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即使灵珠近在眼前,拿不拿得到还是问题呐!
她暗叹了声,想起道然大师说过他们此行必定困难重重,由杏花村一路过来,果真应验了他老人家的话。
夜绝影感觉到她浮动的情绪,微挑眉道:“咱们先探勘附近地形,入夜后再夜探陵墓。”
随着山势,眼前景象豁然开朗,群山环抱,染上白雪的山峦叠嶂甚是壮观,狂风吹得两人衣袂翻飞。
就在此刻,水蕴曦突然听到某种窸窣声响,她定住脚步。“夜大哥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夜绝影方定神,便听见尖锐的鹰嗥声惊破晴空。
两人寻声抬头,见一只白鹰在他们头顶上方盘旋留连。
“它在做什么?”夜绝影轻抿薄唇,黑眸闪过一丝不解。
水蕴曦头一回见到身形如此清俊矫健的鹰种,讶然轻喃:“是白鹰耶!”
在她心生赞叹时,白鹰却倏地挟着强劲势道,展翅朝她俯冲而来。
“趴下。”在电光石火之际,夜绝影一把将她揽护在怀里。
岂料坡地上雪地太滑,夜绝影止不住往后退的冲劲,转了个势,他护着水蕴曦让自己的身体承受撞上枯木的冲击。
冲劲太大,砰的一声,枯木上的积雪陡地被震落,两人身上瞬间覆上一层寒透冷意。
“好冷!”她坐起身,揩掉肩上的雪,顺道替夜绝影“清理”脸上的积雪。
他攒眉,发出沉痛的轻吟。
水蕴曦凝着他的脸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他唇色泛白,笑意却不减。
姑娘如瀑般的黑发散落在他的胸口,即便隔着布料,他依旧可以强烈感受到她软玉馨香的娇躯有多么诱人。
师父说她是他的贵人?真是贵人吗?至今他仍无法认同师父的话。
他暗叹了口气,姑娘折腾他的成分多过帮他。
他渐渐怀疑这总是带来灾难的姑娘,究竟是如何平安长大。
“你还笑得出来!”她嗔了他一眼,真不知该怎么看待此人。
水蕴曦低眸觑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贴在男子结实温热的胸口上。
意识到彼此过分贴近的距离,她娇颜瞬间染晕,连忙移开手,心里怦怦跳,慌得无所适从。
夜绝影瞅着她娇羞的模样,感觉到莫名的心悸在胸口微颤。
她的雪颜、朱唇皆透着粉嫩柔软的诱惑,让他禁不住想狠狠攫住那水嫩唇办。
见到夜绝影直直望着她,水蕴曦眨了眨长睫,疑惑地问:“怎么了?”
她清冷的软嗓拉回他的理智,打散了蒙在他心头的渴望与冲动。
果然如师父所言,江湖是让人性沉伦的是非之地。
跟着师父在黄山离群索居、身处清心寡欲之境十多年,一下山,便被眼前的姑娘扰了心智。他到底在想什么?他的自制力去了哪里?
压下澎湃的思绪,夜绝影恢复原有的温沉道:“它衔走了你的珍珠发簪。”
水蕴曦一愣,伸手抚上秀发,才发现髻已散,而珍珠发簪不翼而飞。
“这恶鹰!”枉她乍见它那矫健身影时,还在心底大赞一番。
“怪哉,怎么它会对你的珍珠发簪有兴趣?”夜绝影平复思绪,单手仍护在姑娘的纤腰上。
耳边鹰嗥不绝于耳,她想该是有机会将珍珠发簪夺回。
她整了整衣裙站起身,冷颜含怒。“我要拿回我的珍珠发簪!再狠狠修理那恶鹰一顿。”
“奇怪,它为何还在此盘旋?”夜绝影跟着撑起身子,却发现一股贯穿肩膀的痛意袭来。
发现他的异样,水蕴曦连忙说:“你撞得不轻,我扶你。”
“有劳姑娘。”他坦然接受姑娘的帮助。
“是我害了你,晚些找到地方落脚,我再帮你用热布推揉。”伸出手握住他布着茧的厚掌,水蕴曦轻声地说。
夜绝影一愣,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水蕴曦轻笑地看着他的反应,有着难得的俏皮。“夜大哥许是被我上回吓着了吧!”
想起上一回在客栈替他擦药的往事,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瞅着她绝美的笑颜,夜绝影深眸掠过几抹复杂难解的眸光,好半晌才回以一抹浅笑。
“起来吧!”紧握住他的大手,她使劲帮他站起。
四目相接、两掌相贴紧扣,彼此温热的掌心肤触,让两人视线交缠,四周仿佛静谧无声,只剩下他们。
他的眼神,让水蕴曦骤止的心跳再度怦然跳动起来。
他们同时想起在破屋那个相拥入眠的雪夜,两人皆迷惘,甚至恍惚地忘了该放开彼此紧把的双手。
突地,一记长哨音响起,刺耳的鹰嗥乍停,紧接着是一串清嗓低咒。“笨鹰,给我这个作啥?这可不是天鹅口中的珍珠。”
银铃笑声响起,紧接着落入眼底的是肩上栖着白鹰的艳红身影。
“喔!翩翩打扰哥哥和姐姐了,对不起。”女孩转身不去看他们,笑意未歇地道着歉。
两人闻言,连忙松开彼此相扣的手,望向来者。
夜绝影抱拳作揖。“敢问姑娘是?”
“我叫洛翩翩,它叫‘戟’,是海东青的异种。”她一点也不生疏地漾起甜甜的笑容解释。
“海东青?”澈眸闪过一丝疑惑,水蕴曦扬声问。
洛翩翩掩唇轻笑,将珍珠发簪还给眼前美丽的姐姐。“海东青是一种猎鹰。”
水蕴曦接过发簪,因为女孩甜美的笑容,不期然想起她的三妹水蕴月。只不过眼前的小姑娘与妹子的温柔娴雅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穿着一身红色绣花纹饰的上衣,绕于头顶的发结细辫围有五色细珠,灿笑如阳,如同她火红装扮般,耀眼地让人栘不开视线。
“猎鹰?”夜绝影扬眉。这鹰方才看似凶猛,但此刻却温驯地栖在姑娘肩头。
没注意到夜绝影打量的眸光,洛翩翩继续说:“东海珠蚌每年十月大热,但这时候海边已经冰冻数尺,人们根本无法凿冰取珠。而当地有一种天鹅,把这一种珠蚌当成食物,吃完蚌后将便会将珍珠藏在嘴巴里,而猎鹰海东青是捕捉这种天鹅的高手。”
水蕴曦听得啧啧称奇,对她肩上那头白鹰更加好奇。
夜绝影笑道:“原来是咱们错怪它了。只是见珍珠便衔成了它的本能,不会给姑娘带来困扰吗?”
“所以才说它笨呐!这白鹰普天下只有两只,偏偏我这头鹰专给我找麻烦。她扬指敲了敲白鹰的头,一脸怨怼地道:“快同姐姐道歉!”
“戟”侧首蹭了蹭主人的雪颊,原本锐利凶狠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祈怜。
洛翩翩咯咯笑出声,却不由得想起死在另一头白鹰利爪下的同胞亲姐……
水蕴曦瞧着小姑娘天真的举止,抑不住轻笑出声。 “没关系,发簪有拿回来便成了。”
洛翩翩吐了吐舌道:“不过姐姐还是得小心,‘戟’的嗅觉十分敏锐,怕是会一辈子记住你身上的气味。”
水蕴曦蓦地一愣。“你的‘戟’不会打算次次都抢我的珍珠发簪吧!”
“如果它再遇见姐姐,怕是真的会如此了。”洛翩翩露出尴尬的笑容,一脸莫可奈何。
因鹰巧遇,似乎意味着什么?
第五章
夜绝影挑眉不语,瞅着洛翩翩,表情充满思索的兴味。
“好吧!‘戟’如果再犯案,我会记得同你讨回我的珍珠发簪。”水蕴曦秀眉微挑,打趣地开口。
洛翩翩轻笑出声。“看你们的装扮,哥哥和姐姐是汉人吧!”
夜绝影眼眉舒缓,避重就轻淡道:“我们的确是汉人,此行是打算来女真办些事。”
“你们要进部落?!”洛翩翩错愕扬眉,灵动黑眸突然流转着怒然的黠光。
“是,有何不妥吗?”夜绝影蹙眉淡问。
“大大大大的不妥!”她答得斩钉截铁。
“怎么说?”
“在部落里有个名叫伊尔根觉罗·允萨的男子,你们千万得小心这个人。”洛翩翩眯起灵动双眸,语气挟着忿恨地说。
夜绝影不动声色地与水蕴曦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你说——伊尔根觉罗·介萨?”
她抡起小拳头,有种要将对方生吞活剥的悍然气势。“对,就是伊尔根觉罗·允萨!”
“这人有何不妥?”水蕴曦顿了顿,不知道洛翩翩所提的这个人是不是上次与夜绝影交手的人。
“当然不妥,为了守护陵墓,他已尽忠职守到丧失理智、黑白不分的地步。”洛翩翩咬牙切齿、愤愤不平地开口。
丧失理智、黑白不分?
假若洛翩翩口中之人真是在客栈与他交手的那个人,那取灵珠之事,似乎更显得棘手了。
夜绝影拧眉,幽深的眸光闪过一抹沉思。
小姑娘激动的情绪像紧绷的弓弦,为诡异的气氛添上一触即发的气势。
水蕴曦沉吟了半刻才问:“翩翩姑娘可以再说清楚些吗?”
“当然!”洛翩翩咬牙冶哼,美目透着愠怒。 “他这个人又凶又恶,把我当成闯陵墓之人就算了,还同我缠斗了好几日,‘戟’甚至还被他的大拳头打了一拳,差点连小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