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手滑了一下,头儿你继续说。”心虚的人连眼角都不敢抬。
他抚了抚下颚,欣赏着小老鼠慌得直想找洞钻的有趣表情,“你看起来样子很不好,是不是听见这人太厉害,所以吓出一身冷汗来了?”
“是、是呀!有这样厉害的人混上船,我想我不适合做监视的工作,说不定连小命都会搞丢。”她苦笑。
谣言真是厉害,尤其是虚而不实的流言,居然可以传到这片汪洋上来。
“我要你去查你就去查,叽叽喳喳说什么,要你办件事都做不好,留你在船上干嘛,扔下海去不是省事多了。”
这含着威胁的话,的确又让胆小的她抖了几下。
一股作气,她把心一横道:“不用了,头儿,我已经推敲出是谁了。”
“哦!你知道?”
“一定是那个叫少凡的家伙。”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她会感激路少凡一辈子的。“有好几次晚上,我都瞧见少凡鬼鬼祟祟的从我身边起身离开,过了一个时辰后才回房……”
韩子莫几乎傻眼,他等着听她如何聪明的脱困,却没料到她竟直接找个人来送死,她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
“等等,你跟他同寝?”他蓦地大吼一声。
同睡一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知道眼前的头子突然抓什么狂,小笑拧拧眉,“船上的船工都是打地铺一起睡,我和少凡是新人,大房容纳不下我们,只好把我们安排到船尾底下一间堆货物的小空房里。”
“你们两个一起睡在地上?”他的声音没有方才那般惊讶,却仍是充满不认同。
“不然睡哪?睡床上吗?”笑容眼神斜斜一瞄,很是嫉妒男人身后那张宽大的床。
海王号虽大,却也不是每个船工都能拥有自己的舱房,有地板可睡就不错了,又不是头儿和副头儿,哪来的床!
韩子莫抿紧唇,愈来愈不懂这些当官的人是在想什么,居然派个女人混在男人堆里打探消息!
到底是她太过尽职,还是她早就习惯和男人睡在一起?竟然能表现得这么洒脱自然。
韩子莫抓回纷乱的思绪,回到眼前忐忑不安的小人儿身上。“凭你几句话还是不够,我要有更多的证据来确认那个叫少凡的是不是奸细;从现在起,每天你都要到我这里来报告他的一举一动。”
“那……要是确定了呢?”
他的眼光闪烁,露出属于海贼掠夺的狠戾表情。“到时候可以让你这个新人瞧瞧,海贼逮到奸细的做法。他若送出什么消息,我就断他手臂;他若是和朝廷的人说了什么,我就弄哑他;他要是偷看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会挖出他的眼珠来……”
她瑟缩了一下,听起来就好痛喔!
不禁在心底为路少凡小小祈祷一下,那家伙皮粗肉多的,应该撑得下去。
“我交代的话你记得去做,行了,你下去吧!”
小老鼠一得到退令,连忙夹起尾巴,一眨眼就溜了出去。
韩子莫盯着砰一声关上的木门,脸上狂妄狠绝的面容收敛住,这纯粹是做给小笑看,故意吓唬她的。
掌中央还躺着残留着她掌温的令牌,他驰骋海上多年,见过的人不在少数,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却看不出这娇小女子究竟有什么能耐,能替朝廷来到他的船上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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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凡,我今天把你抖出来了。”
窄小的舱房里,男人的脸上虽然没多大表情,狭长的双眼还是忍不住无奈往上一翻,像是早料到这人会出卖自己似的。
小笑一屁股坐在铺好的被褥上,完全没有女人家该有的羞怯,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兼搭档兼保镖的男人。“你知道把你交出去总比我被抓的好,是吧!”
一个会武功的人,跟一个只懂皮毛的门外汉,谁的逃生机会多,想也知道是前者。
“自己弄丢令牌,还好意思要我替你顶罪!”路少凡闷闷的道。
小笑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眼眸里的愧疚却是很淡、很淡,“我、我又不是恶意弄丢的,不都怪那小昭,如果不是和他打闹,又怎么会让我掉牌子呢!”
“小笑,你头又犯疼了是不是?”他注意到她断断续续的无力口气,眼眸失去神采,跟着望她身边一坐。
傍晚下了点雨,笑容负责在船尾收拾东西,铁定淋了一身湿。
“嗯。”她诚实的点头,嘴角、眼角跟着一垮。
“你没有按时煎药喝?”出发前,老爹给了她不少药包,看样子,八成全被她扔入海里了。
她闭上眼,接受路少凡将掌心热气用内力过渡到脑里,舒缓那股难受。
“你呀!再不按时服药,小心内伤难以治愈,小疾终有一天会要了你的命。”口气加重,只希望这人能多爱惜自己一点。
“少凡,你会气我把你抖出来吗?”
“你说呢?”从小到大,她哪一次闯了祸不是由他来垫背。
“谢谢啦!”待脑中的疼痛舒缓一点后,小嘴蠕动着,“不过你本来就不应该生气,做人呀!要知恩图报,想我当年救了你;现在我有难,你本来就该挺身而出……”
路少凡朝空中翻了个白眼,他生平做过最蠢的事情就是让自己落入陷阱被笑容救获,搞到现在只要不帮她做牛做马,就是自己知恩不图报。
搀着说得滔滔不绝的女人躺下,他和衣往她身边一躺,手指一弹,将烛火灭熄。“我没那么坏心,如果不帮你,回头你一定会跟白老爹哭诉我的没良心,与其到时候被他唠叨不停,倒不如我现在勉强配合你一点。”
“……”这人真讨厌啦!
许久后,在寂静黑夜里,路少凡终于忍耐不住一坐而起,瞪着那嘴里喃喃自语扰人的同伙。“小笑,可以麻烦你闭嘴睡觉吗?”
“咦?我、我吵到你啦!”真糟糕,她这个陋习就是改不了。
“是。”跟她同寝室只是为了保护她,不然他一点都不想跟她睡在一起,从小就是,这家伙就连睡觉都不放过,嘴里一定要嘀咕些什么。
什么叫耳目一听闻,便终身不忘,那全是骗人的,都是笑容死命塞进脑中而来的假名号。
怎么塞?就是一直念,努力的念,用力的念,念他个几百遍来着,就会永生记住了。
“抱歉啦!”被工作恶习缠身,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呀!某些勾起她记忆本能的东西,不背一背,她就会浑身不舒服。“那我会小声一点……”
路少凡痛苦得闭上眼。
“……传讯者,断人手臂;道不可告人之事,断舌裂齿,见不可告人之事,取眼割鼻……”
天呀!饶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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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有人通报抓到混上船的奸细了。
甲板上一片骚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像个麻布袋一样让人一摔,扔至韩子莫的脚边。
“挺大的胆子,居然有种混到我的船上。”黑眸冷冷扫过被捆绑的男人,韩子莫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周围人群里,寻找某个熟悉的小脸。
“真不知道该说你不自量力,还是有勇无谋,京城十一局的探子也不过尔尔嘛!”
有了,他瞧见他的目标了。
小老鼠果然是一脸吃惊至极的模样呀!
“呸!别拿十一局跟我比,你凭什么说我不自量力?告诉你,我们第十六局里一个个都是厉害的狠角色,绝不输给十一局,你不过就是个海贼,以为我真会怕你?”
这么白痴兼挑衅的话,到底是谁说出来的呀!
混在人群中的笑容眼珠眨了眨,再眨,确定不是自己眼花,她用极为细小的声音询问身边人。“少凡,这不是那个新厨伙阿德吗?他又是哪号人物?怎么成了奸细呢!”
原来除了小昭是无辜的之外,其它三人都有问题。
“他是第十六局的探子。”路少凡的嘴角嘲讽的勾了勾。
“耶?第十六局的人?他怎么也会混到船上来了?”像她,避都来不及了,危险工作居然还有人喜欢尝试,真奇怪。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还敢跟韩子莫呛声的阿德,笑容实在是替他捏了把冷汗!
她看到海盗们因太过气愤阿德的挑衅言语,竟塞住了他的嘴!
每一官局都是独立运作,难怪她不认识,也幸好大家不熟,不然要是这家伙供出她和少凡,他们就会一起完蛋了。
“要是能得到宝藏的下落,可是大功一件,谁都想邀功。”路少凡的双眼罕牢盯着嘴里被塞了布团的阿德。
寻宝任务落在第十一局身上,偏偏有人眼红,不愿第十一局建功,私下偷偷派出高手来抢功。
“各位兄弟,该怎么处置朝廷的走狗?”韩子莫嘹亮的嗓音令周围船员各个鼓动起来。
“扔下海、扔下海、扔下海、扔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