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娥眉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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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三感觉到岩子君的视线,他毫不怯惧地挺起胸膛迎视岩子君的注视,下意识地益发贴近易襄湖的身侧。

  “岩大人,您在看什么?那里有什么人吗?”捕头好奇地跟着转头望过去。

  石三及时拉着易襄湖闪身跃下瓦檐的另一头,从此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岩子君的眼前。

  “魏忠,立刻差人将梁姑娘和她的丫环送回京城!”

  将极其震怒的情绪掩藏在冷漠之后,岩子君尽管自制地掌控住自己的思绪反应,却依旧难掩冷声厉色。

  “君哥哥,你……”房里的梁辛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有面对岩子君这般冷漠对待的一天。

  因为身份的泄漏,岩子君等人被当地的地方官迎到官府内休憩。冷然沉默地换上一袭正式的官制朝服,岩子君谢绝了地方官的设宴邀请,将梁辛萝和彩梅等人唤到房里。

  只见岩子君手握折扇,背对着众人独自凝望窗外,冷漠地不让任何人看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君爷,”魏忠神色恭谨地上前,“请问是雇轿让梁姑娘她们返回梁府,还是——”

  “随便!只要让她们回去就行了!”这是第一次,岩子君近似低吼的回应。

  在场的所有人莫不骇然噤声,连一旁事不关己悠闲呷茶的韦锻天都忍不住放下茶杯扬眉看他。

  这可是他升官以来第一炮——几乎跟千年冷泉一样从来不会沸腾的岩子君,竟然也有失控咆哮的时候?呵呵,韦锻天推开手边的茶壶、茶杯专心而兴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因为现在上演的戏码比喝茶还有趣。

  “我……我不要回去!”

  一个微弱的声音蓦地响起,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梁辛萝,只见她揪紧小拳颤抖着全身呐呐开口。

  岩子君立刻危险地眯起双眼凝视以对。

  “我、我要待在这里,不回梁府。”吞咽着口水,梁辛萝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直视岩子君。“我要留在你身边,君哥哥。”她晓得自己这么一走,那么她跟岩子君的情份将就此打住,永远再也没有任何可能。

  不,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退让?自己才是岩、梁两府长辈公认岩子君的未来媳妇,她为什么要离开?绝不,绝对不走!

  像是感应到了主子的勇气,彩梅也跟着壮起胆子。“未来姑爷,小姐说得对!我们没有理由离开啊,您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我和小姐又没有犯错——”

  完了,蠢材!韦锻天捂住眼睛几乎不敢看接下来的发展。

  向来斯文温煦的岩子君不知何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利落地拔起魏忠腰间的长剑,利刃毫不留情地直划过彩梅的右脸颊——

  伴随着那急闪而至的凛冽刀光,女仆的脸颊立刻渗出一道鲜红血迹,

  梁辛萝当场吓得说不出任何话,而彩梅则是浑身瘫软的直接跪倒在地。

  “我岩子君叫你们滚,还需要任何理由吗?”岩子君一字一句清晰地咬出,手中的长剑依旧抵在彩梅的喉间不肯抽开。

  “未、未来姑爷……”彩梅吓得当场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你这丫头好大的狗胆,谁许给你这样的权力让你胆敢假借我的名义去官府密报抓人?说!是不是梁辛萝给你的指示?如今惊动了地方官泄漏了我的身份,你以为郡南王会不知道我这一次的调查行动吗?你知道你这一密报坏了多少事!”

  岩子君越说越气,手中持握的剑刃又往女仆的喉间抵近几公分。

  最重要的是,她这一密报逼得襄湖不得不离开他身边,让他不得不忍痛放开她……该死!

  当初他为了留住襄湖不知费尽多少心思,又是动用官势扣押赏金、又是使出迷药迷昏她,他做的种种无非是想留住襄湖难以捉摸的身影。

  如今,却为了梁辛萝和这一个该死的贱婢,而让他失去此生最挚爱的女子。

  “君、君哥哥,你快放开彩梅,你不要伤害彩梅,君哥哥!”梁辛萝跪倒在地匍匐着爬向女仆的身边,原本妆点得娇媚动人的脸庞上泪痕斑斑早已失去平日的光华。

  岩子君手中的长剑依旧没有移开,他眯起危险的双眼侧头凝视梁辛萝,眼眸里尽是强忍的悲愤和怒意,出口的语气却冷静的骇人,“你会心疼你的女婢,那我呢?”

  襄湖离开了,和石三走了。带着对他的狐疑和猜忌,而他甚至没有机会、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密报官府的人根本不是他。

  忆起易襄湖当时湿红着眼眶决绝转身离开的那一幕,岩子君忍不住悄悄颤抖。将视线转向战栗不已的彩梅,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岩子君几乎想将手里的剑刀刺进她的喉间图求一时的痛快。只要事关易襄湖,他岩子君什么都做得出来。

  “子君,冷静点。”韦锻天看出他眼神中的杀气,及时上前按捺住岩子君的手。

  岩子君缓缓扬起眉睫,韦锻天震惊地瞥见他深邃瞳眸里的隐隐泪光。拍拍好友的肩,感觉岩子君那一袭光耀显赫的朝服之下微微战栗的身躯,韦锻天轻轻将他手里的剑刃取下扔给一旁的魏忠。“唉,佩剑被人抢的。”

  魏忠连忙收神,“是,韦大人有何吩咐?”

  “听见岩大人方才的话了?还不赶快把这两个人送走!”钝才。难道非要闹出人命才觉得热闹吗?

  魏忠敛起脸,不顾梁辛萝的反抗,硬是将她们主仆两人推出房门外,即便是阖上门扉,却依旧听得见梁辛萝的哭喊,“我要跟我爹娘说去!君哥哥,你会后悔这样待我的,君哥哥,我一定叫你后悔莫及……”

  当房里只剩下岩子君和韦锻天,四周的沉静死寂仿佛连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闻。深深吸口气,韦锻天率先有了动作,他坐下来,替自己和好友各倒了一杯茶。

  “喂,来唷,喝茶。”

  岩子君仿佛置若罔闻,只见他僵直着秀逸身躯站了半晌,突然抡起拳头就想往桌上砸。

  吓得韦锻天连忙快手快脚的扑抱起桌上的茶杯、茶壶。“喂喂,想擂桌还是擂墙那是你的事,不过这壶难喝的烂茶是无辜的,你别伤害它。”

  睨了他一眼,岩子君拳头握了握又松开。“我在想,或许这拳头打在你脸上我会更快活。”

  “呵、呵呵,你扮鬼吓人?装这种声音说话,以为吓得倒我?”

  “为什么把石三引到这里来。”岩子君厉眼一扫凝视好友。

  韦锻天耸耸肩,“他一直追着我嘛,你也知道的啊,人家只习惯让女人追,不喜欢给男人跟啊。所以只好赶快把他带到这里来,让那家伙去追易襄湖追个够。”

  砰的一声,岩子君的铁拳重重擂在桌面上,茶壶、茶杯无不震动蹦跳。

  “啧啧啧,茶水都溢出来了。”

  岩子君蓦地一把揪住韦锻天的衣领,如猎鹰般气势恶猛地俯首欺近他。

  “子、子君,你想靠近一点看帅哥是没关系,不过记得自制点,不要给我亲下去,让男人亲到,我、我会吐的!”

  岩子君当场眯起一双危险的凌厉眼眸,“很好,还有谈笑的心情表示你还有充沛的体力。既然如此,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他一把揪着韦锻天往门口走,推开门,岩子君用力甩臂外加一记屁股飞踢,“去把襄湖给我找回来,否则我摘了你这颗御捕的头!”

  像只落难的流浪狗被踢出家门,闻名天下的御捕韦锻天哭丧着脸想拍掉屁股上的脚印。怎么办?拍不掉……无可奈何地,鼎鼎大名的御捕只好顶着屁股上头那一记船形大的鞋印一拐一拐的往前走。

  可悲。谁叫他御捕的名号压不过岩子君响当当的官爵地位呢?

  房间里的岩子君面对一室的空荡,一改方才的骁勇气势,颓然地坐倒在椅凳上。

  襄湖……她还会回到他身边吗?

  木然地从怀里拽出一只陈旧的钱袋,上头粗劣的绣功歪七扭八的描绘出一只旱鸭子,翻进水里倒栽葱的濒死模样。岩子君伸手轻轻抚摸上头的纹线,皱眉。

  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懂,基本上这一幅图画应该叫做“水鸳逐波”,为什么易襄湖总是有本事将这么美的一幅景象绣成这副惨绝人寰的德行?

  这是十多年前易襄湖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一直留着,不曾让它有离开身边的一刻,粗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钱袋的皱折,岩子君望着望着突然笑了。果然,除了舞刀弄剑之外易襄湖拿什么都不适合。

  只是,自己还有机会再见到她飒气舞剑、挑撩他心湖情弦的画面吗?

  突然,门外一阵敲门声扰断岩子君的思绪,他飞快收起那只钱袋打起精神,“进来。”

  一个仆役恭敬地进门,“岩大人,郡南王遣人到此邀请您上王府一叙。”

  “知道了。”情势的发展并不出乎岩子君的意料,该来的终究会来。“要那名仆役回去禀报郡南王,说我晚上就会前往王府拜会郡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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