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他话音刚落,就有一柄短剑抵在他的脖颈处。
月光下,剑身闪着森森寒光。
他吓得打了个哆嗦,“你你你……你这是何必?”
她微眯起眼,一股隐隐的杀气拢上俏丽的眉梢,“我跟小天怎么样是我们自己的事,你是他的六哥,为什么反而存心想来诬蔑他,拆散我们的感情?”
“我说了,本王绝非蓄意挑拨离间之人!”闻到她靠近过来那股迷人的体香,玧王色心一起,咬咬牙就豁出去了,“那是本王知道藿姑娘的性情,你们月雅族的女孩子想必都是眼里容不得沙的。这事全赖九弟不好,唉,男人嘛,虽说风流是天性,可他既然有了藿姑娘,实在不该再——”
“你——”藿香清美无双的脸庞在霎时浮现一丝苍白,手腕微抖,一时不及收势,剑尖竟又向里刺进稍许。
这下玧王可真见了血,疼得他咬牙切齿,拿手一抹,脖子上已沁出血珠。
她的心中闪过痛楚。她虽不信,可为何六王爷这样信誓旦旦了。
“好,”她的双眸变得盈亮,把剑往地上一扔,“你带我去找他,我要亲眼看到才相信。”
“藿姑娘。”王重和阮奔急忙拦下她。
两个人又是互视一眼,急得俱以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拱手道:“王爷有令,属下两人必须得死命保护藿姑娘的安全,绝不能让你出半点差池。”
“让开。”她只冷冷地看着他们。
玧王眉头一皱,忙又道;“王重、阮奔,既然你们不放心,不妨一路跟着藿姑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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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月现,一片清光照射下来,莲湖上波平如镜。
湖畔有一座亭子。
一阵夜风过,吹动亭中人的衣袂,散发一股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月白色的华贵袍服,修长俊拔的身形,藿香远远地看在眼里,扯动心弦,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玧王在一旁偷瞧她的神情,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你看那人是否就是九弟?还有他身旁那位——”他故意用叹息般的口吻说:“藿姑娘,你不认识,那位便是千乘国的宝萝公主。”
宝萝公主?是和小天有钦赐婚约的那位公主?
她的心一瞬间有种裂帛般的痛楚,掌心也痛苦的蜷曲起来。
明月清辉下,亭中的两道身影让人看得真真切切,他们相依站在一起,面向湖心,似在观景,公主柔若无骨,紧紧地靠着他,他伸手揽住纤腰……好一对璧人!
距离亭子百步之遥,居然还有一队兵卒背向而守。
藿香眨眨眼,不愿相信。
她紧紧地咬住下唇,神色凄茫。
玧王在她身旁嗅着幽幽的香气,只觉心荡神驰,迷得快失了魂魄,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赶紧又恶毒地道:“依九弟的性子,招这些兵来,是怕跑出不相干的人来扰乱,败了他的兴致。”
他的话果然收效,藿香的心中更痛。
玧王得意地加紧搜索枯肠,还想再说些什么,身旁的人儿却忽然掉头,冷冷地离去。
他情急地追了几步,但一瞧见夜色中护在美人儿身后的两大侍卫,只能悻悻地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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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办成之后,琮王马上来到玧王府。
“六哥。”他那一双细长的凤眸眯成线,笑得活似浑身都轻了三斤,“小弟真是托六哥的福了。”
玧王昨夜却是辗转难眠,当下半妒半羡地瞅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你六哥我绞尽脑汁、费神费力,自己的好处没捞到,倒先白白便宜了你这小子。”
一个小丫头端着一碗参汤步进花厅,琮王连忙亲自接过来,讨好地递到玧王手里。
玧王懒洋洋地啜了几口,“怎么样,公主的滋味如何?”
“这个嘛……”琮王一掀袍襟,在一旁的锦缎交椅上坐下,凑过头来,一脸淫邪的笑意,“不瞒六哥,宝萝公主果真还是个处子,那味道……哈哈,我不说六哥自然也明白。”
玧王的妒意加深,继续闷头喝参汤。
偏偏琮王还不知足,又得意扬扬地补充,“六哥,真格儿说起来,公主的姿色虽比不上月雅族那小妞儿,可到底是没开过苞的,不比那个早被九弟——”
他说着脸上闪过一丝嫉恨之色,不过转而又心满意足起来。
“六哥派人找来那药还真厉害,公主在亭上只吸进一些迷烟,就什么都认不清了。我远远瞧着月雅族那小妞儿离去,就叫那冒牌货滚开,亲自把公主抱到长乐楼上。”
“那是当然。”玧王没好气地道:“那些迷药是我两年前派人从西域花重金购来的,不仅能让人在转眼间变得气力全无、幻相百出,兼之还有催情的功效。像宝萝公主那种雏儿,未让人开过苞,更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只需用上些许就能乖乖就擒了。”
“没错,药效发作,公主娇笑起来倒也实在妩媚得很。”琮王笑得益发得意,
“有那么一刻,我瞅着她,竟觉得比月雅族那小妞儿还要勾魂。”
“勾魂?”玧王吃不着葡萄,只好冷笑,“她勾的是谁的魂?”
琮王一怔,“六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玧王知道他这位七弟有些恼了,反而幸灾乐祸地又道:
“只不过让七弟你……别得意忘形了。”
“六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琮王笑容僵在脸上。
“我问你,你和公主共赴巫山时,她口中叫的是谁的名字?你没有情急之下,把自己的身分告诉她吧?”
琮王有些尴尬,“不瞒六哥,这场欢爱千好万好,就是公主口中口口声声叫的全是九弟,唉!”他恼恨地道:“本王还从来没忍受过这样的窝囊事!”
玧王却放了心,扯起唇角,冷冷地说;“这有什么可恼的?我们要的本来就是这效果。你别忘了,她若不是被下了药,把你当成了九弟,你以为她会心甘情愿承欢在你身下?”
琮王一听虽然心中仍有疙瘩,但一想到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将那股不快给压下,转而也扯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第八章
天光终于大亮,一轮旭日缓缓东升,万千金线照进晨怀宫中,好似洒下一地的金鳞。
宫院中仍有太监和宫女们端着各色器物不停歇地来来往往。
太后昨夜刚就寝没多久就突然胸口发疼,继而被痰堵住喉口,一时之间竟晕厥了过去。当时在殿里侍寝的小宫女们吓得俱是俏脸一白,慌乱地去禀明逸帝。逸帝其时尚在瑶光殿的南书房中批阅奏折,惊得连朱笔都几乎把握不住了。
待瑄王闻诏赶来宫中时,二十几个老太医们已战战兢兢地为太后会诊了许久。
“皇上。”一队小宫女依次捧来供逸帝洗漱的东西。
逸帝忧心母后,昨夜和瑄王一起守候了一夜,此时才累得刚刚托腮浅寐,听到小宫女们的声音,勉强洗了洗脸,在擦脸时,抬眼见到七八个太医们从太后的卧寝中出来,急得把帕子一扔,站起身来。
“吴清源,蔡东藩,太后的病情如何了?”
“禀皇上,”走在最前面的吴清源恭敬地拱手道;“太后喉中的痰已经引出,目前臣可保暂无大碍。方才臣等已开出了几味药,需每日晨昏两次煎给太后服用。不过此次病势来得汹涌,而太后又已经上了一定年纪,恐怕要静养一年半载方能恢复。
“好,你们去开药方子吧。”逸帝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瑄王也已醒来,一听太后无恙了,疾步便往内走,吴清源连忙拦下他。
“九王爷、九王爷,恕下官冒犯,太后已服药睡下了,眼下九王爷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好吧。”
这时恰巧一个小宫女端着太后用剩的半碗汤药出来,冷不防脚底一滑,竟将汤药都洒在他身上,月白色的华服上顿时沾了斑斑水渍。
他没有着恼,反而伸手扶住慌了神的小宫女,只低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好奇地问;“这药好奇怪,怎么如水一般清澄,还有一股奇异的香味?”
吴清源忙道;“哦,回禀九王爷,这乃是用三味珍奇的药材煎水而成。”
他忍不住又嗅了嗅,“这么香,是哪三味?”
“一味名叫芷草,又叫芷松,因其只在一种云松的树荫下才得长成。一味名叫八目苓,实是如冬虫夏草一般的珍奇药材,而这第三味,则最是罕有,名叫龙涎香,非我朝境内所有。”
“哦?”他挑眉,“龙涎香产自何处?”
“可惜下官也并不尽知。”吴清源摇了摇头,“哦,对了,方才汤药中的香气正是龙涎香散发而出。”
逸帝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九弟,我看你也累了,先回府去歇息吧。等母后醒来,朕再派满禄去唤你。”
于是瑄王谢恩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