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那比夜空更阒黑更深邃的眼,早已似水般柔软的心起了阵阵涟漪,由她的心口开始,那悸动传遍全身,足以教她忘了呼吸、忘了世界的存在,她甚至没发现他的头慢慢低了下来,他的脸缓缓逼近……
唇间感受到冰凉而柔软的抚触,那是他轻如绵密细雨的浅吻,一滴一滴,一口一口,有一种诱人却致命的甜在勾引着她。
伍白梅贴在他耳边的手并没有推开身前放肆腧矩的男人,胸口窒息的躁动仍然没完没了,那是世间最教人无法抗拒的迷药,中毒般的战栗让她的每一根神经都微微颤抖着,她的手指抚过他的耳廓、他的发、他的颈,竟也变得像情人的爱抚,然而这些变化她完全不自知,只是着魔地尝着恶魔送到她唇边的蜜……
轻轻的,徐安扬在她唇边吹了口气,像羽毛抚过她敏感的唇瓣,于是瞬间她记起了呼吸,他却倾身向前,温热的唇舌再次大胆地宣示侵略意图,缠绵的吻像蜘蛛的网,将被迷惑的猎物再次牢牢地网住。
伍白梅不是没有过亲吻,而是这样的时间地点,让她不想防备;这样的处境,让她同情且不舍放下眼前的人;这样的男人——一个当他将女人锁定为猎物,就从未有过失手纪录的男人,上一刻她还情不自禁迷失在他眼里的漩涡之中,来不及抽离自己。
当徐安扬慢慢地收回那个吻,不舍的、迟疑的、留恋的,他抬起头,灵巧的舌头舔过她艳红的唇,又像小动物撒娇般地轻轻在她唇上啃咬,她有一种想要愉悦地笑出声的冲动。
眼前的男人忽然让她觉得好可爱,好想再继续刚才那个吻,趁理智尚未归位时。
他侧着头,在她掌上蹭着,一双勾魂的眼仍瞅着她。
“我好像生病了……”他低声喃喃地,然后额头抵着她的,“怎么会这样?”他像孩子般地问。
“嗯?”她被问得一头雾水,但眼里的笑意没有消失。
“我……”他又贴向她,灼热的呼吸、灼热的胸膛、灼热的男性,紧紧地与她贴合,他再次吻上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得他的心脏像不是他的,那种诡异的疼痛与悸动,并不会让他难受,却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寂寞好寂寞。
明明找到她了啊!明明她在他身边了啊!为什么还是觉得寂寞?
“我想要把你吞了。”缓蜷难分之中,她依稀听到他这样的呢喃耳语。
又一阵闪光和雷鸣同时出现,吻得忘我的男人身体一震,他颊边温柔的手再次安抚地轻揉他的发鬓,他失控的灵魂开始渴望得到更多,将身下的人儿压在门板上,身体与她紧密地贴合,像要与她合而为一。
他加深了那个吻,因为寒冷而有些颤抖的身体需索着她的体温,他开始紧紧拥抱住她,那样的贴合、那样的温度、那样的曲线,燃起了一些渴望。
衣服潮湿地贴在身上,像另一层不自然的皮肤,原本该有的隔阂反而变成一种诱人的连结,让他们更强烈地感受到彼此的身体。
徐安扬不断蹭着身下的伍白梅,他们不再感觉到寒冷,他体内的火勾引了她的。
有个声音在叫她回头,可是她发现自己陷在一张无边无际的网当中,网中有甜美的香气与温柔,她甚至微笑地拒绝那个叫她回头的声音,于是另一个声音越着急,因为那个代表理智的她知道,她晕得太严重了,简直像迷失了方向又坠入漩涡之中。
徐安扬的吻是让她迷乱的原因之一,那高超的技巧毕竟是过尽千帆而来,就算她不是生手,也没有经验丰富到足以招架那样的狂烈挑逗。
他沉重地逸出一阵呻吟,开始粗鲁地拉扯她的衣服,伍白梅的脑袋和知觉像嗑了迷幻药般浑沌,但她仍是下意识地推拒着,这唤醒了男人体内的野性与征服欲。
徐安扬是个技巧纯熟高超的猎人,伸进她衣内的手动作流畅而无碍,即使她穿着内衣,他没有费心去解开暗扣,大掌一推一扯,便推开那件束缚,很快地握住柔软而敏感的雪乳,永远懂得如何在一瞬间挑起女人欲火的他肆无忌惮地开始一连串的抚弄挑逗。
伍白梅的背后是结实的门板,无处可逃,面对他的挑逗,她甚至连做出反应都没有办法,被吻得晕头转向之后面对的是刺激而陌生的感官情潮。
她轻喘呻吟出声,这声音总算唤醒了她的一点神智,她娇羞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着想被他占有的念头!
她瞬间对这样放浪的想法感到惊骇,宛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徐安扬却在这时推高她的上衣。
伍白梅惊呼出声,那声音明显带着让人脸红的呻吟。
想抽身,但纯洁的羔羊怎能逃得过魔鬼的手掌心?他挑起她的欲望,也挑动她的情潮,即使她总是一再被现实惊醒,回头嘲笑自己的肤浅。
轰然雷声打醒一部分瑰色迷梦,徐安扬身体微微一僵。
他永远也无法战胜心里那黑洞般会吞噬他勇气的梦魇,而伍白梅则是终于有机会能逃脱魔掌,她推开他,火烧屁股似地逃离他十步远,又羞又窘地拉紧衣服。
他没再扑上她,她也没掉头离开,只有雨声伴随着暧昧却尴尬的静默。
许久后,徐安扬先开口,“对不起。”他的声音干哑,话尾在窗外一闪而逝的白光中强抑颤抖的冲动,显得紧绷而无助。
雷声响起时,他忍耐着,看起来却更显可怜兮兮,而他要应付的还有自己体内那团高张的情火,但显然对此他驾轻就熟得多。
伍白梅心软了。
要说她的精明干练有什么缺点,就是对苦肉计完全没抵抗力,何况谁知道那是不是苦肉计?搞不好对方真的很可怜、很需要帮助。伍白梅总是这么想,所以也总是很快地对看起来特别悲惨落魄的人放下心防。
何况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刚刚简直是沉溺其中。
“快去洗澡吧。”她害怕再想下去,她的眼神与脸红会泄漏心底的秘密。
第三章
“你说会下来陪我吃消夜。”徐安扬唤住她离去的脚步。
伍白梅一愣,转身发现徐安扬依然是那副落水小狗的模样,无辜又不安地站在原地瞅着她,那眼神活像在指控她恶意遗弃似的。
这算什么?是他自己爱玩才变成这模样,她都还没怪他对她图谋不轨呢!
其实应该是已经不轨了,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被撩拨得连情感都开始蠢蠢欲动。
理智的那一面又开始在嘲笑自己,她果然还是轻易就对一个只有皮相没有内涵的绣花枕头动心!
她该不会再次喜欢上他了吧?伍白梅心惊地暗忖,然后在心里抵死否认。
“我想先睡了。”她故意板起脸孔,怕自己心防越来越薄弱。
她怎么可以再对这胆小又邋遢的痞子动心?这太可笑了!
“你在生气?”徐安扬垂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伍白梅一对上这样的他就头大了。
竟然可以有人在前一秒钟是随时能把女人拐上床的魔鬼,下一秒钟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一个神情像孩子般可怜无助的美男子。
而这偏偏就是她的死穴。
“没有,我只是淋了雨,头有点痛。”她努力不让脸上表情破功,内心在和自己不知死活的同情心拔河。
这色狼一分钟前差点把她吃掉!现在心里升起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她骂着自己,完全否认自己也有过任何欲念与情愫。
“那你下来和我一起吃消夜,再吃点止痛药?”他这回语气是百分之百的诚恳,“我每天都在十二点以前回来,我希望至少一天能跟你吃顿饭,要不然聊聊天也好,可是你可能一点也不在意吧?”说着,他垂下眼,落寞忧郁的阴影笼罩着他全身。
伍白梅心头一动,脸上线条软化的同时,双颊也泛红了。
是啊!明明他是个爱夜夜狂欢的浪子,可是哪有浪子天天赶在十二点前回家的?而且只要他在家又没有工作的时候,都会任性地要她陪着。
她从不让自己去想,因为害怕心软,连理智的那一面也完全投降。
最后一丝坚持被瓦解。
“好……好吧。”在答应的同时,她的心跳却莫名紊乱。
那不代表什么,他只是怕寂寞又爱胡闹而已,伍白梅对自己说。
“说定了哦!”前一刻还落落寡欢的忧郁美男终于绽出微笑,颊边的梨涡像放晴后的太阳,带着点稚气与朝气,扫尽阴霾,这一前一后两种风格却同样让人心动,看得伍白梅匆忙瞥过头。
窗外雨势不知不觉变得更急更大,伴随而来的电闪雷鸣也更惊人了。
原本打算回房的徐安扬被窗外的闪电又吓得缩回去,这回伍白梅早有防备,闪过飞扑而来的庞然大物,结果徐安扬整个人栽在沙发上。
伍白梅由上往下睨着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可怜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