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龙塔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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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例如?”

  “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我还倒想请教你,四爷是日本人吗?”

  “不是,他只是被那一家族收容罢了。”四爷本身也不会乐作倭寇。“不过这个安身立命的身分,愈来愈不安分。”

  “他干嘛了?”这么受欢迎。

  “掌握到他,就相当掌握到金矿。”源源不绝的宝藏可供开采,挖到赚到。“他本身就是个奇人,如果能彻底研究他的存在,那份突破将不亚于发掘到基因的奥秘。”

  她愕瞪他的懒散。“你怎么把四爷说得好像解剖台上的一具尸体?”

  “嗯……”他认真思付。“我的确也曾怀疑过他是一具尸体。”

  “你不是多少也很尊敬他的吗?”

  “我的尊敬至今没变呀。”

  “但是你的态度很恶劣。”她悍然拉拢衣衫,严肃对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态度有多伤人?”

  “我可没砸过任何事情,伤到四爷。”乖得很。

  “不是你搞砸了什么事情才会伤到他,而是你去做了不该做的事就已经是在伤害他。你伤害了他对你的期待、对你的信赖,你却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

  “哈啊。”长指甩甩。“你果然知道了我的小秘密。”

  “你为什么要帮人家洗钱?”好好做他的艺品交易不就够了,何必沾惹那些不干下净的麻烦?

  “如果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替四爷挡子弹,你信不信呢?”

  他这副痞样,谁会相信?但,万一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呢?他自己也说过,诚实的代价太高。也许最可怕的代价,是他已说了实话却还被疑为是谎言。

  相信他,实在是件蠢事。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竟甘愿为他放弃聪颖天资。

  “我对你替四爷挡了什么子弹没兴趣,我只是想更多知道你的事。”

  “你低着头在嘀嘀咕咕什么呀?”

  她的娇羞顿时转为不爽。他干嘛老是取笑她为乐?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逗弄她真是太有意思,几乎使人上瘾。“娃娃,我已经尽量不对你隐瞒了,你所涉猎到的层面,也已经超过其它人。这就够了,不要太贪心。”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所以呢?”

  “为什么你待我的方式好像我们仍是玩玩的朋友而已?”充满防备的界线。“你对我开敞的好像只有身体,不包含你的心。”

  “你已经拥有得比任何人都更多了。”

  “再多也只是局部。”

  “你要全部?”他怪笑,像是荒谬透顶。

  她呆住,像突然被暂停的静止画面,思绪却格外清晰,超越她僵硬躯体地灵活运作。她刚才就觉得奇怪,自己跟四爷又不熟,为什么会那么流利说出班雅明的恶劣态度,有多么伤害四爷。

  原来她真正在说的,是她自己。老是被他漫不经心地重重伤害到的,是她啊。这种不流血的伤,反反复覆地出现,她都快适应了,都快习惯被他伤害了。奇怪的人不是班雅明,而是她自己吧?

  明知他就是这种人,她为什么还甘心乐意用婚姻把自己和他永远绑在一起?她是不会考虑离婚的,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单单爱他一人也是很正常的。甚至,她手中握有可以重重挫击到他的武器,她也甘愿放下。

  啊,对了,四爷也是这样,明明可以狠狠教训这恶劣家伙一顿,却总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仍是舍不得打,仍看他是好孩子,有着某种可能性。

  他真是个备受宠爱的大男孩呀。

  她的哑然失笑,令他小小意外。还以为她又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发小姐脾气,没想到她会回以一抹嫣然。

  “班,我对你的爱玩没意见,但别玩过头了。”

  “你把洗钱二字说得太重。”他不过是稍稍帮一下人家的艺品走私和非法交易,又不是在帮国际恐怖组织漂白所得。

  “可是这事不是你一个人在承担。”她淡雅地起身离去前,在门板前凄艳回眸,笑得很无奈。“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记得吗?”

  既然结婚,就凡事都是两个人一起承受。

  “结婚不是两个独行侠放在一块而已,我们两人是一体的,到死都不会分开。如果你出事了,我一定会被牵连进去,一起遭殃。”

  “放心吧,如果真有那么倒霉的一天,我会先跟你切割干净,不会拖累到你。”

  她好笑,如同听到小朋友在说大话。“不可能。”

  “何以见得?”他一挑兴味浓厚的双眉。

  “你怎么能把一个人切割成两半还能继续存活呢?”

  唔,他难得见识到她的执着,但感觉还不坏,毕竟这份执着是冲着他来。这个骄蛮娃娃,真的黏他黏到心窝里去了,而且持续不断地在变化成长,总能带给他惊喜。

  也难怪他会破天荒的跟着她跑,被她的存在牵制住了行踪。没办法,家有美艳绝伦的娇妻,他走到哪里都无法放心,非得在她四处宣示主权,警告外人别随便打他女人的主意才行。

  哎,真是愈活愈窝囊了。

  本以为,这种甜蜜又危机四伏的日子会永远持续,没想到消失得会这么快、这么仓促、这么荒谬、这么不值。

  只因为,她监察到最近班雅明的行踪,出现在伦敦;只因为伦敦一间小小兽医院,有一只狗最新的就医纪录;只因为,当天签署相关资料的,是班雅明。

  她几乎疯掉。

  “别这么大惊小怪好不好?”他一回到台北的住处,就遭她五雷轰顶。还以为小别胜新婚,她会热情如火地迎接他哩。

  显然想得太美了。

  “我已经声明过,我的底限在哪里。你明知就是梅莉,你还硬要去踩,故意跟她接触!”

  “什么故意?”冤枉哪。

  “你本来就是!”她简直受够了。一千一万次已经受够了之后还要受够,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罢休?“你以为这样惹我很好玩吗?你以为我能无限量地承受下去吗?”

  “嗯……我想不能。”

  “所以你就想好奇地测试一下我到底能不能?”

  “想看看你会在乎我到什么程度呀。”

  “不要再开玩笑了!”

  她甚至被自己的暴怒惊到,没见识过自己会有这么激烈的一面。似乎有某一个弱点,非常非常地薄弱,不是她用理性或耐性可以操控或包容。可恨的是,他掌握着那个弱点,而她很清楚,他会玩得不亦乐乎。

  “好,不开玩笑。”他一叹,好歹知道分寸。“我不是刻意去找梅莉,是她通知我,我们那条老狗快不行了。”

  “她的狗不行了关你屁事!”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不过是一条狗罢了。”值得发这么大脾气吗?

  “我就是不允许你跟她的生活感那么亲近。”他完全不提防梅莉那种女人的温柔心机。什么红粉知己、什么合养的爱犬、什么老狗重病,这些差劲伎俩简直在污辱她的智商!“这世上能关心她的不止你一个,你没事去凑什么热闹?”

  “你怎么知道这世上能关心她的不止我一个?”嗯?“你又在偷偷侦察她?”

  “偷鸡摸狗的人是你!”

  她气到发抖、气到失控、气到眼泪早模糊了视线也浇不熄怒火。

  真是……这下他可真的有点头痛。

  “好吧。老实说,那只狗对我和梅莉有很特别的意义,我不能在它病危的时候放着不管,必须要飞去伦敦一趟。”看,完全和梅莉没关系吧。

  “那是你个人的想法,但你怎么知道梅莉她怎么想?”她眯着泪眼,恨恨切齿。“是啊,你是很单纯地只是去替一只畜牲送终,对她来说却等于你终究还是会回到她身边,即使结婚了也一样。你信不信,为了抚平她的丧狗之痛,她一定会再养一只狗,毕竟老狗走了,她的寂寞并没有走。然后呢?谁去替她挑狗?谁去陪她遛狗?谁带她的狗去看兽医?谁再一次来为她的狗送终?”

  他啼笑皆非,但不得不暗暗佩服,她的推论完全正确;他已经在为梅莉物色下一只狗。

  “你的以为,和梅莉的以为,完全是两回事!”这才是她最深恶痛绝之处。

  啧。他慨然垂头,抚抚僵硬的后颈,实在疲乏。

  “好吧,我处理完这次养狗的事,就不再介入她的生活了。”

  “你不用等到处理完,你现在就可以放手!”她喝斥,哭得嗓子已经哑到失声都不自觉,所有的呐喊都像无助的空虚呻吟。“这种小事,她自己会处理不来吗?她心理学的博士学位会不足以应付这种事需要的智能吗?”

  “你到底在计较她什么?”

  “我计较的人是你!”

  “到此为止,OK?”他温柔警戒,忍耐已近临界。

  她怨毒地在满眼水光中瞪视他,急喘不休。她知道,他还是会一意孤行地替梅莉的死狗打点好一切。死了一条狗又怎样?以前她也很爱狗,不知从何时起,她巴不得整个地球上都不要有狗的存在,最好统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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