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
“会的,小姐,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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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容府--
端着盛满精致菜肴的食盘,宝月已在容默春房外罚站许久了,因为老爷派了十几个家丁看守在外头,不让小姐溜走。
老爷一向拿四小姐没辙,但这回他可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小姐扔……呃,不,是嫁出去,故而小姐也把自己反锁在房内,说是要她嫁给那个浪荡子,她宁愿饿死自己算了!
唉,吊死自己不是更快吗?
“小姐,好歹先吃点东西再说嘛!”
“不吃!”
“小姐,难不成您真想饿死自己?”
“怎么样?我就是想饿死自己,关你屁事!”
看这光景,小姐还真是拗上了!
宝月咬着下唇考虑半天,最后终于决定了。
好吧!现在只剩下这个办法了,行不行先试试看再说吧!
“小姐,您真不吃?”对著文风不动的门,她又问了一次。
“不吃!不吃!不吃!”语气还真坚决。
“这样啊……其实呢!小姐您想饿死自己也没啥啦,只不过……”
她故意把语调放得很暧昧,果然,门内马上追出问句来了。
“只不过什么?”
“哎呀!您不知道吗?咱们两城里的老百姓都在打赌呢!道是小姐治得了蓝家二公子,或是蓝家二公子吃定了小姐您,小姐,那赌注可大著呢!”
宝月大声又夸张地对门里的人说,果不出所料,门后立刻传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那两道脆弱的门震动得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塌了,可惜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姑奶奶我打赌!”
“小姐,现下里这还不算是问题呀!问题是,倘若您先饿死了自己,或打死不肯嫁过去,那赌注可就要归苏州城里的老百姓赢了哟!”
“为什么?!”尖锐的怒叫马上又杀了出来。
宝月悄俏地笑了。“因为这表明是您怕了,所以才打死不肯嫁过去的嘛!”她就不信好强的小姐能忍受得了这一点。
“你这贱婢,胆敢说我怕了!”门里的人更是泼辣地狂飙。“信不信我立刻出去活活的打死你!”
虽然明知小姐不会这么轻易出来,可听门内的威胁语气,宝月仍是忍不住退后了两步--小姐可是真的曾经差点把人给活活打死了呢!她尚年幼,这花花世界犹未玩够,实在还不适宜上阎罗殿报到。
“小姐,宝月哪敢啊!是两城里的老百姓会这么说呀!”
“他们敢!”
“当着您的面,他们自然不敢,可背着您呢!小姐,您又听不见,什么话不能讲?反正只要不被您抓到就行了不是吗?”
“……他们真会这样?”
听到小姐的语气开始犹豫了,反正隔着一扇门小姐看不到,宝月忍不住扬起得意的笑容。
“自然会啊!小姐,人家蓝二公子可是大大方方的允了亲事,只有您打死不允,外人怎么看都是您怕了呀!”虽然小姐任性又恶毒,可她毕竟才十六岁,只要摸清她的脾气,几句不用负责任的话随便激上一激,小姐还是骗得来的。
“开玩笑,姑奶奶我才不怕他!”又恢复强硬傲慢的口吻了。
“既然您不怕,小姐,那您就爽快一点嫁过去嘛!只要把那位胆大包天的蓝二公子修理成猪头,届时不仅没人敢再说是您怕了蓝二公子,而且,那儿也没有老爷会管着您,不是比在这儿更自由吗?”
“嗯……这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瞧,瞧,这不是心动了吗?
“除非您是真怕了蓝二公子……”最有力的一击,包准敌方立刻兵败如山倒!
“胡说,我谁都不怕!”
“那就……”
“好,看我嫁过去后怎么整死他!竟敢向我求亲?姑奶奶我非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总算搞定了!
宝月再次扬起笑容,而房门也咿呀一声开了……
第二章
如同许许多多的单亲家庭一样,当年段清狂的爸爸沉溺于工作,无暇顾及其他,老是忘了家里还有个饿着肚子的孩子在等他回来,是她心存怜惜,主动要他放学后到她家吃饭、写功课,直到爸爸回来,即使他爸爸不久后再婚生子,依然保持这种模式不变,因为他爸爸更是忙到没有空理会他了。
于是,这个隔壁的小孩就这样成为她婚后受虐生活中唯一的甜蜜与安慰了。
段清狂是个非常聪明活发的孩子,又相当早熟懂事,就如同所有做母亲所渴望的那种令人骄傲无比的孩子,可是这个令她骄傲又欣慰的孩子却在考上大学那年突然跑来告诉她--
“我爱上你了!”
然而,当时她也仅是一笑置之,并不怎么在意。
“是吗?”
“你不相信我吗?”段清狂的语气愤慨。“我是说真的耶!”
“是是是,相信,我相信。”纤雨好脾气地安抚他。
她是相信,她相信这只不过是少年青春期一时的感情迷惑而已,很快的他自己就会清醒过来,而且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是真的爱你呀!”
“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会接受我吗?”
段清狂好似要糖的小孩子般一脸恳求,纤雨不禁好笑地轻抚他的脸颊。
“会,我当然会接受你。”
这种话实在不应该乱说的。
那年冬天,他父亲携家带眷到大陆工作,他仍留在台湾念大学,她也理所当然地自愿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要他每天上课前、下课后到地家解决三餐问题。
她仍然没有任何警觉。
然而,之后的两年间,她开始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因为他不但没有自青涩的迷恋中清醒过来,甚至随着他的成长,变本加厉地表现得更露骨了。未经她的同意就直呼她的名字,趁她不备从后面偷抱她,在她耳际呢喃那种令人脸红耳赤的亲匿爱语,甚至强吻她,热情得毅她难以招架,热情得令她……无法不动心。
那时她才明白状况脱轨了!
“你不要再到我家来了!”她不得不狠下心来断然拒绝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那双受伤的瞳眸盯视她许久许久之后才一声不吭的离去。
四天后,他同学打电话来说他都没有去上课,问她有没有看到他?她连忙跑到隔壁去找他,才发现自那天起他就醉翻在家里了,除了出门买酒之外,他根本哪儿也没去。
眼看他如此痛苦的自我虐待,她的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活了近半世纪,这辈子第一次心动居然是为了这个小她二十三岁的大男孩,这实在是太可笑了!而且……而且……
他怎能爱上她,而她又怎能爱上他?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可以的!他不可以爱她,她也不可以爱他,所以她必须赶他走,必须终止这份错误的感情,为什么他不能体会她的苦衷呢?
心疼地抱住他昏醉不醒的脑袋,怜惜地抚挲他苍白憔悴的脸庞,泪流满面的听他喃喃呓语为什么她不肯接受他对她的爱?她只能在心中狂喊着:
她想啊!可是她不能呀!
尔后,生活又回复到往常一般,但是他懂得收敛了,不敢再任性妄为的大胆示爱,却怎么也隐藏不住眸底那份焚烧得更激烈的炽情狂爱。
无论何时,不经意一转眸总发现他默默地盯住她看,身上的保护膜亦一点一滴的被他目光中的火焰所剥蚀融化,逐渐坦露出她那颗脆弱无助的心,而她也就越来越无力抗拒他痴恋的凝视,越来越无法忍受他的无言呐喊:
为什么不能爱你?
为什么要这么问她?
她也是个女人啊!
一个干渴了四十五年的女人,天知道她比他更渴望一份真爱啊!
可是……可是……不应该是他,不应该走一个年龄只有她一半,甚至比她“儿子”年幼,而且是她一手带大的大男生呀!
“求求你,纤雨,离开他让我来照顾你吧!看你这样被他们三个欺凌,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即使他已经懂得收敛了,但在某些时候他依然会失控--当他知道她又被丈夫殴打的时候。
让他来照顾她?
她这辈子已经毁去大半了,难道也要顺道毁了他这一生吗?
“相信我,等我大学毕业,当完兵回来就立刻和你结婚,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痛苦欺凌,我会爱你、怜你、疼你、惜你、保护你……”
是的,是的,她希望有人能爱她、怜她、疼她、惜她、保护她,从她高中情窦初开时就这么渴望了,但是不可以是他,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呢?
她不想害了他呀!
“我不勉强你一定要爱我,但是,纤雨,离开他让我来照顾你吧!”
不爱他吗?
不,她怎能不爱他呢?
从第一次他强吻她开始,她的心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中了,那样赤裸裸的爱恋,那样不顾一切的狂情,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呀!
“我好爱你,纤雨,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求求你,纤雨,让我爱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