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她父母都出差去了,而她又为了自由,自作主张让司机和钟点佣人放大假,结果现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早上没吃、中午没吃,到现在下午两点了,她快饿死啦!没办法,只好打电话向夏侯封求救,他答应立刻来照顾她,但足足过了一小时,人还没到,他再不来,她就要死了。叮咚叮咚!她正在心里将夏侯封骂得臭头,门铃声就响了。
“夏侯!”以为救兵到了,她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挣扎着去开门,途中还因为头昏眼花,不小心一脚踢到茶几,小脚趾冒出血来,疼得她眼泪掉个不停。
足足花了快十分钟,她才摸到门边,转开大锁,一张焦急的面孔探进来。“小芸,我刚才听到砰好大一声,你没事吧?”
“南宫!”怎么不是夏侯封?但……来的是谁都无所谓啦!能救她就好。
看到熟人,她泪又掉得更急。“呜呜呜,南宫,我好难受,肚子好饿,脚又好痛。”
南宫肇看她烧得整张脸通红,再看她的脚,右脚小趾还在流着血,吓了一跳。“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除了哭着点头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喉咙太疼啦!
“你还能走吗?”
她点点头,但迈了一步,就疼得眉头直皱。
南宫肇看她的脚趾又冒出血了,忙掏出手帕,替她裹住伤口。
“还是我背你吧!”他转过身,弯下腰。
她想了一下,实在没力气走,只好趴到他背上。
很难想象,斯文的南宫肇背很宽,背起人来又平又稳,云芸让他背着走了两、三分钟,平缓的律动已晃得她上下眼皮子直打架,若不是阳光太烈,晒得人脑袋发昏,她真的会睡着。
可是——
“南宫,你……没有摩托车吗?”莫非他要一路背着她走到医院?
“我要明天才满十八岁,没有驾照,哪里会有摩托车?”
她不想睡了,她想昏倒。甭说摩托车了,就连汽车,她跟夏侯封早早在高一时就偷偷开过,现在哪有男孩子真的这么乖,没有驾照就完全不碰车?
“那你是怎么来我家的?”
“我坐公车到路口,再走路到你家。”
“所以你现在是要背我去等公车?”
“你现在实在不适台站大太阳底下等公车,我准备背你到路口,我们叫计程车去。”
她想念夏侯封,如果是他,一定会开车来接她,哪里会弄到如今这样狼狈?
“南宫,你怎么知道我感冒?”
“夏侯打电话给我,说你病了,他打工还有两个小时才下班,所以要我先过来看看你,他下了班就会来的。”其实南宫肇也在便利商店打工,但听到她病了,他就已定不下心工作,匆匆找同事代班。
该死的夏侯封,没空来看她也不早说,她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就得了,何必苦苦在家里等他?不知道她烧得浑身发疼,纯靠意志强撑着在等他吗?
现在……唔,好累、好难受,太阳好大……
“南宫……”虽然他的背很舒服,但现在她更需要一个凉爽的地方休息啊!“还要多久才会到医院,我很不舒服。”
“这……”南宫肇也很头痛,不想坐计程车时,总觉得它满街跑,一待需要它,却怎么也找不着了。
“南宫……”吸吸鼻子,她好不容易才稍停的泪水又开始掉了。
“很快、很快。”南宫肇只得安慰她。“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喔!你别哭嘛!”她一哭,他就着慌,那泪水滴在他肩膀,渗过衣服,透进肌肤,他都要心碎了。
既然等不到计程车,他干脆背着她,卖力在马路上跑起来。
要跑多久才能到医院,他不晓得,只知道要让她舒服、让她开心、让她快乐,哪怕跑到他中暑昏倒也没关系。
太阳好大,照在柏油路上,反蒸起灼灼热气,让台北盆地就像个倒扣的大蒸笼一样。
背着云芸在马路上奔跑着,热意从皮肤一直透入骨子里,但南宫肇只注意着周遭有没有计程车,偏偏一辆也没见着。
他只好继续跑,跑得一身大汗,气喘吁吁。
想到云芸正发烧趴在他背上,脚还受伤,他就不能停下脚步,哪怕跑到心脏爆裂,还是要跑下去,直到送她进医院为止。
*
到了医院,云芸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温度计一量,居然烧到四十度,有转成肺炎的迹象。
南宫肇听得差点昏倒,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在医生的指示下迷迷糊糊替她办了住院手续,又摇摇晃晃地回到病房照顾她。一路从云家跑到医院,他其实也快累趴了,但担心着云芸,他实在无法安心休息。
立在病床旁,他看她睡得很不安稳,不时发出梦呓,小脸一片通红,汗出了一阵又一阵,只得不停拧来湿毛巾为她擦汗。
“没事了,小芸,好好睡,你很快就会好的。”他一边替她擦汗、一边说。
“小芸,你要赶快退烧啊!”四十度,那会烧死人的。
“小芸,等你好起来,不管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你去,你一定要好起来……”
第2章(2)
整个晚上,他不敢眨一下眼,晚餐没吃,更忘了给家里打电话,也忘了告诉夏侯封她住院……他心里只惦记着她,其余一概置诸脑后了。
一直到隔日清晨,她的温度才渐渐转为正常。
南宫肇松下一口气的同时,高兴地站起来,却感觉整个天地都在转。
“小芸,你……”他晕眩地扶着病床,大手贴着她不再高烫的额,脑袋贴在她枕畔。“我快被你吓死了。”
“下次可别再这样吓我了。”手从她的额滑向她的颊、挺翘的鼻头,最终……不知不觉来到那嫣红似霞的唇,手指无意识地轻触一下,软软的,似带着一股无名魔力。
他双眼瞬间直了,瞪着指下的红唇,耳朵出现了幻听,不停地叫他靠过去、靠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照着那个声音做,又是怎么做的。
只知当他回过神来,他的嘴已经贴在她的唇上,一股甜腻香软的触感直击心窝。
“嗯!”忽尔,她在睡梦中呻吟一声。
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控,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做了什么?”他摸着唇,再看一眼床上双眼紧闭的俏人儿,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膛。
他偷亲她了,在没有得到她的允许前……天啊!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但是……他又好庆幸自己亲了,对于这个打小认识,青梅竹马的好友……不,他早不拿她当朋友,他对她的感情是男女间的喜欢。
不后悔亲她,真的,因为他已经喜欢她很久了……
否则为什么别人不曾引起他心底丝毫关注,独独云芸,从小她喜欢什么、想吃什么,他总是能注意到,并努力满足她。
不过年幼时,他只当那是朋友间的知心;但现在,他十八岁了,他知道若非心存爱恋,他不会刻意留心她的爱好,连她想吃什么早餐都特意备好。
或许国小三年级,她在学校后门救他时,他就已经注意到她;只是当时年纪太轻,懵懂不知,错将爱恋当友谊了。
不过现在知道了也不晚,她还没有交往的对象,他还是有机会的。
他撑着地板站起来,却又踉跄地跌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四肢都在发抖。“我是怎么了?”他突然觉得头昏眼花,病床上的云芸变成了两个。
“唔!”好难受,想吐。他为时已晚地想起,自己昨天没吃晚餐,今早也没吃,再加上昨天顶着大太阳背她到医院,本已有些中暑迹象,一日夜操劳下来,难怪撑不住。
但撑不住还是要硬撑啊!他倒了,谁来照顾她?
他挣扎地扶着墙壁出去打公共电话,通知夏侯封来换班;云家父母不必指望,都出差了,不在台湾。
等到通知了电话那头的夏侯封后,南宫肇已经快要昏倒了;可没见到夏侯封的人,他就是不放心倒下去,放着云芸一个人,他不安啊!
所以他又强撑着回到病房,靠在门边苦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夏侯封急忙冲来的身影,他放心了,半跌半走到看护床边,一倒下去,再也人事不知。
*
云芸睡得迷迷糊糊,一直听到一个声音叫她别担心、别害怕,他会照顾她、保护她,还要陪她到处玩。
每次她烧得呻吟,立刻有一条湿毛巾为她擦去满头满脸的大汗,给她热如火炉的身体带来一丝清凉。
她的喉咙又干又痛时,便会有几丝清水润过她的嘴唇,滑入她饥渴的身躯。
这份体贴和温柔让她感觉好窝心,舒服得直想永远沉浸在里头。
于是她安心地沉睡,睡过一个下午、一个黑夜、再加上一个早晨。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才忍不住饥饿,揉着昏沉的眼皮子醒转过来。
“小芸。”一个惊喜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云芸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眨好几下眼睛才看清楚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