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九九 > 天使之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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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季寒无法反驳,虽然不是他指使的,但是,他想找理由休妻也是事实,甚至才数天之前,他依然自信满满地如此告诉刘定邦,而且,即使他有所辩驳,恐怕汝宁也是不会相信的。於是,他默然无语,粗鲁地抓起刘定邦往外就拖,同时听到汝宁的声音从他背後传来。

  「大将军,我知道你恨裴家,可没料到竟是恨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这麽卑鄙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他拖著刘定邦出了房门。

  「原来你想休妻是吗?早点说嘛!大将军,你放心好了,我明天就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砰!」一声,房门在他背後狠狠地关上了。

  在把刘定邦直接扔进牢里,再去向乔守卿交代了几句後,下半夜里,刘季寒始终无眠地独坐在书轩中沉思。

  翌日一大早,汝宁就跑来敲他的房门了。

  「进来。」

  依然是一身西域姑娘打扮,汝宁把一封信纸扔给他之後就离开了。

  刘季寒疑惑地打开来一看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愿夫相公相离之後,重选峨眉娇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正想去请示如何处理刘定邦的乔守卿!才刚靠近书轩,就被从书轩里蓦然急窜而出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再见那人影如雁般飞掠而去,一张信纸缓缓飘落於地!他立刻捡起来一看「老天,离婚书!惨了、惨了,真的被休夫了!」

  ☆☆☆

  其实,汝宁一开始就明白,并非刘季寒指使刘定邦做那种缺德事的,因为刘季寒绝不是如此卑鄙奸诈的人。所以,她也不是真的要跟他离婚,她会这麽做是因为她希望能迫使刘季寒认真的去思考一下,不要老是执著於过去那椿无意义的仇怨。至於她敢这麽做而不怕弄巧成拙,自然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们是分不开的了。

  差别在於,她以为刘季寒会在想通了之後才来找她,没料到他根本没经过任何思考,身体很自然的就来寻找她了。

  结果,就差了这麽一点点,他以为她直接回中原了,可她却打算好好逛一逛西域再回交河,届时再看看他这颗顽石是不是愿意点头了,所以,他们就一个往南门,一个往东门,根本就不可能碰上头嘛!

  刘季寒在城门外找了一大圈,才想到该先去问问驿站驴马行,而答案却是没见夫人来过。好在乔守卿及时抓住了到处团团转的大将军,领他到夫人常去的当地朋友那儿去问,这才问到了重点。

  就那麽碰巧地,前几天正好是吐鲁蕃人的那吾热孜节(相当於汉人的春节),那吾热孜节过後,就正式进入春天了,当地的游牧族群开始迁移,从事新的一轮畜牧生产,辞去旧岁!迎来新春。

  也就是说,他们要到天山山区游牧,甚至会越过天山到温暖多雨的北疆,或者往更西方的伊黎去。汝宁正是跟著往北疆的族群而去,因为她想看看天池。

  乔守卿二话不说,直接替刘季寒备妥包袱、拉出马匹,再扔了一件皮毛大氅给他披上,便赶著他去找回妻子了。

  「反正又没啥事,有我看著就行了,你就赶紧去把夫人找回来吧!」

  这回,刘季寒也不再嘴硬的说什麽逞强的话,他只担心妻子正和一大堆男人在一起,也不晓得会出什麽事,压根儿就忘了人家是携家带眷地跑,同行的女人、小孩也不少啊!

  大概是因为汝宁正好是随著达纳那一族群离开的吧!

  於是,问明了他们大概的路程,刘季寒就迫不及待的追上去了。照理来讲,游牧人携家带眷的自然会走得慢些,刘季寒应该很快就能追上才对;然而,毕竟是人生地不熟,明明是循著足迹走的,刘季寒却硬是走岔了路,因为,这一族群和往西的那一族群是先走在一起,到中途才分开的。

  所以,刘季寒追错了族群再回头,自然也慢了些。不过,好在没迟太多,在天池时,他终於追上已收拾好穹庐正准备要离去的游牧人。一方面他很高兴终於追到了人,可另一方面他也很不爽所见到的景象。

  被群峰环绕的天池!湖水碧绿清澈,灿若明珠,远远近近的山峰银装素裘!黄中夹杂著墨绿,冰凉彻骨的湖水深幽莫测,阳光却在冷冷的蓝上洒下了一层金。此情此景,虽不像西湖的秀气、漓江的优雅和九寨沟的灵动,却像一位高贵的贵族,风华绝代却傲若冰霜。

  湖面上掩映著悠闲的牧群,不管是黑的马、白的羊或是花的牛,听著族人们的欢声笑语和嘈杂的马嘶羊鸣,更觉得白雪皓皓的远山是多麽的宁静,它们从天地之初就如此尽责地守在那里,忠心耿耿地护卫著这颗天山的明珠。

  然而,这等美景却吸引不了刘季寒的视线,他只专注於正与达纳笑语如珠的妻子,看见达纳很体贴大方的将自己的大氅为她披上,继而扶她上了马。两人正待策马随族人离去时,刘季寒立刻快马追到了汝宁身边,并即拉住她的缰绳,汝宁愕然地转眼。

  「咦!字秋,你怎麽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学乔守卿直呼他的字,是她不自觉脱口而出的,可他听了不但没有一丁点儿不高兴的感觉,反而莫名的冒出一股异样的满足感和无法抑止的亲昵与甜蜜。

  「跟我回去。」他原先准备好的高嗓门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

  「为什麽?」汝宁歪著脑袋打量他半晌。「难不成你要亲自押我回去,好看看裴家人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吗?」

  刘季寒蓦地垂下眼眸,心中交战良久,终於小声地说:「除了省亲,我不会送你回去的!」

  「为什麽?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刘季寒陡地脸一沉.「谁说的?我可没答应!」

  汝宁用握在右手上的马鞭轻轻地拍打著左手心。

  「你不是一直想著要休妻吗?」

  刘季寒抿紧唇沉默片刻。

  「那是以前。」

  「哦……」汝宁眨了眨眼。「那就是说……以後不会了?」

  刘季寒无语,几乎无法察觉地轻点了一下脑袋。

  「为什麽?」这点可是很重要的。

  刘季寒咬咬牙。「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这算什麽回答?他就那麽死硬派地不肯松口吗?不过……算了,他能这麽快的就追上来,也等於表明了他的心意!不是吗?

  「那你的仇呢?应该也是要放弃了吧?」

  刘季寒的神情再一次满了阴郁与固执,断然地道:「不可能!不过,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真拗!

  汝宁无奈地轻叹,好吧!这个也一步一步慢慢来吧!反正他实际上是已经认输了,只是他总是不肯对自己老实一点而已。

  她转头对达纳说了几句刘季寒听起来似乎是热合买提(谢谢)、好西(再见)之类的招呼语,同时把大氅还给达纳,就见达纳仿佛颇为惋惜似的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和他们也说了声好西之後,就追随族人而去了。

  接著,她回过头来看著刘季寒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并小心翼翼地帮她系好带子。

  「你不冷吗?」

  「不会。」刘季寒淡淡地回道,看他的神情也似乎是真的无所谓。

  汝宁下意识地去摸摸他的手,发觉还真的是很暖和,可当她要收回手时,却被他反手紧握住了。她笑了,给他吃点豆腐倒是无所谓啦!可是,不可能没有代价的哟!

  「听说山那边有条冰川好美!陪我去看看好吗?」

  冰湖连著冰川,冰川连著雪山,层层峰巅被终年不化的白雪覆盖,被淡淡的白雾笼罩。在这片洁白无瑕的冰冻世界里,弥漫著神奇的陌生和冰冷的寂静,令人彷佛达到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似乎已融於冰清玉洁之中了。

  汝宁早已移驾至刘季寒身前,厚厚的羊毛大麾暖暖地裹住两人,她蜷缩在刘季寒的怀抱中,唯有两只惊叹的大眼睛仍在骨碌碌地转动著,伴随著无法抑止的赞叹与朵朵呼出的热气中。

  「好美!真的好美啊!」

  在她的陶醉声中,刘季寒继续策马往里去,晶莹蔚蓝冰面上裂隙纵横!

  金字塔般的角峰、锯齿形的刀脊,独具魅力的弧形冰川终碛和喧腾的冰川河更是令人震撼不已,大自然的灵性在心灵深处荡起回响,让灵魂解脱一切俗世的藩篱,宛如飞惊一般在洁净高广的天地飞翔。

  「停、停!你瞧!你瞧哪!」

  汝宁突然喊了起来,刘季寒立刻随著她的视线望过去。午後阳光西斜,光线斜打在冰壁上,冰山彷佛变成巨大的、青白色的、用油布擦拭出来的玉璧!在阳光的馀晖下熠熠发光,那质感滑润剔透,真是令人爱不释手,不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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