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曦轻轻一震,微微地侧着脸看向门口,目光在木制装潢的酒馆里搜寻着,她感觉到严硕好象来了,但却不想突兀地转头,探头探脑地整场搜寻,因为那是愚蠢的小女孩才会有的举动。
也因此,她没看到站在她正后方几步远的严硕。
「嗨,等人吗?」
这句本该由他严硕道出的开场白,竟给别的男人抢先了!
严硕停住了正要向前的脚步,看着眼前这褐发的外国男子是如何觊觎别人的所有物。
那名男子不是法国人,口音不太对,但严硕感觉他应该是那种自认「电遍天下无敌手」的男人,自大到认为没有女人会拒绝他的邀请。
其它的女人他不敢断言,但很不幸的,他的宛绝对不是那男人的怀中物之一。
苑曦听着耳边响起的轻快语调,心底猜想,八成又是个寻欢猎艳的无聊分子,连瞧都不瞧那男人一眼,反正她也听不懂法文,便由着旁边疯狗乱吠,低头继续玩她的酒杯。
但那男人又靠近了些,手还不规矩地搭在苑曦的椅背上,在她耳边说着:「一个人不好玩吧?别害羞了,我今晚很闲。」
严硕一脸鄙夷地看着那男人。难道这人把苑当作那种欲拒还迎、假矜持的女人?
严硕突然对这种「敌手」感到失望,任何没有品味的人在他眼里都是缺乏挑战性的,但他仍有些好奇,苑曦会如何解决这份「桃花餐」?
那人持续靠近着,他为了挑起苑曦对他的兴趣,竟还饥渴地将手滑上苑高衩裙内的大腿。
一直在后头看着的严硕瞬间被激怒了,正打算上前终止这场闹剧,但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听见一道突兀的声响。
匡啷——
苑曦猛然敲碎手中的玻璃酒杯,一个俐落的回身闪掉男子的侵犯,抬手就将尖锐的玻璃朝那男子的颈动脉插去——
情急之下,严硕迅速操起一旁的托盘,往那男人脸上砸去,挡掉了利器,免了一桩杀人案件。
苑曦杏眼圆睁,愤怒的视线「刷」地射向一旁,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严硕那熟悉的脸孔,她的脸色瞬间刷白,满腔怒火顿时散尽。
糟糕!被他看见了吗?!
严硕的脸色不比她好看,他沉着脸大步上前,拉过她的手,仔细检查有没有被割伤,思绪极为复杂地看着她。
「啊——我的脸、我的脸——」
严硕看着一旁捂着脸哇哇乱叫的人渣,他应当庆幸只是砸了他的脸,要不是那托盘挡得好,他早挂了。
严硕心里浮上一丝不安。
他看得出来宛曦那亳不留情、真是要置人于死地的举止,完全出自于反射,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不可能有如此精准的俐落反应。
「怎么回事?」酒馆的负责人闻声而至,首先看到捂着满脸鼻血的男人,一阵惊惶。「威尔斯先生?!您怎么了?」
威尔斯?乔治·威尔斯二世?
严硕略皱了下眉。不会这么巧吧?那家伙就是「Testiny」的驸马爷,娶了乔安娜的那个白痴?
怪不得他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他翻看过乔治·威尔斯二世的资料,虽然照片不是很清楚,但如今在脑中对照起来,的确是他没有错。
「那王八蛋想要谋杀我!」威尔斯指着严硕大声地嚷着。
没想到那负责人转个头,一看到眼前伟岸的男子,表情更惊惶了。
负责人瞪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只差没有下跪。「严、严先生,您、您怎么在这里……」完蛋啦!这威尔斯先生谁不好招惹,偏偏招惹到严先生这大集团副总裁啊?
「你来处理。」严硕冷冷地看着负责人说道。
无视于负责人一脸苦相和威尔斯二世愤怒的反应,严硕没多解释,随即揽着苑曦走出酒馆。
走出店门,看着一脸愠色的严硕,宛曦不想知道严硕有什么看法,也不愿对自己的行为多作解释,只是有点明知故问地问道:「你不高兴?」
他抓她的力道愈来愈大,霸道的气息表露无疑,让她心底升了些畏惧以及……被护着的欣喜。
「我很生气。」严硕重重地说道。
「因为他对我出手?」
「对。」
「那你干嘛阻挡我?」
听着她那不甘心又孩子气的气话,严硕有些突兀地笑了。「苑曦,这里毕竟是法国,一个外国人惹出事情会有很多麻烦。不过,不会再有麻烦了。」
他自信的话语让宛曦有片刻的怔愣。「为什么?」
他吻了下她的额。「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明天,我要带你到普罗旺斯度假。」
她没有开口问他为何要带她去度假,因为她知道为什么。
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之后,两人陷入一片静默。
严硕也没有开口问她任何事情,因为没有了解的必要。只明白,他们都有太多的秘密。
「那你父母给你学些什么才艺?」
「怎么俐落地把人的四肢扭断、如何将对方一枪毙命、怎样让对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诸如此类的。」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他当初以为的玩笑语,其实是真的。
这么说,那些他认为是真的,包括她的情妇身分,是否是她的障眼法……
不,不想了,他们的关系建立在契约上,既然只是契约,就没有坦承的必要。
严硕强压下心中那股强烈的疑惑,这般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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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
这天早晨,苑曦的房间里气氛异常诡异,空气更是冷凝得骸人。
严硕默默整理着衣物,苑曦则静静缩在藤椅上不发一语。
两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随着期限愈来愈逼近,他们的话题愈少、沉默的时间愈多,虽然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但他们心中都明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
最后这段日子,严硕载着苑曦住进他位于尼斯的别墅,他们沿着蔚蓝海岸到处游玩。
他们真的很快乐,快乐得一点也不真实,而细节……严硕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苑曦美丽的笑容,以及他刻意遗忘的时光,仍是无情地倒数着。
他揉了揉额际,将最后一件衣服放入行李箱。
最后,他们选择回到了苑曦在台湾的小公寓,像是要缅怀逝去的美好时光,让这段关系有个圆满的结束。
严硕要搭下午的飞机飞往日本,有要事处理,所以必须在早上离去。
苑曦坐在藤椅上,看着他缓缓把紧行李箱,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单纯发着愣,但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他们都太骄傲,就算爱得深切,还是没人愿意先开口求对方留下。
蓝苑曦不想当一个打破原则的人,但她知道,如果他开口要求她留下,她会答应的,她在等他开口……
「蓝小姐……」
一阵生疏的轻唤惊醒了蓝苑曦。
那是严硕的叫唤。时间到了,他的心不再是她的,而她也不属于他,在这样的情境之下,他宁可选择这样生疏的称谓。
苑曦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直到严硕唤第二声时,她才猛然抬起头,脸色沉了下来,她顿时感到一阵旁徨无助,但她很快就将这样的情绪压下。
严硕接收到她复杂的神色,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尽收他眼底。
他走向她,蹲下身,温柔却没有一丝温度地询问:「你什么时候走?」
他知道她也得离开了。
前几天,那三个一模一样的三胞胎找上门来,一再强调宛曦必须准时在今天晚上回到她原来的家。
「待会吧,我想再坐一会儿……」她的意识恍惚,没察觉自己的声音又轻又细,像漂浮在空气中的薄露,探不到、也摸不着。
严硕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几乎是下意识地轻抬起她的手,在手背上温柔地印下一吻。
他能感受到她明显地一僵,似乎想要开口;但他也知道,此刻的他们,都没有想要挖出对方真心的兴趣或是……勇气。
严硕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门板轻轻合上的声音,让宛曦着实震了一下。
她呆愣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胸口莫名狂烈的起伏着。
他走了……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她无法接受!为什么他能放下她、放下他们之间的一切离她而去?为什么他没有像自己这般陷入挣扎?
她以为他会告诉她,他后悔了、他要拥着她一辈子,但他什么都没说,迳自走得潇哂?!
但宛曦,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一个不是依你而生、不是没有你便活不下去、一个拥有自我意志的男人?
她自问着,却越觉得矛盾,胸口的那份「在乎」越来越强烈。
她知道她是在乎的,在乎到让她患得患失,在乎到让她无法放下一切……
在她还没意识到任何事情前,她的脚,已将她的人带离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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