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岩手操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像是在试验跑车的性能般,飞快地奔驰过人车俱寂的街巷,停在一排排双层的旧公寓前方。
他摇下车窗,仰头看见二楼的玻璃窗还透出一道晕黄的光亮,月色下,迟开的昙花吐露着芬芳,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恋爱的清甜气息。
他拿出手机,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等待着对方接听。
施洛静穿着淡紫色的丝质长衫,躺在床上,脸上敷着保湿面膜,伸手摸着桌上正在响的手机,拿起凑近耳朵旁接听。
“你好,我是施洛静,请问哪里找?”她瞄了桌上的钟一眼,十点整,是该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我是梁景岩。”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即使隔着话筒,他的声音仍旧教她的心剧烈地颤动着。
“想你。”梁景岩低笑着,用暧昧的语气拨动她的情绪。
“我说了,我们只是朋友。”她从床上坐起来,撕下脸上的面膜,方便说话。
“朋友就不能单纯地想念对方吗?”他反问。
“随便你怎么说。”她憋着笑,反正他口才好,随便他怎么掰。
“你的反应好冷淡,太教人伤心了。”
“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你心里。”他戏谑道。
蓦地,一抹心慌意乱的情感扑进她的胸臆,撞击着她脆弱的心墙。
她佯装严肃地说道:“我是认真的,不要乱开玩笑!”
“我也是认真的。”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呢?”
“因为失眠,睡不着,想见你。”粱景岩打开车门,跨出车厢,抬头望向透着光的窗台。
她忍住嘴边的甜笑,冷静道:“那吞颗安眠药吧。”
“我怕吃了会成瘾。只要见了你,我就能好眠到天亮。”
“梁景岩,我承认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但是这招对我没有用,把它留给其他的女人吧。”她口是心非,嘴上说不在乎,但心里还是暗自喜悦。
他倚在车厢旁,单手持着话筒。“是真的,不信你打开窗户看看。”
“窗户?”她的心跳漏了几拍,趿着拖鞋,快步地走到阳台,推开窗户。
街灯下,他颐长的身躯倚在车厢旁,持着手机,向她挥手,俊逸的脸庞堆满笑容,漆黑的双眸发着亮,教她的内心腾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愣愣地看着站在街上的梁景岩,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抚着额,因为他冲动的热情而失措。
“证实我方才说想你想到失眠,不是哄你开心的,而是实话。”
“你……”她呐呐的,忽然之间不晓得该怎么回他。
“我千里迢迢地开车过来,不请我上去坐坐吗?”明知道她不会请他上楼,他仍是坏坏地为难她,想诱她下楼。
“太晚了,我家人都在睡觉,你快回去,不要闹了。”她压低音量,轻哄道。
“我想你想到失眠,还大老远地从木栅开车过来,你却觉得我在闹,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快点回去睡觉啦,我要收线,不理你了。”她作势要掩上窗。
“你不下来,我是不会走的,不信咱们来试试看。”他吃定她的心软,眉梢眼角全是坏坏的调调。
“梁景岩,你真的好无赖耶!”她娇斥着。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定主意当个君子。”他向她招手,隔着话筒说道:“你下来一下,我有礼物送给你。”
“你……”她鼓着腮帮子,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梁景岩隔着一条街和她对望,恋慕的眼神漫游过她一身保守的丝质长衫。莹亮的光线勾勒出她娉婷纤细的身躯,令他的眼眸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两人的目光交缠着,施洛静可以感受到,他正霸道地在诱哄她妥协。
她持着话筒,踌躇了片刻,最后还是应允了他的要求。
“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下来。”
“好的。”他的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收线。
她静睇了他一眼后,掩上窗户,换了一套轻便的衣服,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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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小封闭的车厢里,一盏小小的灯映在两人的脸上,梁景岩侧着睑,趴在方向盘上,欣赏着她的素颜。
她将头发随意绾成髻,几缯散落的发丝垂落在她纤丽的颈项上。虽然双唇赌气地抿得紧紧的,却无损她柔美的侧脸线条,反而平添几分个性美。
她双手环胸,隔着车窗望着前方的路灯。
“梁景岩,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耶!”她娇睨了他一眼。
“带你去看我送你的礼物。”他坐直身体,落锁,发动引擎,踩动油门,驶出暗夜的长巷。
“你……”她心慌地转过头望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暗夜里,车子疾驰过寂静的城市,驶出了市区,往远处的黑色山峦开去。
她僵着肩膀,警戒地握着胸前的安全带。
他斜睇了她一眼,腾出一只手抚着她的发心,笑道:“放轻松一点,我只是想带你去看一个特别的东西,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心防不要这么重好吗?”
他突来的举止教她一愣,脸颊一片燥热,忽然之间,暧昧的氛围在静默的车厢中横流着。她不搭腔,逃避他灼热的视线,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
车子离开了市区,进入了万籁俱寂的山道,仅剩远方几盏孤灯微亮着。
他停好车,熄灭引擎,从后座拿出观星图、一张薄毯和热茶。
“你这是……”她看了窗外阗暗的景致一眼。
“观星。今天是猎户座流星雨的日子,难得一见的美景,错过可惜。”他先行下车,绕过车厢,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
“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礼物?”她步出车外。
“怎么,失望了?还是你以为我要送你求婚钻戒?”他笑谑道。
“没有。只是不懂你在玩什么花样。”
她跟在他的身侧,看着他熟练地拿出一张薄毯铺在草皮上,又拿出观星图,寻找着方向。
“坐吧。”他伸出手,拉她坐在毯子上。
她的手指碰触到他的掌心,温暖且厚实,就这么紧紧地被扣住,彷佛想在她的心里扎根,不想抽离似的。
她的眼眸从被扣住的掌心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若无其事般地望着阒暗的天际,等待一颗颗银亮的火流星拖曳着残红的尾巴,进出灿亮的火花。
施洛静被他困在身侧,感觉到他的体温包围着她。
唉!她该拿梁景岩怎么办才好呢?
他看似绅士俊雅,骨子里却跋扈不驯到令她不知所措,但霸道的行径里又藏着细腻的心思,教她心软。
就像现在,他怕深夜雾浓,草皮上的露水会濡湿她的衣衫,因此体贴地铺上一层薄毯,又备妥热茶,供她取暖止渴。
她强烈地感觉到,一些奇妙的情愫在他们之间形成,甜蜜又忧伤,欢喜又痛楚,伴随着他霸道的温柔,一次又一次地紧扣她的心门,诱哄着她沉沦。
“梁景岩,你的生活会不会过得太过悠闲了?”她软软斥责他跋扈的行径。
“这叫生活情趣。”夜色里,他炯炯的眼神如荒漠中的流星般闪烁,将她的身心吸引了过去。
她娇嗔道:“难道你不晓得熬夜是女人的大敌吗?”
“怎么,咱们美丽的施洛静小姐也有害怕不漂亮的时候吗?”他调侃道。
“当然。”
“放心,你天生丽质,再怎么不美丽,在我的眼中也是最完美的女神。”
梁景岩甜蜜的言语,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一双透亮的眼眸漾着柔光,但是嘴巴还是任性地抵御着他的攻势。
她侧脸,凑过身来看着他摊在手上的观星图,努力找话题来打破这瞹昧的沉默。
“到底几点才有流星?”她问道。
“根据气象局的报导,是凌晨一点以后。”
“现在才十一点多而已,我们还要等很久耶!”她咕哝道。
“气象局的推测永远仅供参考。”黑夜里,微凉的风吹动她的发丝,轻轻地掠过他的颈间,骚动着他发烫的心,让他兴起了想吻她的冲动,却又害怕太过浓烈的热情会骇着她。
“流星和爱情是一样的,最可预测的就是它的不可预测性。你永远不会知道它会从何时何地划过天际,掠过你的眼前,所以耐心是观星族必备的条件之一。”梁景岩说。
她点头,轻轻打了个哆嗦。
“冷吗?”他看见她仅穿单薄的连帽运动衫,遂主动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的肩上。
“不用了……”她推拒着,抬眸迎上他的俊睑。
“穿上吧,我不冷。”
“……谢谢。”她纤细的身躯包裹在他宽大的外套里,显得格外的娇小。
她拉紧衣襟,鼻腔里盈满他淡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感觉到他残余的体温包裹住她的身体,温暖了她。
“你确定这里可以看到流星吗?感觉不太有人来这里耶!”她望了四周一眼,芒草在空旷的山坡上翻动着,人车俱寂,连路灯都变得微弱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