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修杰,赔偿我一次美丽的海边约会。”她命令,学着他的口吻。
“现在?”乌漆抹黑的晚上,她确定吗?
“对,现在!”
低头一哂,唐修杰拉起她的手。“那就走吧——”
李修伦破涕为笑,跟着他快步的跑着。
“咦,你什么时候有这辆又酷又炫的车了?我怎么不知道?”她对着眼前这辆陌生的黑色重机提出疑问。
“现在不就知道了?上车。”跨坐在重机上,他丢了一顶安全帽给她。
“唐修杰,你该不会之前都骑这辆车去夜店泡美眉吧?”
“够了,你现在要跟我翻旧帐就是了?”
“问一下都不行喔!”
“女人就是这样麻烦。”
“唐修杰——”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托起她的下颚低头吻上。“美眉不喜欢这种车,她们都害怕美丽的秀发会打结,即便倒一瓶润发乳都还是梳不开。而且,我讨厌有女人随便上我的车,除非我爱她。”
“那我可以上车喽?”她笑得甜蜜。
“欢迎,请,乐意之至。”
戴上了和他同款的黑色安全帽,李修伦开心的爬上后座,双手横过腰际环抱住他。
气势惊人的引擎带动双轮在黑夜里的尽情奔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紧紧的挨靠着身前的男人,眼泪、噩梦、伤心、愤怒……那些折腾人的负面情绪都在这时候烟消云散了。
越往东北角的海岸线去,车辆明显的少了,寂静的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紧紧相依偎。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已然停在沙滩上,两顶安全帽第一次被这样挂在一起。
夜里的海风显得格外狂妄,海浪的声音像一首激昂的交响乐,澎湃的演奏着大自然的浑然气息,礁石群那端,唐修杰昂首的站立其上,手中点燃一根香烟慢慢的吸吐着,挺拔的身形一派潇洒。
李修伦坐在不远处的低矮石头上,用手电筒的灯光掩饰自己灼热追寻的目光,偷偷的望着前方那总是令她意乱情迷的男人。
帅!真是整个帅得叫人五体投地,这男人不出来拍广告实在可惜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他帅气的模样被大家看见,关于这点她绝对是独一无二的自私。
“唐修杰——”把手电筒举向他。
睨来一眼,唐修杰不愠不恼的扬手遮挡着手电筒的刺眼光芒。“什么事?”
“答应我。”她喊。
“什么事?”
“不准你抽烟沉思的样子被其它女人看见!”
“呿——”果然是标准白痴式的紧张。
依着光线,他跨越峥嵘的石头,利落的来到她身边,在她身边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席地而坐。
“你当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样变态,喜欢老烟枪啊!”他自嘲。
“不管,就是不准。”她跋扈的把头靠在他的腿上。
他挪动修长的手指来到她的发,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好,不准就不准。”
她满意的笑了。
海浪声中,她闭上眼睛轻声的说;“我有跟你说过我的父亲吗?”
“没有。”
他知道她敬畏的母亲、她疼爱的弟弟,却不曾听她谈论过父亲。
“告诉你喔,我爸爸他是个很好的人,是温柔、体贴的好男人,我爸爸他有一双巧手,抓起笔信手拈来就是美丽的图样,他是个充满才华又恋家的人。小时候我老是调皮不乖,他总是很有耐心的把我抓到椅子上安抚我乖乖坐好,只要我乖,他就帮我画一幅画。他是个杰出的创意设计人,有好多平面广告、海报设计都是他在书房里弄出来的,我以为里头有魔法,总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跑进去,然后把书房搞得一团混乱,包括他十万火急的设计。”
“该打的淘气鬼。”
“呵呵……爸爸才不会打我,他总夸我聪明,还说我以后可是很有潜力的创意人喔!捣蛋了还被爸爸高高举起的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
“都没有联络吗?他离开后。”
李修伦摇摇头。“妈妈不允许,更不允许谁在屋子里提起他,她讨厌一切有关爸爸的事情,包括我的未来。因为音乐,她和爸爸起了冲突,因为爸爸的离开,她变本加厉的鞭策我在音乐之路付出心力,她不懂,那并不是我要的,我甚至一度怀疑她是把对爸爸离去的怨怼报复在我身上,因为我的身上留有父亲的身影,那么的清晰明显。”
“别去想,过去的伤心别去想,我只要你现在快乐。”
那个肿着脸颊,眼底充满恐惧、浑身狼狈的女孩,他再也不要看到。
“谢谢你,这一路都陪在我身边。”
“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因为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唐修杰笑说,“设计这条路是有点孤寂的,尤其越是想要突破瓶颈迈向巅峰,孤独就会像鬼魅一样如影随形。
“你还没出现的时候,年轻气盛的我已经拿了几个大奖,我的名字开始在大家的谈论中被口耳相传,可是我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江郎才尽了。直到你出现,我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因为对于这个圈子你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新生儿,如果我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倒下了,谁来教你这一切生存法则?我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原来,早在一开始,她对他的意义就已非比寻常。
“唐修杰,吻我——”
他从善如流的侧过脸来,极其缠绵眷恋的深深吻了她。
“就是这种感觉吗?被深爱的人温柔的亲吻着……”她如梦似幻的说。
“还会有很多、很多,只要想到彼此,我们都可以这样热切的吻着对方。”
“天啊,怎么我从来都没发现你是这么浪漫的男人。”
“你没发现的东西还很多呢!我不是说过吗,女人天生脑袋有障碍。”
“又被性别歧视狂附身了,去、去、去——我要用驱逐咒把它彻底驱逐。”
“你不知道吗,吻,就是驱逐咒的克星。”他又啄了她一口。
李修伦在他怀里笑着,忽的捧住他的脸,问:“唐修杰,你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来到台湾打拚?你的家人不都在新加坡吗?”
沉默须臾,他才回答,“这牵涉到复杂家族史,这可是唐太太必修课程之一,怎么,你已经有兴趣要参加先修班了吗?”
“对啊,这样发现苗头不对才可以先跑。”
“很抱歉,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此班仅开课一次,而且学生人数仅有一人,
一旦开课只能顺利结训,你想逃也来不及。好好给我听着吧!不用太惊讶,我父亲是个商人,没错,无奸不成商的商人,他口袋里的麦克麦克多得不像话,所以老婆也比一般人还要多,相对的我口中喊的妈也比人家多。”
“几个?”
他竖起手指。“六个。”
她倒抽一口气。“六个——”
“我是老么,在家中排行第十二,我那些大哥、大姐们大学毕业后纷纷被我父亲安排进入家族企业,你也知道家大业大就是争端多,一家子乌烟瘴气的。正好大学毕业那年我的母亲因病辞世,我想自己对那个家已经没有牵挂,所以就背着行囊到台湾了,那是我打从出生开始二十多年来最大的梦想——逃离那个家。”
“你恨你的父亲吗?”李修伦同情的望着他。
“恨?没有,或许曾经厌恶过他的所作所为,但是我不恨他,他或许也是极度孤独的,才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情感支柱。”
“我也不恨我的母亲,尽管她那么严苛,对她,我真的是又爱又怕。”
“李修伦,我发现,这世界上可能找不到比我们两个更适合彼此的了,都有着荒谬的家庭关系,如果我没遇见你,又或者你没遇见我,这社会岂不是多了更多的黑暗?”
“臭美!”她敲唐修杰的头一记。
“不认同?”摇头叹息,“算了,我看我还是把说话的时间多拿点过来亲吻你,这样你可能比较开心。”
“色狼——”
*
第6章(2)
李修伦一边哼着五音不全的歌,一边呕心沥血的想着今天要定案的提案内容,想到脑浆濒临爆出时,她停下来抓抓自己的脑袋。“妈的,怎么突然连个屁都想不出来?”
“哇咧,”小赵一踩进办公室,突然被那抹身影骇住了,“你一整晚没有回家啊?”
“没有,一大早来的。”
“啊?请问,太阳公公今天换方向出来吗?”他纳闷的问。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睡不着!”喀喀喀,高婕妤的名牌高跟鞋敲得SJT的地板异常响亮。
“大家早。”雅利安拎着早餐雀跃的走来,突然,“哇——婕妤,你这身行头不会又是当季新品吧?”
“没错。”她姿态高贵的坐在座位上。
对高婕妤来说,品牌就是她的人生,没有品牌,这世界也不会有她高婕妤的存在,她就是为品牌而生的女人。
“吻仔鱼,你一定没在五分埔买过东西。”李修伦笃定的说。
“我干么要上五分埔买东西?”对她来说便宜没好货,她宁可花大把钱去买有品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