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愿忽然抱住她,紧紧地将她拥在怀抱里,即便她正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被伤害的心情,并且将罪行都加诸在他头上,但,他就是想抱住她。
「你……你这么坏,连佛祖、菩萨都救不了你的,抱我也没用……」江淘儿震惊到语无伦次,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继续痛斥他的手段,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可以骂他了。
「我不坏,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害我淹水的可是你。」
「你就是要怪我?」
「本来就是要怪你,就是你!」
他顿了下,笑,回道:「好吧,就是我。」
「你是恶人!」她痛斥他,但藕臂却控制不住地环抱住他的腰干。此人明明要杀她,她却控制不住地也抱住了他,寻求温暖。
「对,我是恶人,我害你被水淹。」殷愿忽然不再反驳,任由她发泄情绪。
「你很讨厌……」她挤出话语来。「你真的很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你骂吧,如果骂我能消除你心中的恐惧,我让你骂。」聆听着她无力的痛斥,他把她抱得更紧、更用力,只想让她把恐惧全都发泄出来。
她闭上眼,享受着安慰,可殷愿明明就是害她溺水的凶手啊!
偎在他怀中,甜美滋味愈来愈浓,可他明明是要索她性命的阎罗呀!
蓦地,她抬眼,对上他担忧的面容,心,更恍惚了。他的星眸里盈满着担忧,他真的在担心她?
怎么会这样?
她糊涂不解。
江淘儿就这么满腔疑惑地被殷愿抱着返回「殷家庄」。
回途中,殷愿对她道:「我很快会让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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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少爷饶命,请您饶命啊!饶命啊——」杜鹃、玫瑰、杏花三人跪在金碧辉煌的正厅里,对着坐在首座的殷愿,以及特意安排在首座旁的江淘儿猛磕头,祈求哀兵姿态能够找到一线生机。
她们本来以为可以逃出「殷家庄」的追缉,哪里知道才经过十二个时辰,就被殷家派出的护卫给逮回「殷家庄」了。
三女婢的求饶声让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七名奴仆全都竖起耳朵来,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想一探究竟。虽说他们也知道「形影楼」里忽然冒出了一名叫作江淘儿的丫鬟来,只是她是如何出现的,却是无人知晓,就连大总管也不知她的身分来历,当然,也没有人敢询问主子。
「殷家庄」向来神秘低调,而掌握殷家大权的殷愿亦是他房主子也忌惮的对象,所以即便心有疑惑,也只敢私下窃语,从来不敢追查真相。
而此刻跪倒在地的求饶者是原本在「形影楼」工作的杜鹃、玫瑰、杏花三婢,她们不知怎么得罪江淘儿的,殷愿少爷竟然亲自在问罪。
玫瑰伏倒在地,委屈地说道:「少爷,我们很无辜的,您不能杀死我们,我们没做坏事啊……」
「没做坏事、自认无辜,那么为何要逃走?」殷愿反问三婢。
他带江淘儿回庄后,立刻要三女婢来见他,但总管却遍寻不着三人,可见得在郊野发现事迹败露后,她们便逃之夭夭了;当下,他立刻指派五行密探将三女婢逮回。
「奴婢……奴婢们只是到处走走散心罢了,毕竟亲手惩罚了这淫娃,第一次行此酷刑,心中仍是有畏惧的!」杏花辩解道。
「听来是有几分道理。」殷愿勾起唇角。
「我不是淫娃,不许骂我淫娃!」江淘儿见三婢仍然口不择言,不禁插嘴重申自己的清白。她不容许被人误当成淫荡之人。「我才不是淫娃,是你们强加罪名到我头上的,我不接受!」想到自个儿的生命差点休矣,她不禁侧首瞪住殷愿,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殷愿见她怪他,沉下脸,直接询问三婢。「说!本少爷可有命令你们三人浸江淘儿猪笼?」
「呃……」三婢打了个寒颤,想要脱罪。
「说!」
一骇,三婢抖声承认了。「……是没有。」
闻言,江淘儿愣住。真不是殷愿的命令?她误会他了?蓦地,一抹喜悦慢慢地从胸口中扩散开来。
「可是……」三女婢还有后话。
「还有可是?」江淘儿的心又高高地悬起,她该不会是高兴得太早了吧?
「虽然少爷没有亲口下令要浸江淘儿猪笼,可是在青山省境内,奸夫淫妇本来就是要受到浸猪笼的处罚,即便她尚未嫁人,但用丫鬓的身分勾引主子,一样也是淫荡之举。尤其少爷您还亲口痛骂她是淫娃,我们当下人的,听到了少爷对江淘儿的痛斥,自然要为您分忧解劳啊!既然您已视她为淫荡之女,我们自然就要代替少爷惩罚她呀!」三女婢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护,并且把早就拟定好的说辞一口气道出。
殷愿听着,表情莫测高深。「推诿之辞倒是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三女婢重重一颤,一边磕头求情、一边颤声道:「少爷亲口痛斥过江淘儿是淫娃,所以我们捉她浸猪笼,并不是我们的错。」这样可以脱身吧?杏花说过,把责任往少爷头上推,就能避过灾祸的。
江淘儿听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责怪谁。「不是你下令浸我猪笼,而是女婢揣摩主子的心思,捉我祭河神,如此说来,杜鹃、玫瑰、杏花三人也是很无辜,因为会导致如此结果,皆源自于你骂我是淫娃。」那么罪魁祸首到底是谁?「还是错在你!」她瞪看殷愿。「你骂我淫娃根本毫无道理,明明就是你想要暖床,我只是依令工作,哪里知道此举却招来浸猪笼的后果!」江淘儿一说,把三女婢给吓得冷汗直流。
「暖床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殷愿的眸光深了。整件事就是从暖床开始的,难不成全是这三名女婢在作怪?「本少爷从不需要睡温暖的被窝,我也从没有命令仆役替我暖床过。告诉我,到底是谁命令你来『暖阁』替我暖床?」
「就是她们三位。」这回得实话实说了。
此话一出,三女婢又不断地拜跪。「不是啦,真相是——」
「真相已大白!」殷愿不听三婢的解释,他全都懂了。「又是你们三人在作怪,一切的风波都是你们三人所引起的,胡扯我得睡暖床,让江淘儿爬上我的被窝,引发我的怒气,再藉口替我惩罚江淘儿。」他阴冷地一笑。「好样儿的,我所掌理的『殷家庄』,竟然连奴仆都敢假借我的命令胡作非为,可见得我有多无能,连女婢都能爬到我的头顶上来了!」
「不不不,奴婢该死,奴婢不敢犯上的!奴婢错了,少爷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人磕头磕到额头都流出血来了。
江淘儿惊讶地看着拜伏在地的三婢。「原来是你们在害我!」
殷愿强调道:「我说过,我从来没有下令要淹死你,现在真相大白了,全是这三名女婢在兴风作浪。」
三婢心凉了,她们的阴谋诡计还是被看穿,她们死定了。
「三婢该死!」殷愿冷冷一笑。
「不——」杜鹃、玫瑰、杏花三人脸色大变,更卖力地磕头求饶。「少爷饶命,少爷饶命!我们不敢了、不敢了……」
「不敢?你们可是将我这个主子玩弄在股掌中啊!」居然把他当成工具,这状况在「殷家庄」还是史上头一遭。
「我们哪敢玩弄少爷?我们怎么敢玩弄少爷?我们不敢、不敢、不敢的!」三女婢放声狂叫,求取最后的苟活机会。「不要杀我们啊!少爷不能杀我们、不能啊——」
「为什么不能?我取你们性命还得经过你们同意?」他勾唇。
三女婢颓坐在地,面如死灰。原以为是无懈可击的计划,却一下子就破了功,主子只要翻脸,她们就得人头落地。
是啊,主子要仆人死,仆人就得死,哪里来的申辩机会?
「甘心受死吧。」殷愿令道,杀鸡儆猴也是要教其他奴仆不许妄动江淘儿,更不许假借他的身分迫害人。
「死了,我们死定了……」三女婢见无生路,痛哭流涕。
「不,不要杀人,不能杀人的!」泣声里,突然迸出一道阻止声,是江淘儿。「少爷,你不能杀她们,这样就杀人太过狠毒了。」
殷愿凝视也同样面容难看的江淘儿,问道:「这三婢要杀你,你却阻止我杀她们,你胡乱护卫,简直是蠢蛋一枚。」
「我不要你杀人!我不想你杀的原因是因为……因为我不喜欢你沾染血腥。」江淘儿是不想他受到伤害。
这三女伤害的对象是她江淘儿,可殷愿却对这三婢下重罚;反观总是触怒殷愿的自己,所犯之错其实远比三女婢严重许多,可性命仍然安在,并且,在经过落水一事之后,她好似成为了殷愿掌上的明珠,备受呵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