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高的眉毛放下来了,迪卡斯深思地注视她片刻后,嘴角忽地勾起一抹诱惑的笑,瞳眸的紫罗兰色泛深,邪魅的气息更盛。
「我知道了,妳被男人欺骗过,对吗?」
他低喃着在床沿坐下,瞧见她警觉地往后退向床头,眼底的蛊惑之色立刻再加深三分。
这已足够使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晕头转向。
他伸出手背贴在她脸颊上缓缓往下滑。「我必须告诉妳,那个男人是个白痴,任何一个任由妳离开的男人都是瞎子,笨蛋……」
他呢喃着朝她俯过身去,但她立刻用手抵在他胸前,于是他温柔地拉来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在她手背、手心上各印下一吻。
这肯定会让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停止呼吸。
他很满意地瞧见她一脸的惊讶。「所以妳大可忘了那种蠢男人……」他贴近她,在她耳旁梦呓般地呢喃,呼着纯男性的诱惑气息。
这必然会令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停止心跳。
她的眼睛瞪大了。
「我保证还有其它更多的好男人正等待着妳,譬如……」温暖的唇瓣徐徐滑行至她的唇畔。
这保证可以使一百个女人中的九十九个女人昏倒。
「我……」
啪!
有一瞬间,迪卡斯恍惚不解为何大白天的会有那么多星星到处乱飞,下一刻,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这绝对是第一次有女人不被他的魅力所惑!
「告诉你,我最痛恨像你这种凭借自己的魅力到处乱放电的男人,」龚以羚憎恶地瞪住他,咬牙切齿地吐出每个字。「真是下流无耻卑鄙龌龊到极点,算我倒了八辈子楣才会让你帮上忙,幸好我们也扯平了,以后就当作我们不认识,拜托你千万不要再和我说话,因为我绝不会回答你!」
语毕,她使力推开他──害他差点一屁股跌到地上去,然后拿出最大的毅力让自己平稳的爬下床并走到门口,回头傲然对上迪卡斯怔愣的眼。
「衣服洗好之后,我会拿来还你。」
一百个女人之中唯一的那一个?
待龚以羚的身影消失在他瞳孔内片刻后,迪卡斯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跳起来冲出去,转个弯,恰恰好看见才刚下一阶楼梯的龚以羚身子一阵摇晃,然后往楼梯下倒。
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来不及思索,迪卡斯立刻飞扑过去抱住她紧紧护在怀里……
第三章
「你真逊!」
「哪里逊了?」
「上场八年从不曾受过伤,连擦伤都没有,现在居然会因为从楼梯上摔下来而断脚,真是教人不敢相信!」
「先生,请搞清楚,我的脚没有断,只是骨头裂伤而已,OK?」
「断了,裂伤,不都一样裹上石膏了,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断脚至少得三个月以上才能痊愈,裂伤就不用那么久。」
「是是是,时间不同。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动作一向敏捷,这回怎会摔成这样?」
「没办法,一整晚没睡,反应有点迟钝了。」
「一整晚没睡?那又怎样,对你而言,两、三晚没睡也是常事呀!」
「这一晚不一样,这一晚,咳咳……比较忙。」
「忙什么?」
「忙……呃,总之就是忙!」
「但……」
「少啰唆,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探病?损我?还是兼职老子来训我?」
「好好好,不问,不问,那问一下预定好的行程该怎么办,这总可以了吧?」
「取消啊!还能怎么办?」
「你说得倒轻松,有人……不,所有的观众都会很失望喔!你知道,很多人是专程去看你的。」
「不然怎么办?难道要我扶着拐杖上场不成?」
「可是……」
门外的龚以羚每多听一句,她就多瑟缩一分,心中的懊恼与愧疚也就更无限制地蔓延。
他原本可以不管她的,但他仍然通宵熬夜不睡来照顾她──一个陌生女孩子,为她做那种一般男人绝不愿意碰的事;在她甩了他耳光又臭骂一顿之后,他更没有理由再理会她,但他依然不顾一切地救她,也因而受伤。
如果当时她不是那么冲动就好了,她又不是没碰过那种事,该如何有技巧的避开她也很清楚,但偏偏她是以最差劲的反应来使得状况演变成最糟糕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呢?
面对那种事,她一向都是很冷静的不是吗?怎么会凸槌了呢?
对了,肯定是因为那时候她的身体还虚弱得很,所以缺少一点耐心和精神去和他打迷糊仗,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就算他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男人,她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他帮了她又救了她,这是事实,她更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回明摆着理亏的人是她,她赖不掉,更何况他又因为受伤而耽误了预定好的工作行程。
现在,她到底该如何补救才好?
「你这石膏究竟得上多久?」
「三个星期。」
「你要住这里还是回家?」
「回家吧!留在这里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谁来照顾你?」
「不需要,我是脚受伤,又不是手……」
照顾他?
对,之前他照顾她,现在该轮到她来照顾他了。
「我!我来照顾你!」
眼见龚以羚像条出闸斗牛似的一头撞进来,靠在床头的迪卡斯和坐在床边的另一位陌生墨西哥男人不约而同吓了一大跳,但后者马上警觉,并跳起来善尽他的职责──赶人。
「谁让妳进来的?出去,妳……」
「里维拉!」
「呃?」正打算乘机好好发一下男人威风的墨西哥男人愕然回首,英俊的脸上一片疑惑──他也是和迪卡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之二。
迪卡斯摇摇头,然后对龚以羚露出一贯的魅惑笑容。
「妳没事了?」
「呃,没事了。」龚以羚有点尴尬。「前天医生为你看过脚之后也来看过我,我想是你叫他来的,他帮我打了两支针,再睡两天,我已经完全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么……」迪卡斯双臂环胸。「还有什么事吗?」
「呃,我是想……」龚以羚勉强扯出一弯笑。「那夜你帮了我,后来又因为我而受伤,所以现在应该换我来照顾你了。」
咦?原来那夜他是在为这个女孩子「忙」?
请问到底在「忙」什么?
里维拉横过去既惊讶又暧昧的眼神,迪卡斯装作没看见。
「妳愿意来照顾我?住到我家来照顾我?」他强调最后一句。在她甩他耳光又臭骂一顿之后,她真愿意到他家去照顾她?
「对,你放心,」龚以羚忙道。「我发誓绝不会再甩你耳光了!」最多再把他扔下楼一次。
甩他耳光?!
竟然有女人甩迪卡斯的耳光?!
里维拉惊愕得下巴掉到地上拉不回来。
迪卡斯深思地凝视龚以羚片刻。「好,那妳就跟我回家来照顾我吧!」唇上的笑不再充满蛊惑的魅力,却流露出神秘兮兮的眼神。「至于这里的工作,我会跟维克多说一声,等我的脚痊愈之后再让妳回来继续工作。」
到他家?!
迪卡斯竟然要让女人住到他家去?!
里维拉张大嘴巴瞪住迪卡斯。他不是说真的吧?
「里维拉,麻烦你先送她回去整理行李,待会儿再回来接我。」
上帝,是真的!
迪卡斯的脑袋也摔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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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瑞斯是一座气候干燥的城市,除了格兰德河沿岸的绿洲之外,周围大都是荒漠地带,水没半滴,连雨也少的可怜,极目望去除了沙尘碎石就是仙人掌。而沿岸绿洲,据龚以羚所知,有四成属于政府,六成属于某位大地主,而且大多是农田和畜牧地,房舍屈指可数。
「这……就是你家?」
「对。」撑着拐杖,迪卡斯慢吞吞地走入正屋。
而迪卡斯的家就是绿洲中屈指可数的房舍其中之一,位在华瑞斯城外不远的一片绿荫间,左边是格兰德河,右边是翠绿的树林,一溜高高的石墙环绕着殖民地时期的U型建筑,中间是宽广的中庭,就像老西部电影中那种墨西哥贵族宅邸,占地几乎有一座小城堡那么大,看得龚以羚目瞪口呆。
「租的?」
「我父母留给我的。」
「好阔气!」龚以羚喃喃道,「那他们是……」好奇的视线扫向那些频频与迪卡斯热烈打招呼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大堆小鬼头,起码几十个人。「你的亲戚?」
「不是,他们是住在左排屋和右排屋的朋友,我住的正屋都是他们在替我打扫整理的。」
替他打扫屋子的「朋友」?
停在正厅,龚以羚听他们以西班牙语快速地交谈,迪卡斯时而瞥她一眼,与他对谈的胖墨西哥女人也跟着惊讶地瞄她一下,然后两人一起面对她。
「来,我帮妳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爱美达,她负责管理我居住的正屋,有什么问题找她就行了。」迪卡斯对龚以羚说完,再转向四十多近五十岁的胖妇人。「爱美达,这位是龚小姐,她负责照顾我,请妳尽量帮她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