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他着急的看着她。
“那个毕夫人现在也是我的母亲,但她是我养母,不是亲生母亲,因为……”她闭了下眼睛,心渐渐的往下沉。“因为我是个私生女,我的母亲其实是毕任豪的情妇。在她死后,我和哥哥才被接回毕家。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母亲……连一张她的相片也没有,更不曾去她的坟上祭拜过。我真的是个很不孝的女儿,不止害死了她,还让她在死后也变得孤零零的……”
眼泪好像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她的伤痛无边无际。是的,这些痛苦藏在她心底许多年,但是她却没有可以发泄的机会。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些心事,只能压抑再压抑,而别无他法。
常浩望着她肩膀的剧烈抖动和抽搐,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痛楚,是那么的椎心刺骨,这些事她究竟压抑了多久,又压抑得多深?
伸出手去,他只是想要去安慰她,因为她是如此瘦弱,如此孤单。
他搂紧了她的肩膀,将她抱进他的怀抱里。“你亲生的母亲……”常浩的声音也压抑着。“她并不是孤零零的,她不是有你这个女儿吗?你和你的哥哥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她吗?”
“我是想她的,我是好想好想她的……”毕烟蓝一转身,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抱里,仿佛寻求温暖般的抱住了他。“虽然现在的妈她对我很好,可是,可是我还是偶尔会想要见一见我的亲生母亲,她是不是好善良好美丽好温柔的女子?想要知道她会不会喜欢我,她到底恨不恨我呢?”
“恨你?怎么可能。”抱紧了她,他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他很想要安慰她,只要可以让她停止这样的伤心。“你是她宁愿放弃生命也要保全的女儿,是她不惜生命也要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女儿,她怎么会恨你呢?”虽然并不认识她母亲,但是常浩相信她的母亲绝对不会恨她的。
他在心里向上天诉说:伯母,如果我有说错,请你原谅。但是我不会收回我的话,我要安慰你的女儿,我要她变得快乐起来。
“这是真的吗?”毕烟蓝抓住了他的衬衫,声音那么热切,那么激烈。
低下头去,他的眼眸闪烁着坚定,很深刻的凝视着她的泪眼。“当然是真的。当她怀上你开始,就一定在期待着你的出生。你是她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女儿,你一定要代替你母亲好好的活下去,必须要活得快乐,过得幸福,这样才对得起她为你付出的一切。”
毕烟蓝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话好像惊雷般闪过她的心海,照亮了她一直是是黑夜的世界。她眨了眨眼,虽然泪水一直在落下,但那双本来完全失去光彩的眼眸,渐渐恢复了往日神采。
“这……可能吗?她会爱我吗?她不会怪我吗?毕竟是因为我,她才会失去生命的,我……”她咬紧了嘴唇,心中的辛酸还是那么巨大,但那种感觉已经不是万念俱灰般的毁灭感,而是失去母亲的悲伤与对母亲的思念。
“如果不爱你,她怎么会以生命为代价而生下你?为了她,你也应该更努力的活下去。”他鼓励般的拍了下她的背,伸出手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我……很想去见一见她,想到她的墓前献一束花……”她的泪水却比刚才落得更急更多。“常浩,我的父亲,他一直禁止我们提起她,更是不让我们去看她。哥哥还见过她,可是我……我连她长得什么样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葬在哪里吗?我们可以偷偷去看她。”他皱了下眉头,这是什么家庭,她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我也想过。可是我的身边一直跟着很多保镖,几乎从来没有单独出去的机会。前几个月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让我去钢琴教室学习,才得以相同学们一起活动。”
“你父亲可能是担心你会有危险,毕竟你们是那么有名的家族,而且……”常浩从她的声音里听到了极度沮丧,他赶紧安慰她。
毕烟蓝的泪水终于渐渐停止了,她用非常悲伤的目光直视着他的眼。 “其实那些保镖不是保护我,而是监视我。你不会了解我的家庭,我的父亲……今天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你能相信吗?”
常浩这一下真的吃惊极了。“什么?”
她弯弯的嘴角边浮现一抹苦涩。“今天严老师有事,让我休息一天,不用再去钢琴教室上课。我没有告诉家里,这才能够单独一个人出来,我上钢琴课的时候,父亲没有让保镖们跟着。每次都是算准了时间,到教室门口等我下课。我父亲他知道有同学和我在一起,才没有一直派人盯着我。”
常浩皱紧了眉头,那一刻,他眼里的光芒是动人心魄般的冷酷和凌厉。“也就是说,只要你一个人在的时候,他就会安排保镖跟着你?”
她点了点头。“除非是在家里,还有在学校,平时如果要出去玩,就会让保镖远远的眼着。”
“可是上一次你去酒吧……”
“那是我央求秀姐带我去的,她也是我的保镖之一。那一天,正好另一个保镖去执行任务,所以就她一个人跟着我,我和她关系不错,这才求她带我去喝酒。我很想让自己醉一次,很想去一个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去的地方;我又不敢请她带我去墓地,那天时间已经很晚……”她的声音渐渐消失,自己的悲惨命运何必要告诉他呢?她解释得越清楚,只是在告诉他,在父亲的监视下,他们几乎是没有单独见面的机会的。
“来,我帮你把手链戴上。”常浩没有再询问她任何有关她家庭的事,只是拿出那个手链,套在她的手上。“等一下我会告诉你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出来的话,我就带你去你母亲的墓地。”
“你会带我去?”她满脸期待的凝视着他的眼。
他很用力的点头。“你父亲不可能真的控制你一生,等到你成年了,早晚可以摆脱掉这样的生活。你一定要对自己的未来有信心,为了你母亲,也要勇敢的好好活下去,让她看到你幸福的模样。”常浩的心里其实充满了许多忧虑,她眼里的绝望感让他心惊肉跳。
但是现在的他也非常弱小,他只能安慰她,却无法保护她。他所能做的,也只是这样鼓励她而已。
毕烟蓝慢慢的低下头去,心海波涛汹涌,他的话种在她心头,悄悄的生根发芽,她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你……只要我有空,真的可以找你吗?”她的脸上红霞轻飘。
“随时都可以,我保证。”他握紧了她的手。
她抬起头来,对着他温柔一笑,那笑容也在常浩的心底开出了美丽的花朵,再也消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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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烟蓝打开抽屉,在她的眼前有一个蓝色的置物盒,而她轻轻的打开了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珠宝盒,还有两个折叠整齐的男性手帕。
这是五年前,常浩留给她的东西。她在被他抛弃的那一天,将这些东西收藏起来以后,五年来,她都不曾打开过。
那一天,当她万念俱灰的回到家以后,天空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那就是她当时的心情,天空完全乌云密布,雷声大作,世界除了雷声就是雨声。
毕烟蓝合起了盖子,她真的不应该打开它,现在的她心情可以说是糟到极点。五年来,这个人不曾给过她任何一点讯息,而他一出现,就只是带给她更大的伤痛罢了。
没有当年爽约的解释,没有对她道歉的话语,他那么理所当然的出现,那么理所当然的说要娶她。
这又是什么道理?她关上抽屉,用力的闭起双眼。明明曾经是她的救世主,是她黑暗世界里唯一的阳光,他怎么可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呢?
当年的他那么温柔,又那么坚定,而现在的他却是这么冷酷,这么现实。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小姐,我可以进来吗?”门板上响起敲门声,那是她的奶妈徐姨的声音。
“进来。”她收起了自己纷乱的思绪,微笑看着从小就对她很疼爱的奶妈。“徐姨,东西部收拾好了吗?”徐姨不但是她的奶妈,也留在毕家当管家。今年徐姨那个和她同年的儿子和她一样大学毕业,所以徐姨也辞去工作准备安养天年。
“小姐,我和太太表示还要再做两个月,等到你顺利出嫁以后,我才打算正式离开。”徐姨是个眫胖的中年女子,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
“那怎么可以?你不要为了我而打乱自己的计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