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算他开口要她的身子,她即使害羞又害怕,也肯定不会拒绝。
“老公……你可以让我拍照吗?”她拉着他的手,一脸腼腆。
“不行,我讨厌相机。”这一段日子以来,他对她说过的真话还真是没几句。
她似乎有点错愕,呆愣了一下,缓缓垂下眼帘,“……我想看你。”
“你早就看过了。”
“老公,你是故意欺负人吗?”以前看过,但她失忆又患这种怪病,现在根本不知道他的长相。
从江京鸿特别把一张附有照片的唱片带进这屋子里被他逮到以后,他就知道她早晚会知道他是谁了,虽然他曾经特地交代那些下人不许多嘴……
他挑起她下巴,抚摸她柔嫩的脸颊。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我的音乐吗?我每天陪着你听,很腻了你知道吗?”他看见她从一脸茫然转为惊讶、难以置信,以为自己在做梦的表情,半晌才有了喜悦和兴奋,激动地紧抓住他。
“你、你是……你是那……和我喜欢的钢琴家……是同一人——不只是同名同姓?”
这几年来,他一直厌恶被人认出来,他排斥众人立即转变为崇拜的眼光,但是面对她的喜悦和激动,他却意外的平静,甚至莫名地内心深处荡起了淡淡涟漪……
因为对她来说,他是“她喜欢的钢琴家”,而非“世界知名的钢琴家”?还是,因为她始终都像一张白纸,从来不怀疑他?
“你这么感动吗?”他瞅着她,脸上难得有了善良的笑容。在面对他等于是“盲人”的凤梅破面前,他已经很习惯松懈表情,反正她也看不见。
“嗯!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听到本人的演奏。”她兴奋的一句话,中断了他的笑容。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要演奏了?他可不想为她开个人音乐会。
瞅着她一双灿亮的眼瞳带着无比的期待和惊喜,白无辰眉问折起深纹。
“梅儿,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不能再弹了。”声音,毫不困难地带出叹息。
“不能……为什么?”
他握住她葱白修长的玉指,一根一根把玩了起来。
“很遗憾,那年为了把你从前夫手中救出,我的手遭受到严重伤害,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灵活弹奏了。”
第3章(2)
乒啷……
啪唧——远处同时传来玻璃掉地声和有人滑倒摔地的声音。
不过,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听到。
凤梅破的脸色乍青乍白,整个人在瞬间呆掉了,过了好一会儿,眼眶泛红,微微喘着气,哽咽着深深的愧疚和再也难以弥补的遗憾。
白无辰眯眼凝视着她,要说内心会有什么罪恶感……他也只是觉得自己的确是恶劣了点而已。
“梅儿,别哭。”他嘴角扬着轻佻的笑意,却带出体贴怜惜的声音。
“对不起……老公……对不起。”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像是对他的亏歉已经流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无止息了。
“不是你的错。”当然她没有错,错在他骨子里的恶劣因子。想到日后她恢复记忆若有可能还记得这些事,那表情一定相当滑稽他就更加愉悦了。
“别哭,梅儿。”他轻拍她的背,将她抱满怀。
*
深夜,整屋子的人都睡了。
白无辰走出书房,起居室的灯还开着。
卧房门没关紧,从里面透出微弱的灯光,通常这种时候她已经睡了。
他们虽然睡在一起,不过作息不同,他进房的时间,她都已经熟睡。
她常常会忘了他也睡在一张床上,早上醒来时迷迷糊糊地脱了睡衣,让他欣赏了不少风光……
他推门进房。
地上散落着几张照片……他狐疑地拾起照片,放回床头柜上,低头瞅着她。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呼吸的频率也不太对……想起她早上曾落水,白无辰伸手探向她额头——
“……老公吗?”她缓缓握住他的手,张开眼。
“你没睡吗?你在发烧,我去叫医生。”
“不要……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吃退烧药,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她两手抓着他,游移的焦距无法确定他的位置。
“你担心那少年?”他扯眉,在床沿落座。
她摸索着他的手臂,爬起身子,躺靠在他怀里。
“老公……我已经给很多人添麻烦了……这样好舒服。”
他环紧了她热烫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神有着难以理解。
“如果烧没退我就叫医生。”
她似乎没什么力气说话,意识有些恍惚,只勉强仰头对他一笑。
他爬上床,靠着床头坐,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不时探着她额头的温度。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前面那扇落地窗上,玻璃窗映着两人的身影,看起来就像一对真实的恩爱夫妻……
这场戏,还要演多久?
他最初的目的,不知不觉偏离了轨道……
他年纪很小时,父母经常吵架,有一回深夜两人吵得很凶,他在睡梦中被吵醒,眼看着他母亲跑出家门,从此就不曾再回来过。
父亲不久后悔了,到处去找人,但母亲就像从地面上蒸发了似的,至今没有下落。
一直到去年,他收到那封信,虽然至今仍无法查出白凤家的前任领导人和母亲之间有关联,但他直觉信里写到里面藏着的讯息,和母亲的下落有关……因此,他才出席了化装舞会。
他无法明白究竟为什么要他来继承这个位于?
似乎有人知道他无意子白凤家族领导人这个头衔,故意要他留在这个位置上。这其中是否有阴谋?
凤梅破呢,在这里面她又扮演什么角色?
那一枪,究竟是对准她,或者他?为什么从那一夜以后,躲在暗处的危险就像消失了?真是因为“老米”加强警戒,严密防堵了任何危险靠近他们两人的关系?
白无辰低头瞅着她。他可以信任她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吗?
“老公……”
“嗯?”
“你以前常像这样抱着我吗?”
“是啊。”不管她问什么,只要是有关“过去”,他总是像这样无心的随意回答。
她闭着眼睛,嘴角勾出满足的笑容,“那个人果然是你。”
这回,她倒是回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话。
白无辰狐疑地瞅着她,“那个人?”
“最近我常梦见有一个人抱着我……那种感觉我好怀念……我就知道是你。”
她无心的话,却引起他全身一僵,蓦然想到他对凤梅破的过去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已经有了情人,或者结婚了?
心跳顿时如擂鼓,血液在瞬间滚烫!
他眯起了眼,想起最初吻她时,她生涩的反应,立刻就压下了脑中所有和她另一半有关的想法。
如果真有人爱她,等着她,为什么不曾出面来找她?
甚至究竟她一身伤痕是怎么来的?
“梅儿,你是不是想起过去什么事了?”他细胞里的好奇因子被激发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老公,你说这是不是恢复记忆的前兆?我还可以想起我们过去恩爱的日子吗?”
那是不可能的,他跟她之间毫无关系,她若能想起……也是那个在梦里抱着她的人。
他抚摸她的额头,温度比刚刚降了一点。
“算了……不要多想,睡吧。”
“……我还没看到你的样子……”她仿佛记起牵挂的事,意识有些模糊地喃喃道。
他瞥一眼床头柜上那张唱片,封面上不就有了吗?这是唯一一张有照片的唱片,是他和两个分别是拉小提琴和吹口琴朋友的合照……照片里面的他比现在年轻多了。
他凝视着她安稳的睡着了,不久她的烧退了。
他抱着她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最后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两手紧紧环抱着她入睡。
缠绕着不去的思绪里,突然被她的“过去”给霸占了。
以往,偶尔会窜进脑海的那抹美丽身影,已经被一声声的“老公”给取代了。
白无辰愈来愈困惑,他对凤梅破……
*
清晨,阳光从落地窗爬进来。
他纠结着眉头醒来,发现他还紧紧把她抱在怀中,两个人一起侧卧在床上,一条被子紧裹着。
她伸手抚摸她的额头,没事了。
他忽然忍不住盯着她看,她双颊红扑扑的,长长的眼睫毛像两叶扇子,鼻子小巧俏挺,菱唇微启,下巴尖……沉睡的她,均匀的呼吸吹拂着他。
是看惯了这张脸吗?几个月来是该看惯了。
因为看惯了,所以看她愈来愈顺眼?他看惯的女人不少,看顺眼的寥寥无几。
不过能够每天睡在他床上的女人,她也是第一个。
甚至连他都开始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几个月来的同床共枕,他还没毁掉她的清白……初次看见她脱下衣服时,他的心一整个冰冷!
她雪白的一片背上,交错着深浅不一的鞭痕,造成肌肤凹凸不平,肤色也不能完整。
就连她的手臂、腿,甚至胸口,也零落着几条难以平整的伤痕,沭目惊心的程度已经到了让人无法不诅咒对她下毒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