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快死了。
赶忙去请来大夫,而这位在她眼里等于是蒙古大夫的邱大夫,十分不看好的对她摇摇头。“不但没起色,还更恶化。有喝水吗?”
严瑄心虚的摇摇头。
不是她不给他喝,怎么喝嘛!水一倒入他的嘴里,就全数从嘴角流出来,弄了也是白弄,弄干嘛呢?
“那汤药呢?”
这就更别说了,苦得咧!连她沾了口都快吐了。
“怎么可以这样?都几天了,为人妻的你居然让他不吃不喝?你是不是存心想看他死?”
人妻?
严瑄轻扯嘴角,苦笑了一下,那是她随便胡诌的,奇怪了,老先生不都是记忆力不佳吗?怎么会记得这么样的清楚?她试着解释,“很难将汤药弄进他的嘴里,更何况……药很苦!”
邱大夫大惊小怪的瞪着严瑄,很严厉的凝视着她,“那何必花钱请我来?让他慢慢等死不就得了。”
“不行。”严瑄急忙大喊,他如果死了,她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
“那你喂他汤药。”
“也……”不行!可大夫严厉的眼神让她连忙噤口。
“现在就将汤药喂进他的嘴里,记得别自己吞下去,要用你的嘴喂进他的嘴里。”
“现在?”提高音量尖喊着,严瑄应该告诉他,这个短命鬼才不是她的丈夫,“其实他并不是……”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邱大夫不听解释的准备要走人。
“愿意,当然愿意,我现在马上喂他,马上。”抓起桌上凉掉的汤药喝进一大口,但事情并不顺利,她苦得又吐了出来。
“我要走了!”
“等等……等一等嘛!再试一次,我再试一次。”马上再喝一大口,这一次她强忍着苦意不敢吐出来,然后走上前,对准鬼千旭的嘴,迫不及待的将汤药喂进他的嘴里。
“慢一点、慢一点……”
慢?是要慢到什么时候?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欠了他一命,可这么做也未免太过牺牲了吧!
“急什么呢?慢一点……对,等他喝进去再放一点……都是夫妻了,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呢!
她根本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如果能因此让鬼千旭清醒的话,这种牺牲只要保守秘密不告诉其它人,她的一生清白应该尚在。
好不容易将整碗汤药喂进去鬼千旭的肚子里,她突然感觉鬼千旭那煞白的脸色似乎比较有血色,难怪他愈来愈衰弱,是没吃没喝的原因啊!
“他身上很臭,你最好替他净个身。”
“好……等您回去之后……那个……”严瑄看着邱大夫在打包工具,她支吾的很想对他提出一个不情之请,但又不晓得会不会被拒绝。
“说吧!有什么事?钱不够的话,可以欠着。”
“不是的,而是……不瞒您说,我身上能典当的东西都典当了,这客栈恐怕已住不起了,但您放心,我绝不会赖您一分一毫……呃……我是想……想说……能不能让他暂时住在大夫家,只要一下下就可以了,有您看着我比较放心,我当然会天天给他喂汤药……那个……”
严瑄话还没说完,大夫已经收拾好药包,闷不吭声的走离这道房门。
当下,严瑄的心情跌落谷底。
原本还想拜托邱大夫另一件事,看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就算愿意让她积欠医药费的大夫,也未必会帮她其它的忙。
怎么办?!
如果没有一大笔钱,她肯定没法找名医来医治鬼千旭的:可是少了鬼千旭,那个妖艳女子也不会给她钱……她到底该不该出卖鬼千旭呢?
*
第4章(2)
“叫什么名字?”
“严瑄。”
“听说你知道鬼千旭的下落?”
“嗯。”
“你愿意告诉我他的所在处?”
“嗯,但我想知道能打赏多少银子?”
“你想要多少呢?”
用手指比了个二,严瑄小心翼翼的看着自称是舞牡丹的漂亮女子,她身边还站着荷花,而这个富丽堂皇的圣地就是福气经常与光耀口耳相传的男人圣地——花月坊。
“小真,去领两百两银子过来。”
舞牡丹一开口,严瑄立刻张口结舌,天呀!好有权势的女人,没想到鬼千旭那家伙这么值钱!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哪了吧?”
“嗯。”
半个时辰后,舞牡丹亲自带着大批人马来到这间寒酸简陋的客栈,在店小二瞠目结舌的引领下,下人小真和严瑄来到鬼千旭的房门外。
“确定在里头?”
“嗯!”严瑄努力摆出友善的脸孔,反正银子已经到手了,就算再有什么转折也不必害怕,她这一条命算是豁出去了。
小真立刻碎步走出去禀告,不一会儿工夫,舞牡丹香气逼人的进来,走到严瑄身旁时还用丝绢捂着鼻子。“开门。”
“是。”严瑄遵照她的意思将门打开,一进到窄小的门内,立刻喊了句,“鬼千旭,有人来找你。”
床上有个男人突然睁开眼,然后往门的方向转过头来,当下舞牡丹那有如国色天香的脸蛋立刻愀然变色!
“严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
她才一喳呼,严瑄就被下人扭住胳臂子身后,整个人被押在地上跪着。
“怎么会,他就是跟我在一起的鬼千旭啊!”严瑄一脸的无辜,表情极尽可怜之能事。
“他不是鬼千旭!”舞牡丹盛怒的提高音量。
所有下人全被她发脾气的样子吓到,她一向温柔可人、柔情似水,多少男人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现在居然也会摆出面目可憎的愤恨模样,莫怪众人都吓到。
“是的,他是啊。”
严瑄才嚷完,在床上的男人立刻走下来,也是一脸振振有辞,“我是鬼千旭,我的确是鬼千旭……:”
“混账,你们这对骗人的狗男女,刚才主子给你们那两百两银子立刻交出来。”这时,名叫小真的贴身丫鬟上前索回那两百两银子。
舞牡丹则是愤怒的转身离开,大伙儿临去前还殴打了那名自称是鬼千旭的男人,也没放过严瑄,给了她重重的两记耳光。
待众人都离去后,严瑄连忙用双手捂住双颊,痛到眼角泛泪的她忍不住低声诅咒,“该死的鬼千旭,这笔帐就算在你头上。”
然后才转身往地上的那男人走去,扶起他,连忙问道:“阿杰,你还好吧?”
“嗯,你有把那两百两银子掉包了吗?”他最担心的还是银两。
“当然,我是什么人。快点走吧!还好有你爹在,要不然看你这身伤怎么办?”
趁着四下无人,严瑄扶起阿杰,偷偷摸摸的走小路离开,万一舞牡丹在半路上发现她已把钱掉包……不行!她得走快点,最好买个代步工具,走路实在太慢了。
*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不是要你别太操劳,晚上要早点休息,药也要按时吃,都不听我的话,病怎么会好?”
愤怒老者的怒骂声大响,被骂的人则是尴尬干笑,在这间充满浓浓中药味的破旧房舍里,鬼千旭睁开眼睛,霎时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从来没到过的陌生地带。
他第一个念头是想起身,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他就像瘫了似的根本没法动弹。
“你等一下,我进去拿个药,这药材很珍贵,价钱要多一些,如果你再不好好吃药,下次别再来找我了。”这位老者就是当日在客栈,严瑄跪下苦苦哀求的邱仁大夫。
他根本没必要收留这两个看起来穷哈哈的小夫妻,但严瑄那时候说了一句令他动容的话:他一定得醒来,要不然我会跟他一起去死。
谁能料到看起来聪明又现实的严瑄会为了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所以邱仁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并将唯一的儿子邱杰借给她使用,至于用在什么地方,她并没有明说。
“这药虽然贵,但绝对对你有帮助。”邱仁说完后,佝凄着身躯缓慢的打开布帘走了进来,不过他似乎没发现到瘫在临时搭好的简陋木板上的那个男人已经醒了,所以拿了药材又走了出去。“一日两次,晚饭后服用。”
接着是用石钵捣药的声音,不一会儿,四周又沉静下来。
躺在木板上的鬼千旭很想起身,可是怎么使力也起不来,他觉得自己很虚弱,连抬个手都有困难,也许需要有人来帮忙才起得来。“请问……”
哑着的嗓音十分微弱,他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润着喉,他试图把音量放大,“请问……”
这声音还是有气无力,但邱仁的佝凄身躯已经再度显现在病人跟前,显然是听到他的声音才进来,而一见到清醒的鬼千旭,他立刻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抱……歉,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鬼千旭的声音断断续续,气力十分微弱。
邱仁从惊魂里回过神来,立刻冲到药箱里拿出一根人参递给他,“先含着,你昏迷太久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