一个下午也待在那儿。虽然我是赌气离开台湾,甚至认为我们已经分手,但实际上除了想家,我最想的还是见你。”很没用吧!即使被他那般冷淡的对待,在虚弱的时刻,她最想见的人还是他。
成水沁很直爽,该适时表明心意的时刻,她从来没有退缩过。
没有预料到,也无法形容此刻心情的激动,翟日微将它化为行动。
他倾身向前轻轻地吻住她还打算为自己辩驳的小嘴。
这个吻刚开始是谨慎、极为温柔的,直到她回应他的吻,气氛也转变了,就像要将对方吞噬一般,两人激烈地亲吻着对方。
经过这场意外,两人都急着感受彼此的存在,以最直接的方式确认心意。
直到翟日微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他没有失去理智,忘了这里是医院,一个最不适合展现热情的地方。
看着她因亲吻而红艳的嫩唇,他还能说什么?在最意外的时刻听见她最不设防的表白,他不认为自己还能维持原先打算好好教训她一顿的决定。
她毫不掩饰的思念轻易柔软了坚硬的男儿心。
“真好,如果生病就能让你对我这么好,那我以后都要常常生病了。”在那么美好的气氛下,成水沁忍不住说起俏皮话。
“笨蛋!”他弯起手指朝她的脑门敲了一记。
忽然被人劈头一骂,她愣住了。
“生病的事也能拿来开玩笑吗?”他的声音极为暗哑。
“我只是说说而已嘛,又不是真的想生病。”她不满地喊着,手揉着发疼的脑袋。
“就算这样,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也许他还没释怀,但她已经从他下再僵硬的语气中得知他的软化。她松了口气,有了轻松的笑容,略微红嫩的双颊取代了原先的苍白。
“相信我,经过这次,我比谁都还了解这个严重性。”这些日子以来,她简直以医院为家,虽说工作时也是每日待在医院里,但替人看病的医生和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是完全不同的。
“对了,还有件事得告诉你。”翟日微伸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你住院的这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通知你家里的人,一方面因为不清楚你的情况,怕只是让她们烦恼,后来也就这么忘记了,要我现在联络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