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拜托你不要迷糊到这种地步行不行?你没注意到大家都已经走光了吗?」野村玲子哭笑不得地直叹气。「没有老鼠,请问怎么做实验?」
「啊!老鼠还没来吗?」司徒菁惊讶地东张西望,现在才发现实验室里只剩下她们四个人。
「没错,后天才会来,走了啦!」
「好可惜。」
「你就那么喜欢解剖老鼠?」
「才不是!」
「还好。」
「老鼠太小了,我比较喜欢解剖牛。」
「……」
☆ ☆ ☆
蜿蜒的街道通达作业中的港口,路旁的连栋街屋有修复程度不一的雪梨锻铁栏杆,19世纪曾经豪华一时的豪宅几乎都在面港的一端,另一端则簇拥着一些劳工小屋,此种混乱的状况至今依然,这就是澳洲雪梨的诗田区。
在这部分属于出入上流社会的特定人士住宅区,部分是微不足道的小地方的诗田区里,同时也是雪梨大学学生的外宿区,稠密的人口,充满年轻人的活力,使这个区域成为一个非常富有生气的特殊地域。
自小移民至澳洲的司徒菁便单独住在诗田区上流住宅区内的一栋大宅子里,没错,她是个富有家庭里的娇娇女,父母在坎培拉开了一所大型综合医院,三个哥哥连同嫂嫂都是医生,唯独她对行医没多大意愿,她的兴趣在生物学,因为她对生命的起源、形成过程和未来演变比较感兴趣。
反正家里的医生人满为患,她又是唯一的娇娇女,所以父母也就任由她去满足自己的兴趣,并提供她最丰裕奢侈的生活物资,以弥补他们因为忙碌而无法多关心她的亏欠。
「咦?」
刚从蓝山采毕昆虫标本,正打算回家的司徒菁猝然踩下煞车,狐疑地推高眼镜眺望峡谷间的灌木丛区。
「那是什么……啊,老天!」
虽然多少也有一些,但雪梨的犯罪率并不像多数大城市那般猖獗,事实上,自她搬来雪梨上大学三年以来,除却报章电视以外,她从不曾亲眼瞧见过任何犯罪,所以这会儿当她乍然见识到911强暴案现场实况,一时之间,除了让下巴掉到胸前之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三个大男人压倒一个女人猛撕衣裳,这不是强暴……不,是轮暴,这不是轮暴是什么?
可这里是荒郊野外,不要说警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又能怎么办?
这么办!
不假思索,她拉开储物箱取出电击棒,然后跳下车拔腿以逃命的速度奔向灌木丛区,两百公尺二十秒就飙到,这辈子她从来没这么拚命过,好不容易冲到了那儿,定睛一看,吓得差点即刻掉头落跑。
好……好高大!
惊恐地抽着气,她立刻将电击棒的级数调到最高,然后叽~叽~叽~三下把那三个满脸胡须的高大男人电击得唧唧歪歪的猛抽搐,又滚到一边去继续嘴歪眼斜地抽呀抽的,口角好像还有点白沫冒出来,然后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裤子尚未被扯下来。
幸好,来得及!
她想,同时一把拖起地上的人没命地往回冲。
「快!趁他们还没恢复过来,快跑!」
两百公尺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是在这种时候,两步都嫌太远了,何况是两百公尺,总觉得永远都跑不到。仓卒间回眸一眼,司徒菁不觉尖叫一声脚步一个踉跄险些仆到地上来个狗吃屎,幸而被她救的人及时扶她一把,两人更加快脚步往前逃。
那三个人已陆续爬起来了!
一头撞上车门,两人一人抢一边,跳上去砰砰关上,然后噗一声轿车如同冲天炮一样猛窜向前。她松了口气以为没事了,谁知无意中往后视镜一瞄,旋即惊喘一声,脚下油门马上踩到底,这还不够,整个上半身也跟着往前倾,恨不得一脚踩穿车底板。
天哪!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是附加引擎的机器人吗?
那三人竟然紧追在车子后面,车速已然高达120哩以上,两者之间的距离居然连半步都没拉远,幸好也没拉近半分。
直至路旁第一栋房子出现,那三个人才突然止住脚步,放弃了。
眼见那三人逐渐消失在后视镜中,司徒菁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踩油门的脚板小心翼翼地抬高将车速减慢至60哩为止,再颤巍巍地吐出一大口气,咕哝一句:吓死人了!然后朝乘客座的人迅速瞥去一眼。
「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话问一半突然停住,她怔了一怔,双眼蓦地又拉回去瞪住乘客座的人,发出惊愕的尖叫。「欸?你……你是男的?」
淡淡的银眸,浅浅的银发,乘客座上的人秀气得像个女人,但司徒菁敢肯定他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因为他有喉结。
「我没事。」声音也很柔和。「前面。」
「嗄?啊!」司徒菁急忙转正视线,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道路上,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嘀咕起来。
男人被男人强暴?
其实,男人跟男人正大光明相恋也是没什么啦!谁教雪梨是同性恋首都呢?在这里同性相恋是合法的,还有同性恋嘉年华会呢!看多也就习惯了。
可是强暴?
这就太超过了吧!
虽然男人被强暴并不会真正「损失」什么,既没有那薄薄的一层好让他斤斤计较,也不必担心会怀孕,最多会有几天走路不太正常,跟女人比起来,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有自尊心的男人,九成九会当这是一件超级难堪的羞辱,搞不好会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司徒菁决定不再提起这件事,这种事忘了也罢。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银发男人沉默片刻。
「请你送我到温渥思公园就好了。」
澳洲主要通行英语,但这里的英语却有其独特的腔调和特殊俚语,其中有些甚至被简化到外国人无法辨认的程度,所以说是英语,不如说是澳洲语,两者相通,但听起来很明显的就是不同。
司徒菁说的就是澳洲语,而银发男人说的是标准美语,所以司徒菁猜想他是倒楣的观光客,想来澳洲观光却差点被剥光。
希望他不会以为澳洲人都这么差劲。
她暗忖,然后不安地空出右手来扶了一下眼镜,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太对劲。
是身边的人太安静?
还是因为她感觉得到他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不自觉地又扶了扶眼镜,「我叫司徒菁,华裔移民,你呢?」为了赶走不安,只好没话找话说。
银发男人又沉默了会儿。
「亚米尔。」
「美国来的?」
「……唔!」停了一下,他反问,「这车子是你的?」
「不是,我的车子进厂保养了。我的同学在中古车行打工,这是里头要卖的中古车之一,因为老板到墨尔本看赛马去了,所以她就偷偷把车子借给我两天,这可不能让老板知道,否则下学期她就别想在那儿打工了。」
「什么时候要还?」
「明天她会帮我把保养的车子开回来,然后拿回去这辆车子。」
「明天吗?」亚米尔低低吁了口气。「还好。」
「什么还好?」
「没什么。」亚米尔疲惫地说。「我有点累,想稍微眯一下眼可以吗?」
「可以啊!你尽管睡,到了我会叫你的。」即便是男人,这种事也是很辛苦的经历,特别是他看上去那么瘦削纤细,难怪他会累。
然而,当车子即将到达温渥思公园前,在某个十字路口因为红灯而停下来,她正想乘机叫醒亚米尔,转过头去见他睡得好熟,不禁迟疑了一下,眼角不经意往下一瞥,骤然一声惊喘。
「上帝!」
难怪他会累,难怪她会因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而不安,原来他受伤了!但由于他穿的是黑色长裤所以看不出来,直至血迹渗透出来沾到椅垫上,虽然不是很多,不过已经够显眼了。
她立刻转动方向盘回往瑞斯特公园方向而去。
☆ ☆ ☆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亚米尔心想,徐缓地睁开眼来,望见装潢典雅的天花板,轻轻一怔,清秀的眉微微蹙起,又想:奇怪,这是哪里?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就在床畔。
「嗯嗯,有趣、有趣,实在非常有趣!」
诧异的视线循声移过去,于是他看见了那个救了他的女人,她就坐在床边,而且正盯住他下面看得津津有味,还像只啄木鸟似的点头点个不停,他不由得心头一沉,忙扯来被单遮掩住一丝不挂的自己,并惊恐又愤怒地低吼。
「你想干什么?」
「嗄?啊!」司徒菁一惊,侧过眼来,忙扯出歉然的笑,并习惯性地顶了一下眼镜。「抱歉、抱歉,请别误会,不是我也想强暴你,是你伤在那里,不脱掉裤子就无法疗伤,所以我只好帮你脱下裤子……呃……」
她有点尴尬地又扶了一下眼镜。「缝了十一针喔!不过你放心,虽然我不是医生,可是我爸妈和哥哥嫂嫂都是医生,从小到大在听诊器和针筒之间长大,多少也会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