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真的是太愚蠢了,竟然会爱上如此不值得爱的我!
我终于明白了,但一切却已太迟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爱你,没有时间去回应你的爱,甚至没有时间担心自己的病,我只知道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我只担心自己是否有办法让你避过痛苦。
在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心情也实在是太可悲了,不是吗?
但是,我连自怜的时间都没有,我考虑了很久,始终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那一天你告诉我,如果是你的话,你宁愿心痛而不愿心死,心痛有一天会平复,会变成一段值得回味的记忆,可若是心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如果我死了,你可能会痛苦到恨不得自己也跟着死了,这一辈子,你或许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可是,如果我和你因离婚而分开的话,你甚至不会感到心痛,只要我能幸福,你也会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幸福了!
你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但是,那些话终于让我决定了,我们必须分开,让你心痛总比让你心死好。如果我死了,我不会让你知道:即使不幸让你知道了,时间能淡化感情,只要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之后才让你知道,相信你也不会那么伤心了,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所以,我让你签下了离婚证书,逼你回到日本,不准你到台湾来,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状况。
对你来讲,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不知道幸或不幸,动过手术之后不到两年,我的病就复发了,但那时恰好有一副适合我的肝脏,而且癌细胞并未侵袭到我的肝内主要血管,于是,裘安娜大夫便立刻替我动了肝脏移植手术,这回,她说只要能捱过三年不再复发,再复发的机率就能减低到百分之八了。
当时我欣喜欲狂的程度是无法形容的,想到熬过三年之后,我一定要去找你,和你再结一次婚,然后我要好好回报你的爱,补偿过去对你的亏欠。
但是,我没有考虑到怀抱着希望的时光与绝望的时光是不同的,想到还有机会可以与你长相厮守,三年时光竟是这般漫长难熬,你的身影彷佛无可救药的癌细胞般侵蚀了我全身,让我无时不刻地感受到思念一个人的痛苦。你常常寄孩子的相片来给我,却忘了把你自己的相片也寄过来,而我真正想看的却只有你的倩影。
然而,就像你宁愿自己心痛,只要我能幸福一样,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平静快乐,即使我痛苦得想死。
瞧,你也把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笨的男人了!
但与你相比,我想,我还是很自私的。
从你回到日本那天开始,我就请人暗中注意,并随时向我报告你的生活状况,担心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发生图难我却一无所知,因此,一年前当孩子被绑票时,我才能立刻赶过去找你。
其实,我原本还不能去见你的,但却抛开所有顾虑而去了。
明明希望能淡化你的感情,却又找借口去看你,唯一的理由竟是不希望你真的不再那么爱我了。
我真是太自私了!
而令人喜悦又悲哀的是,即使我那样深深伤害了你,你却还是那么爱我,对待我一如往日,就好像我仍是你最挚爱的丈夫。
那样的你实在令我惭愧,因此,虽然我满心不愿意再与你分开,但终究还是克制住自己的自私,离开你是那么困难,可我还是离开了。
这是为了你,请你谅解。
如今,三年之期己满,我马上飞奔去找你,却错愕地发现你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一个比我温柔体贴、比我健康强壮,令我自惭形秽的男人。
也许是你的爱让我软弱,也或许是病痛磨损了我的意志,当时我竟然立刻躲开一旁,没有胆量上前去与你面对面,害怕你给我拒绝的眼光、害怕你当面告诉我你已经选择了那个男人作为你重新开始的伴侣。
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懦弱的男人!
我应该退开了。
但我毕竟是自私的,我不甘心五年的痛苦等待与满怀期望竟然在这一瞬间便落空了,然而,我也没有勇气去当面接受你的回绝。
所以,如果你还爱着我的话,在西北生活庆典开始的那一天中午十二点,我会在华盛顿湖旁的小教堂等你,这一次,鲜花、礼服、录影,所有女人该拥有的一切我都会为你安排好,让我们再结一次婚,这次我一定会好好爱你、补偿你。
但是,如果你对我的爱已消逝,那么,约定时间过后,我会自动悄然离去,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了。
无论你的抉择是什么,我都祝福你。
文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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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一点了。”
冉樱呢喃着跳下车子,—连滚带爬的冲进教堂里,四周满是鲜花,却空无一人,她绝望地奔向最里头,却只见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悲悯的容颜同情地俯向她。
“该死的邹文乔,你就不能多等我一会儿吗?”她忍不住挥舞着双手大声咒骂。“我刚刚才收到信啊!我收到信之后,就马上冲过来了呀!你干嘛十二点一到就悄然离去?五年你都等了,就不能多等一个钟头吗?”
猝然转身,她再次往前冲,准备到机场看看是不是能截住邹文乔。“邹文乔,你这个笨蛋白……”她蓦地噎住声音并煞住脚步,双眼如铜铃般地瞪着前方。
悄悄地,邹文乔就站在门前,“白痴吗?”低低地,他问,而后轻轻叹息,满足的叹息,“樱,你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但是你终于来了!”徐徐地,他走向她。
乍然相见的惊讶令冉樱一时之间脑袋空白一片,他眸中那前所未见的温柔深情更足以融化她整个人。“我……我……信……信……”
“我知道,我听到了,”他站定在她面前。“那么大声,耶稣都听到了!”
“是……是吗?那……那……”那了好几次,冉樱才陡然回过神来,察觉到邹文乔果真没有走,而且确确实实地在她面前,她不禁哽咽一声,旋即扑过去愤怒地捶打他的胸部,并哭叫着,“你该死!你应该让我陪你度过那些痛苦折磨的!你这笨蛋!白痴!天底下最愚蠢的笨男人,你害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年呀!”
叹息着,邹文乔温柔地揽住她,幽幽地说:“没办法,我爱你呀!”
够了!这样就够了!
冉樱无法自己地放声大哭。
有他这一句话,她死而无憾了!
现在他又回到她身边了,这样就够了!
稍后,在耶稣的见证下,两人付出所有真情地拥吻着对方,直到……
“咳咳……两位,在这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经过我的证婚呢?”
两人一惊分开,慈祥的神父正笑咪咪地对他们颔首,
“等我说到‘你可以吻新娘了’,你们再继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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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热闹依旧,没有人察觉某对新婚夫妇像一对刚踏入青春期,准备偷尝禁果的少年少女一样蹑手蹑脚地偷溜进屋里,再潜入卧室里提早度过他们的新婚“夜”。
一个半钟头后,天空中开始飘下绵绵细雨,众人慌忙逃进室内,男士在起居室打桥牌,女士在厨房整理善后,小鬼们到处奔跑玩官兵抓恐怖份子的游戏,小女生们则被当作人质抓来抓去。
反正这不是他们的家,再怎么弄乱都无所谓。
不久,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到客厅里观看大联盟棒球赛,女士们吃水果,小鬼们捧着一碗碗的爆米花围坐在地毯上,男士们人手各一罐啤酒,有时欢呼,有时开汽水,南妮则忙碌的在厨房和客厅之间转来转去,为众人提供服务。
“南妮,麻烦你,再半打啤酒,谢谢!”
“再来点水果,谢谢!”
好不容易抽空看了五分钟的南妮,只好回身准备去厨房,可是她才踏出半步就愣在原地,并双眼发直地瞪着伫立在客厅口的男人。
好漂亮的男人!
而且,好面熟……奇怪,她见过他吗?奇怪,奇怪……
“咦?南妮,你怎么还在那……耶!你是谁?”
麦克戒备地跳了起来,其他人也一一转过头来,然后……
“爹地!”侬侬惊喜地尖叫,并兴奋得像条疯狗似的扑上前去。“爹地!爹地!我好想你喔!”
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南妮也恍悟为什么会觉得那男人面熟了。
念念非常像他!
虽然没什么记忆,但念念一看到姊姊冲过去抱住那个男人的大腿叫爹地,他也马上跑过去仰着小脸蛋望着那个男人,并伸出胖嘟嘟的两条小手臂。
“爹地,抱抱!”
侬侬欢愉地抱住他的大腿,邹文乔只是俯下视线看看她,并摸摸她的脑袋,虽然仅是如此而已,侬侬已经很满足了。然而,转个眼,一瞧见漂亮的念念,他居然眉峰一皱,然后厌恶地说:“小鬼,我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