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这发现而心颤不已,也乐不可支,更不想失去这份快乐,所以不愿他作恶啊!
「你还是要替她们求情?」殷愿为她烂好人之举不以为然。
「不是,我不是为她们,我为的是你。我不愿意你杀人,是希望你好,你的行事作风已经够歹毒了,我好担心你遭到天谴,你若一口气又杀了三条人命——」轰隆!屋外突然打起了一阵响雷,江淘儿脸色大变,弹起身,叫道:「你要小心天打雷劈啊!」
殷愿冷笑道:「雷,并非要劈我!响雷是上天也在庆贺这三婢即将伏法。」
「不行杀她们!不行!」江淘儿吼道,不断望着门外,就怕雷会劈进正厅来。
「江姑娘救救我们啦!救命啊!你放过我们吧!」三女婢见她不记仇地为她们争取生机,就拼命向她磕头哀求救命。
江淘儿只看着殷愿,只担心他被雷劈!「你就放过她们吧!」
「我不——」
她抢话。「你若不饶恕她们三人,我就……就……我就时时刻刻在你耳畔念经!我念佛经、我念善书、我念劝世典籍,我一定要念到你心性转变为止!」她深吸口气,严肃地说着决定。「我会在你耳畔念经,念到你白发苍苍、牙齿动摇了也不会放过你,直到你愿意行善为止!」
殷愿想到她要一生一世在他耳畔喋喋不休,眉头不禁深锁。
「算了!」倏地,他脱口而出,当意识到时,只见江淘儿已经喜孜孜地欢呼大叫了。
「你要放过她们?你真好,真好!你好善良啊!」江淘儿笑逐颜开,「你会行善了,我好感动!好感动啊!」他终于往好人之路迈出一步了。
殷愿凝视着她的笑靥,收回前令的话语硬是吐不出口。他喜欢她的笑靥,想看着她的笑靥,想留下她的笑靥,不想坏了她的笑靥。
江淘儿笑着,一直咪咪地笑着。她好开心,愉悦得不得了,殷愿不仅救了她的身体,也救了她的心。
她被他重视了,即便他先前对她极不友善,但就在他答应放过三婢的同时,抑郁之气一扫而空,重新燃起的快乐与生机,让她好想大吼大叫!
「谢谢少爷饶命、谢少爷饶命!奴婢们感激涕零!」暴吼的是三女婢,她们「死里逃生」了。
「滚!」殷愿看都不看她们。
「是、是!我们滚,我们立刻滚!立刻滚!」连滚带爬的,三婢用最快的速度奔出正厅,离开「殷家庄」,就怕殷愿会背着江淘儿再捅她们一刀。一旦又被殷愿给抓着,就必死无疑了!
而原本待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奴仆见判决已出,也纷纷离开,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主子,落了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还好还好,事情平安落幕了!」江淘儿拍拍胸脯,松了一大口气,她还真担心雷劈进屋里,打死了殷愿。而且就在放走三婢的同时,阴霾气候忽然消失,外头又是朗朗晴日了。
「喏,瞧见没有,你一行善,天色立刻变得耀眼无比,想必你的心情也愉快了,所以行善积德,人生真会喜乐许多,真的很有趣——」
殷愿脸色一变,她又要长篇大论地劝他行善了?他的耳根子又要不得清静了?他不想听!
「唔!」江淘儿的杏眸倏地睁得大大的,殷愿的右手环住她的柔腰,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就用嘴唇堵住她的樱唇。
他吻住她。
殷愿想也不想地直接吻住她的嘴儿,也中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唔……嗯……」
吻着吻着,吮着她的唇,殷愿深深地吻着她,也紧紧地环抱她的纤腰,感受到她的体热,也确定她是活着的。
只要回忆起她昨日落水时差点丧命那一幕,他就觉得恐惧无比,不禁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般地拥抱着。
感谢神来一笔的感应,让他得以适时地救起她。
江淘儿闭上双眼,享受他缠绵的亲吻。第一次与他唇对唇,她只觉得会被闷死;第二回吻,是救她性命;而这一回被他亲嘴,却有着无比的愉悦思绪与悸动心情。
殷愿热切地索求她的唇,无法控制地缠吻着她。
她亦什么都不管了,根植在心中的怀疑、不安,在他温柔的拥抱与热吻下全抛诸脑后。
吻毕。
江淘儿红透透的脸蛋埋在他的胸怀里,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去想,也不去深思了,就这么贪婪地享受着这份温暖,以及祈求温暖能够持续下去,持续到永久……
第七章
风吹着,日阳的味道也跟着飘扬在「梦园」里,闻得身心好舒畅。
「梦园」位于「形影楼」内,亦是属于殷愿所支配的产业。根据殷家总管所言,殷愿少爷最爱坐在凉亭里,思索「殷家庄」的走向。
江淘儿懂得殷愿为何会爱上这座「梦园」了,舒心氛围的确能让思虑清晰,并且园里景致如画,她就看痴了,坐在凉亭石桌前,望着四周宛若桃花源般的风景,她终于忍不住提起画笔在宣纸上开始作画,将「梦园」宛若幻境般的山水造景与优雅楼阁一笔一笔地绘画出来。
画好了一幅景物图后,又抬眼望了下实景,满意一笑。
很久没这么快乐过了。
自从父亲因为作保之事被朋友出卖背叛,导致江家一无所有,最后甚至得卖女为婢还债后,江淘儿就体认到再亲的人都还是可以为利益而背叛承诺,也因为此事的冲击,导致她会害怕人心,尤其对殷愿她更是忌惮。
可是在浸猪笼事件后,她深陷在殷愿的温柔之下,这几日来她一直被温暖感觉给包围住,对他的怀疑甚至消失殆尽。
「不行,如果他又要使坏,我还是得叨念他一下!」画笔正在勾勒着殷愿的耳朵,顿了顿后,旋即噗哧一笑。「他会乐于听我的劝告吧?应该是如此……」江淘儿吐了吐粉丁小舌,又画着殷愿的人像。「我的快乐也希望有人可以分享,花帖姊姊和又星姊姊现在不知道过得如何?」她想起一起被卖进「单家堡」的花帖与薛又星,对她俩的遭遇也是充满同情。她俩跟她一样都是天涯沦落人,只是她现在「跑」到「殷家庄」来,日子过得还不错,却不知仍在「单家堡」的两位是否安好?
江淘儿手中的画笔转而将两姝的容貌模样绘在画纸上。
唰唰唰……
倏地,江淘儿手一顿,聆听,是扫地声。
「梦围」占地极广,她选择休憩画画的凉亭后方正有一片假山与枝叶茂盛的大树,而她所坐的位置恰巧被挺拔厚壮的树干给挡住,让扫地的仆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两名扫地仆人按照住例打扫着「梦园」,而午时时分,通常不会有主子来此偷闲,两人的对谈声音就大了些。
「单家真以为得到了『仁义王』之位了吗?哼,瞧单家小厮嚣张得很,真是气死我了!」阿财方才出外受到了委屈,忍不住向童哥抱怨着「单家堡」的自以为是。
「唉,该怪百姓眼拙,单太爷明明就是沽名钓誉之辈,怎么大家伙儿就是看不出来,还一迳儿地把他当神来拜呢?」
「没错,单家不是神,他们是魔才对!单太爷在暗地里做了很多很多的坏事,只是苦无证据揭发,单家最近几年愿意行善布施,并非为了赎罪,而是为了争取『仁义王』的爵位。等着看好了,一旦『仁义王』到手,单家不露出真面目来,我脑袋给你当椅子坐!」
「是啊……单家还曾经欺奴呢……」声音愈来愈远,二仆的扫地声也愈来愈小声,终至消失。
江淘儿愣愣的,她没听错吧,「殷家庄」的仆人也在批判「单家堡」的恶,单家真是在沽名钓誉吗?
「发什么呆?」不知何时,殷愿已站在江淘儿身边,一望,瞧见她发愣的表情。
「喔,没事。」她摇首,一时间也不知要不要问出心中的疑虑。
「这两人是谁?」殷愿瞥见桌上的画纸,说道:「原来你画功如此精湛,你懂丹青?」虽未上色,但精细的笔法已经抓住两姝容貌的精髓,笔墨虽简略,却可以将人物画得栩栩如生,让殷愿一眼就可以记住这两张少女的脸庞。
江淘儿思索着要不要询问「单家堡」的情况,如果单家的「恶」是误传,那么两位姊姊就是安然无恙的,但反之呢?两位姊姊倘若遇上的是恶主,那可怎么办?
「画里的人是又星姊姊与花帖姊姊,我们三人在同一时刻被带进『单家堡』,成为『单家堡』的丫鬟。」她看着他。「方才我听到仆人们斥责『单家堡』沽名钓誉,我问你,这些话是你用主子的身分煽动他们,要他们四处乱讲的,还是单家真是非善类?」
殷愿淡淡回道:「我已说过,你会被单太爷给买下,纯粹是因为单家想夺取美名,单家的恶,我也告诉过你了,只是你不信。不过,单家也隐藏不了本性,你很快就会听见单家欺奴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