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家可不甘愿这样被冤枉,仗著孙小姐在场,老爷子砍不了他们,个个开始愤慨地嘀咕起来,和室内顿时怨声载道。
“是吗!”佑雯冷冷地应了声,坐了下来,拿过田渠面前的碗筷,环顾了下四周,开始吃了起来。
吵闹的和室顿时安静下来了。
仆佣们控诉的目光一个个从老爷子身上跳开,转而聚焦在田佑雯那双没有停止动作的筷子,和她没有停止嚼动的嘴。
好像、好像很好吃啊……
他们早就知道张大厨的手艺甚佳,但看到孙小姐吃饭的模样,更加觉得美味,连原本被骂饱的仆人也跟著饿了起来,心里又开始碎碎念。
这个田老头也真够没良心,让他们这群人在这里挨骂兼挨饿……
田渠那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望著孙女一盘接一盘、没有间断的吃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不禁偷偷咽起口水,但基于面子问题,仍是摆著张臭脸,哼了一声,不悦地转过头去。
好不容易,田佑雯终于吞下最后一个小笼汤包,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表示吃饱了。
一旁的仆人赶忙递上玄米茶,殷勤地问著:“孙小姐,您要不要来点奶酪?抹茶口味的。”
她没有回答,缓缓瞥了田渠一眼,迳自喝了口玄米茶,半分钟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您是对的。”
“嗯?”田渠转头瞧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真难吃。”
“啊?!”一旁的仆佣们惊叫出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允瑞也微抬起一边眉,不知田佑雯想玩什么把戏。
仆佣们暗暗地想,这怎么可能?孙小姐明明就吃得很快乐呀,怎么会站在老爷子那边呢?
而田老爷子则是乐得站起身,拍手大笑。“哈!我就说吧,你们这些没长味蕾的家伙真是找死了!”
田渠趾高气扬地插著腰大声嚷嚷著,然后再转向田佑雯,又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小佑呀,你看看,这些人总是趁你不在,就欺负我一个老头子……”
众人瞪著眼睛看田老爷子睁眼说瞎话,却也敢怒不敢言。
这有如救星的孙小姐什么时候放弃当救世主了?竞选择去田老爷子的番邦。真是没有天理啊!
“就是啊!这厨子真不应该。”田佑雯放下了茶杯,扫了众人一眼。“我看这样吧!张大厨,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掌厨了。”
张大厨本来怀抱著希望,以为孙小姐这趟回来,会为自己主持公道,但听到的却是自己要失业了,他脸色苍白,震惊地倒退了一步,险些没跌坐在地上。
众人则是为张大厨抱不平,尤其看到老爷子那副得意的模样,更加令人火大,喧闹声又传了出来。
这张大厨温和敦厚,煮的东西又超好吃,如果真开除他,要他们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厨子啊?
“孙小姐,您……真要开除张先生?”终于,一向代表众人发言的管家上前了,结巴地问道。
众人于是都住了嘴,静静地看向慢条斯理又拿起杯子喝茶的孙小姐,很紧张地等著她的答案……
第七章
终于,田佑雯再度放下茶杯,看向管家,神情充满疑惑。“啊?我有说我要开除他吗?”
“啊?”众人摸不著头绪,头顶三吋处皆冒出个大问号。
田佑雯微微一笑。“张大厨不拿锅铲,可也要帮忙切菜洗菜啊!”
“那……那厨房由谁掌厨呢?”管家又疑惑的提问。
“我啊!”田佑雯爽快地说道。“这几天我就不回去了,留在家里煮饭,如何啊?爷爷?”她抬头向田渠请示,笑得好甜。
大伙儿一听,马上面露微笑,得意的睑全转向一旁脸色铁青的田渠。
他们知道孙小姐在打什么主意了!
孙小姐性子急,煮出来的东西大多半生不熟,厨艺可是出了名的烂呢!
同样的食材酱料,人家张大厨煮出来的成品可是让人食指大动,吃完还想再吃;而她煮出来的嘛,却是难吃得吓死人,菜肴上一公尺似乎还散发著妖气,连动筷子去夹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而孙小姐也深知自己这方面的不足,更深深认为泡面这种东西的发明就是为了她这种懒得煮饭又不会煮饭的人,所以根本不会动煮饭的念头。
如今她却主动提出要掌厨,当然是为了逼老爷子在她和张大厨之间做出抉择。
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戏的心态看著田渠一脸绿,痛快极了。
“怎么,爷爷,你不喜欢吃我煮的东西啊?”田佑雯眨著无辜漂亮的大眼睛,望向田渠。
“是、是啊,老爷子,您看看孙小姐多孝顺,您实在不应该拒绝她的好意。”
所有人都在一旁鼓吹著。
连一向憨厚的管家也憋著笑,在一旁帮腔,火上加油。“咱们生鱼片都在吃了,半生不熟的饭又算得了什么呢?”
田渠的脸在旁人轮流怂恿下,慢慢扭曲变形、越来越臭,沉默几秒钟后,终于说话了。“不行!开什么玩笑,我绝不能让我的孙女做粗活!”
“可是爷爷,您也不喜欢张大厨煮的菜呀!这该如何是好呢?”田佑雯无奈地问道,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谁、谁说我不喜欢吃的?我只是最近天气比较热,胃口不好!”田渠理直气壮地说著。“好了,就这么决定,老张你给我继续煮饭,要是敢让我的宝贝孙女碰一下锅铲你试试看,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是,我明白了。”张大厨低著头领旨,不敢让老爷子看见他嘴角快要藏不住的笑容。
“好了,去去去,都回去做自己的事,咱们祖孙俩要聊天!”田渠一声令下,把人都赶走,省得待在这里看自己笑话。
大伙憋著笑,鱼贯而出。
陈允瑞则是又看了田佑雯一眼,才守分地走到和室外,拉上纸门。
“你分明是让我下不了台!”
人都闪了以后,田渠对田佑雯抱怨道。
田佑雯收起笑容,板起跟田渠一模一样的臭脸,瞪了他一眼。“死老头,日子过腻了是吧?我可先告诉你,你挂了以后,每年忌日你的贡品只有孔雀饼干一包,到时候你就不要托梦来怨我!”
“我好凄凉啊……”
“好啦,再多加一个苹果吧!不要讨价还价了。我忙得要死,还要特地跑回来处理你这种小不拉基的事情,你几岁人了,吃饭还要人家哄?”田佑雯不悦地碎碎念。
“好啦好啦,不要一回来就说教,这样会变成老太婆喔!”田渠似乎对其他话题比较感兴趣,拉著孙女用有些期待又兴奋的声音问道:“那个……你在台中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错的男人啊?”
“没有!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直截了当地回答,口气不甚佳,脸颊却瞬间热烫起来。
可恶,为什么她脑中竟然马上浮现陈允瑞那头猪?他哪是什么好男人?
“说得好!”田渠大表认同的声音却在下一秒转弱。“款……但是如果哪天你觉得哪个男人不错,记得跟我说。我无聊得要命,正好可以查查那人祖宗十八代,看看有没有贩毒啦、走私啦、诱拐小妹妹什么的,咱们虽是黑道世家,可是我对这些事情可是非常不认同的!”
田佑雯无言地沉默了半分钟,才道:“死老头,你尽管做你的白日梦吧!老娘我是不可能嫁人的。”
“嫁人?”有如雷鸣的理直气壮的声音从田老爷子口中爆出,带著不可思议的声调叫道:“谁要你嫁人了?谁敢要你嫁我第一个剁了他!”
“啊?”田佑雯疑惑地看向他,开始考虑要不要让管家帮老头安排一下集团里的精神科门诊,先开点药吃吃。
田渠理直气壮的声音持续著。“我田渠的宝贝孙女怎么可以委屈嫁人?当然是男方入赘啊!”
田佑雯险些没将口中的玄米茶喷出,火爆地怒吼。“省省吧你!”
“唉,你这孙女怎么这么不乖巧啊?”田渠吸了吸鼻子。“对了,既然男人的话题提起了……款,你的保镳怎么样啊?”
田佑雯扬眉,非常厌恶这个话题,没好气地回答。“烂毙了,给我找一堆麻烦。把他换掉。”
田渠的脸上充满好奇,还隐约有著看好戏的心态。“哦?是嘛?那小子做了什么?”
“他……”田佑雯脸色难看地指著门外,却难以启齿。
“唉,想必是你刁难人家吧!”田渠叹了一口气,搬出长辈的架式。
“我哪有?!”
“小佑啊,我们身为人家的雇主,要拥有识人的眼光、能忍的大度,千万不可以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对人家不好、处处为难啊!”
什、什么鸡毛蒜皮?田佑雯一股气闷在肚里却无从诉说,只能鄙夷地瞪了田渠一眼。“死老头,你给下头的人带来那么多麻烦,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这是跟他们玩嘛!不能跟你这恰北北的姑娘家相提并论的!”他说得十分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