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告诉他吗?
不!她一个字也不能讲。一旦说了,他不晓得会如何处置她。
就算殷闻风能不计较,但其他人?他们想必不会把具危险的她给留在他身边,所以,他们极有可能把她交给警政单位,还是直接将她给……私了。
一思及此,柳荫泪流得更凶。
“再不说,你就不必回殷家了。”他没再推开他,却对她下最后通牒。
“好,我说、我说……我一回来,就、就撞见一个男人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我吓坏了,但是他拿着刀子威胁我不得声张……后来,后来他听到你开门的声音,就匆匆忙忙地从窗子逃出去了。”她哽泣地埋首在他怀里解释。
她不想骗他的,真的!
“就这么简单?”殷闻风深沉难测的眸心燃起不明的光簇。
“……嗯。”轻颤的泪,再度无声滴落。
“你要报警吗?”
“不用了!”她赫然抬眼,惊喊。
嘲弄的笑弧跃上殷闻风的唇角,他乍眯眼,低睨住她石似不胜柔弱的雪颜,嗤道:“你不怕那个人再来找你?”
他早已看穿她极想掩饰的秘密了吗?有这么一瞬间,柳荫险些放声尖叫。
所幸一股刺痛及时唤醒她的意识,否则她极有可能自己先露馅。
“我不想再回到这里了。”她垂眸,盯住被指甲给戳伤的手心,喃喃低道。
“你似乎吓得不轻。”他勾笑,意有所指。
“我们快回去好不好?”她又抬起一张泪痕犹新的小脸,语带祈求。
“你不是急于想恢复记忆,怎么,决定放弃了?”
依她现今的状况,“再回去”的机率已经微乎其微。
所以,柳荫,你会怎么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呢?
“我想通了,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她回答的既虚软又无力。
“喔。”看样子,她是想通了。
“可以走了吗?”她觉得好累、好疲倦……
他无声一笑,打横抱起似乎无力再移动双脚的柳荫,沉稳地走出去。
第五章
“虽然没有当场逮住他,但经过多日来的搜集及多方打探,应该可以确定他们是来白鹰会,一个专门提供商业间谍,窃取高科技机密,甚至连政界也敢涉及的不法组织。”罗韶明说道。
“你所谓的他们,也包括柳荫?”殷闻风嘴角浮现讥笑。
唉!大少爷真是明知故问。
“柳荫在鹰会的代号是“情”——”讲到这,罗韶明忽地一顿。
根据他手边对情这名女间谍仪有的资料发现,情与现不住在殷家的柳荫,个性简直是天南地北,一个冷漠孤僻,一个荏弱惹人怜,要不是他万分确定柳荫便是情,还真难将两人兜在一块。
“韶明。”
哎哎!好像只要提到柳荫,大少爷就变得特别没耐性。
“情为鹰会建立过不少功劳,而最近的一次便是在半年多前,成功色诱美国科技大厂威尔斯集团的总裁,并成功取得新研发的生技机密,导致威尔斯集团损失惨重,股票一路下跌……”
“韶明,这件事我很清楚,你不并再重复。”殷闻风饱含讥诮的黑眸,斜睨露出几许尴尬的罗韶明。
“大少爷,我只是提醒你利害关系罢了。”
威尔斯集团虽极力掩饰这种不名誉的糗事,且一律对外宣称是商品研发失败,不过,殷氏的安全精英分子还是追查到这惊人的内幕。
“鹰会终于对殷氏出手了,而这就是我父亲先前所担忧主事。”殷闻风调弄的口吻依旧没变。
“是没错。”只可惜,防得了情,却防不了柳荫。
“我比较感兴致的是,谁是幕后买主?”这才是症结所在。
“殷氏集团近几年的成长确实教人眼红,相对的,也导致一些竞争厂商心生不满,所以安全小组正在积极过滤,短期间内应该就会有答案。”
“我要马上知道是谁。”殷闻风眸心跳跃看危险光束。
“大少爷……”罗韶明眉心微拢,忽地,一抹灵光乍现,“莫非大少爷是想直接探问情?”
不过,据他侧面了解,鹰会成员多半只负责执行任务,就算柳荫的失忆是为了掩护她此次的任务,恐怕也不会晓得是谁付出巨额款项,欲让殷氏步上威尔斯集团的后尘。
“不行吗?”
“但是……”
“对她心软了?”殷闻风斜瞟他的眼光有些冷恶。
“当然不是。”罗韶明连忙撇清,“不过,柳荫失忆的可能性几乎已确定,就算要对她严刑,逼供恐怕也问不出个名堂。”
“你当殷家是刑堂?”
不!我当你是行刑的刽子手。当然,罗韶明没胆子说。
“韶明,你好像很闲?”
“大少爷,其实我想说的是,当你行刑……呃,是拷问,喔不!是问完柳荫话后,能不能将她交给我?”
既然柳荫出自鹰会的事已被证实,他自然不能够让她继续留在本家,因为任谁也没有把握她何时会复原。
也就是说,柳荫就等于是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引爆的可能,而他的职责便是在她自爆时,不让大少爷受到一丝波及。
“我曾经对她说过,只要她不愿再回到过往,我就让她留下。”殷闻风一双深邃无底的黑眸,不经意蒙上一层氤氲的情欲魅色。
罗韶明捕捉到主子异样的眸彩,不禁暗喊一声糟糕!
“大少爷,我保证我只是将柳荫安排到其他住处,不会对她怎样的。”
他赶紧补上这句话。
“既是如此,又何必为她另外安排去路?”
“这……可是……”
“该怎么做,不用你教我。”
“是。”罗韶明应得好无奈。
不过,为了大少爷的人身安全及整个殷氏集团,他绝个能让鹰会的人有机会作怪,所以,他必须请出足以让大少爷改变心意的人……
“情,这个男人将是你这次的任务及目标,记住了吗?”半丝起伏都没行的森漠诡调,泄露主宰者该有的邪恣嚣狂。
“记住了。”情,一个全身散发出森冷气息,却貌美清灵的绝色女子,淡淡应道。
“这男人不似你从前的目标,不过,我相信你能成功完成任务。”少了人气的凉飕语调,这回却夹杂某种奇特的阴笑。
情没开口,木然的美眸贞盯住照片里的男人。
“男人很快就会回台湾,“无”将会从旁协助你,去吧!”
情立刻转身,迅速走出这问充斥各种晦阁、邪恶、压迫的骇人气息,可四周墙壁,甚至所有器具却又异常洁白、明亮到令人作呕的房间。
赫!
柳荫是被那股仿佛身临其境的可怖感觉给吓醒的。
她一睁眼,与子夜同化为一个色系的黑幕,教她霍然弹坐起来,她细细喘息,背部早已湿透,接着,她双手捣住头,努力想将方才脑中那些不堪的画面给甩掉。
然,也许是太过深刻,当她竭力想排除时,反倒加深印象,直到……她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你睡得很不安,怎么,是梦到什么了?”黝黑的一角,传来淡漠中又透着几些嘲弄的嗓音。
缩紧的心房在听到这声熟悉的戏谵后,反倒莫名地松懈下来。
柳荫先是抹去额际上的冷汗,才伸手打开一盏床头灯。
“抹掉汗水,你的心就能得到平静?”
她重重一震,对他在黑暗中还能清楚窥伺她的动作,感到心悸不已。
“你……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她无意识绞紧被子,脑中不断命令自己要对他笑。
柳荫活像被掴了记耳光似的,脸色登时刷白。
“你是梦见控制你的人,还是过去那些丰功伟业?”见她圆润的额头再度淌出冷汗,殷闻风笑得有些残忍。
他怎么又不遵守约定了?而且,他方才问的那些话,她没一句听得懂。
“上回跟你接触的男人化名为郭义,代号就叫“无”。”
他叫无,而柳荫叫情,无情无情……哼!鹰会会主给他们这些成员所取的别号还真是有趣!
原来他早就对她的一切了若指掌,而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瞒住他。
啧!那接下来呢?他打算怎么处置她?
可能是汗已流干,也可能是心脏已经被这连串的压力给磨到麻痹,反正,她冷静下来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快到连她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知道殷总裁要如何处置一个想陷害你的女人?”柳荫垂眸,异常柔和的声调显得云淡风轻。
“你承认了。”他的黑眸倏地一沉。
“你都讲得这么白,我还能否认吗?”
“柳荫,还是该称呼你,情?”既然她认定他会把她当成奸细来处理,那他就如她所愿。
“你想怎么称呼都随你。”
修长的指头无预警地顶高她下颚,“既然你都这么干脆,何不再爽快点,把你所知的事情全盘托出,或许我心情一好,便不再追究。”
明知她压根记不得过去,他仍眯细一双黑眸,深深盯住近在咫尺的那绝色雪颜。
“我要是说了,你会信吗?”唇角微扬,浅浅的嘲讽禁不住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