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耳」人都听得出他话里的酸气,可惜展可柔的神经天生就比别人大条,只以为他在嘲弄她而已。
「说失恋太严重了,其实我也没那么伤心,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罢了。」她突然又不哭了。真是春天少女心,阴晴不定。
而虽然在高煜轩的认知里,「伤心」跟「难过」是同一个意思,但在这个当口,他不想挑她的语病,免得她又抓狂!
「既然不算失恋,又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而已。」他用拇指按住食指前端的一小部分,强调她所谓的一点点,续道:「那你到底在哭什么?」
是在哭心酸的喔?
「人家就是觉得很不甘心嘛!」
「喔?」他愿闻其详。
「如果今天邵风哥要娶的人是汽水瓶,那我也就认了,毕竟他们认识得比较久,而汽水瓶勉勉强强也算是个好人,输给她我也比较甘愿,但是事情的发展偏偏不是如此,邵风哥要娶的人竟然是那个三流画家,她凭什么抢走邵风哥?你告诉我,她凭什么?」说到激动处,她紧紧地揪住了他的领子,简直把他当成了她痛恨的那个三流画家。
「事情不是我干的,你别净冲着我发火。」他赶紧声明自己清白无辜的立场。
「抱歉、抱歉。」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松开他的领子,顺手抚平了上头的皱折。
「后来呢?你该不会就这样一句不吭的,闷着一肚子气回来吧?」他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这丫头果然只会欺负他而已,一碰上那个邵风哥,整个人就乖顺得跟只猫一样。
「不然怎么办?连汽水瓶都大方地答应那个三流画家要帮忙筹办婚礼了,我还能说什么?」她也是无奈呀!
真不晓得汽水瓶是哪来的气度,居然会答应帮忙这种苦差事!?
「照你的性子,肯定狠狠地训了汽水瓶一顿了,是吧?」他猜。
「怎能不骂?我当时简直气翻了。」她都气到大哭一场了,只差没吐血了,不好好骂几句回本,那怎么可以?
女人当到像汽水瓶那么软弱,也算是耻辱了,摆明的好欺负。
不过,这是展可柔的想法,高煜轩却不怎么赞同。
在这多角恋情中,高煜轩算是个局外人,他与故事里的多位主角都不相识,但整个事情的经过,倒也听展可柔说了不少。
或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他反而更能理解那位汽水瓶小姐的想法,间接地去体会她说不出口的苦。
他只能说,责难这样的一个女孩——太残忍!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像是在落井下石吗?」他不得不用这么严厉的字眼。
「我哪有!?」她气极地否认。
「你想想看,她喜欢了好久好久的人要结婚,对方要求她以好朋友的身分,帮忙筹办婚礼,她已经够心酸了,你不安慰她也就算了,还骂了她一顿,这不叫落井下石,叫什么?」他分析给她听。
「她可以拒绝呀!」这是展可柔无法理解的部分。
她不懂,既然不喜欢,汽水瓶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做?
「对!她可以拒绝,可以把话挑明地讲,但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和邵风从此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这需要多大的决心啊!
「你的意思是说,我骂她,错了?」展可柔砰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脆弱的玻璃表面顿时摇摇晃晃。
「是的!」
她怒瞪着他,澄亮的美眸隐含着阵阵杀气,凶狠的目光就像要将他生吞入腹。
突然,她动了。
他不由自主地浑身戒备,就在他以为她将对他采取暴力手段时,情况顿时起了变化。
展可柔双肩一垮,像只斗败的蟋蟀似的垂头丧气,「我不是故意要骂她的,真的不是……」
吓死人了!这小鬼连要忏悔也这么怪。
不过,还好她肯认错,怎么说也算是孺子可敦!
他颇感欣慰,温柔地将她按进怀中,低柔地安抚道:「你也是心疼她,才会忍不住口出恶言,相信她会明白的。」
从小女生平日对汽水瓶小姐的形容,他感觉得出来,她应该是个善体人意的好女孩。
「不会的。」她在他怀里摇头,结结实实的摩擦,引起他下腹一阵骚动——
他突然觉得,他还是别抱着她会比较好,他迅速地思考着如何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想她一定不想原谅我的。」她心里难过,下意识地想寻求一些支持,便不自觉地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际。
高煜轩心下哀号——完了!
「我想只要你……诚心地道歉……她会原谅你的……」他冒着冷汗,试图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怎料她竟抱得更紧,一颗小头颅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不要!我没有脸去道歉。」
高煜轩咬了咬牙,安抚道:「没关系……那我去好了……我去帮你道歉。」
只要她能快点松手,他发誓,他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吗?」她开心得仰首,环在他腰际的手劲略减。
「真的……」真的快不行了。
他趁势俏俏地拉开她的纤手,稍稍地退开了些。
「你的脸好红,你怎么了?」她天真无邪地摸摸他的脸。
「我想上厕所。」他迅速地说完,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厕所,留下展可柔一脸的不明所以。
真有那么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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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星期后 「想不起来」咖啡屋
高煜轩照着展可柔所给的地址,找到了这家位在马路旁边的小木屋。
晈洁的月空下,阵阵的咖啡香,该是个美好的夜,但此刻的他,只想叹气!
唉——明明把人家骂得体无完肤的是那个没有担当的小女生,为什么他非得代替她来登门道歉?
怪只怪他当日太过失算,居然在情急之下,贸然地揽下这桩莫名其妙的苦差事,教他这会儿想推都推不掉。
回忆起当日的情况,说得漂亮点儿,他是「一时给猪油蒙了心」,才会说出那种话;要是说得难听点儿,就叫作「不慎让精虫上了脑」,误在血气方刚。
总之,都是「神智不清」。
而这小女生,竟也硬逼迫他履行那天的承诺,严格来说,他当时算是「暂时丧失行为能力」,在法律上,他所做的任何承诺都是无效的。
不过展可柔最强的必杀绝招就是——蛮不讲理!
所以任凭他死赖活赖了半个月,什么五花八门的烂借口都用尽了,却还是避不了今天这一劫。
待会儿,他到底该怎么开口才好?
真伤脑筋。
高煜轩望着眼前清雅闲静的小木屋,它坐落在五光十色的台北市区街头,非常地好找,因为够特别,所以格外地吸引人的目光。
原木招牌上,刻划着咖啡屋别出心裁的店名。
一个很好记住,却也容易遗忘的名字,但在肯定已经忘记的同时,却又能突然地想起,因为它就叫——想不起来!
真有趣!
好棒的巧思,不晓得是谁想出来的?
他推开拉门,门上的铃铛响起,铃声清脆好听。
美丽的女服务生迎面而来,漾着一脸的浅笑,「先生,一位吗?」
「对。」他回答。
服务生领着他来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并递给他一份菜单。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他将菜单还给了女服务生。
「好。」女服务收起菜单,准备离去。
「小姐,等一下。」他唤住了女服务生。
「还有什么需要吗?」她礼貌地询问。
「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个外号叫……」他踌躇了一下,「汽水瓶的小姐吗?」
该死!他竟然忘了问小女生,汽水瓶小姐的「真名实姓」。
女服务生抿抿唇,感觉像在忍笑,几秒后,她勉强止住笑意,问道:「请问你找……汽水瓶小姐,有什么事吗?」
「我是展可柔的朋友,想跟汽水瓶小姐谈谈有关可柔的事,请问方不方便?」
女服务生隐忍在唇边的笑,让他感到十分羞惭,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永远都不要再出来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会把那颗姓展名可柔的小龟蛋,先狠狠地塞进地洞再说。
「好的。」女服务生微笑地颔首,「我待会儿请她亲自送咖啡过来给你,你们再慢慢谈。」
「麻烦你了!」他朝服务生点点头。
片刻后,香醇的卡布奇诺上了桌,但来送咖啡的,仍是之前的女服务生。
怎么回事?莫非汽水瓶小姐不在?还是……
女服务生一眼看穿了他的疑虑,她道:「汽水瓶就是小女子我本人。」
「你就是汽水瓶?」难怪她刚刚一直在偷笑。
绰号「汽水瓶」的女孩笑着点头,「因为这家店是我表姊开的,而我只是在这里打工而已,所以我得先跟表姊报备一下,才好过来跟你闲磕牙,不然说不过去。」
「那请问你的真名实姓是?」总不好一直叫人家「汽水瓶」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