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追求简单的幸福,对人生并没有太大的企图心,一如她的人、她的性格——与世无争。
“怡然,你之前帮我操作的股票现在获利多少了?”
“安啦!我办事你放心。我只是不想去当投顾,不然现在我就是明星级的投顾老师了。”怡然自信一笑,她操作股票的手法可是高段班的。
“那现在本金带利有多少钱了?”
“差不多……”怡然歪着头想了一下。“大概一百万吧。”
宛净倒抽一口气。“怡然,你真是天才。”本金四十万,怡然居然可以帮她赚那么多。
“呵呵,小意思。”怡然得意的笑。
“帮我卖掉,我现在要那笔钱。”
“嗄?干嘛卖掉?计画生变了吗?”宛净存钱存好多年了,她一直有一个圆梦的计画,不过那是三十岁时的计画,今年她才二十四岁而已。
“没有啦,就是想提出来,有别的急用。”
“该不会是你爸又怎么了吧?还是你弟……”宛净老是为家里的老小操心。
“我爸好得很,最近已经很少喝醉了。我小弟最近也比较少出去混了,还在涮涮锅打工。他们都很好。”
“那你干嘛卖掉?我帮你买的那几支都是超级绩优股,以后配股加红利,搞不好再翻一倍,干嘛现在卖?”
“我有急用。”宛净低着头,不知道要怎么说。
“什么急用?”
看来,若她今天不讲清楚的话,怡然是不会帮她卖掉了,于是她简略的说了钱的用途。
二十分钟后。
“于、宛、净,你疯了……我看你不只是鱼丸,还是一颗煮熟了还浮不起来的鱼丸!笨鱼丸!”
“咦!”浮不起来的鱼丸?那是什么东西呀。
“意思就是你已经烂到没救了!”
路过的人都不免看了情绪正失控、在大吼大叫的美女,以及那个被她叨念不停、模样像高中生的女孩一眼。
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女孩推着眼镜,不停的点头微笑称是。
“点头点头!就只会点头!你到底懂不懂呀?想清楚了没……”怡然还是很怀疑这女人的神智到底清下清楚。
仍是点头。
“鱼丸,我交的朋友可都是很聪明的,你可不要是最笨的那一个。”
宛净耸耸肩,傻笑。她从来没说过自己聪明呀。
*
从公司拍卖清算到现在已过了两个月了。
零浚第一次约谈宛净,一对一的面谈。
“这是你的。”零浚将一包厚厚的薪水袋放到宛净面前。“很不好意思,我只剩这些了。”
“零总,说好不支薪的,我是义务帮忙。”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很感谢,但是该给的还是要给。这一年来你在公司比谁都辛苦,我却无法多给你一些,身为老板,我真的感到很抱歉。”零浚苦笑。
她第一次看到零总这样无奈又孤单的表情。和支兰小姐分手时,是痛苦的表情;现在在她面前的零总,是完完全全脆弱和示弱的表情。
骄傲的零总,从不示弱的,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强扛起所有责任,哪怕是受尽苦处。
他在她面前能真实呈现脆弱的一面,对她这样忠心的下属来说已足堪安慰。若连脆弱的一面都不能表现出来,未免也太可怜了。
宛净将薪水袋推回零浚面前。“零总,我知道我的能力并不算好,担任特助这段时间,我只能尽力完成你交代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是你给我机会;就像你说的,于特助是最忠心的下属,所以即使到了最后一秒,我仍是希望能当一个忠心的下属,和你一起度过公司的难关。”
“公司?”零浚又是苦笑。“现在是别人的了。无论如何,请你收下这笔钱。我希望能留住尊严,付薪水给员工是我的责任。”
宛净低着头,把钱给收了。零总太骄傲了,若她坚持不收,是给他难堪。
“这笔钱我收了,因为我是你的员工、你的下属。”
接着,宛净拿出一张纸,推到零浚面前。“但请你收下这个。”
零浚仔细一看,是一百万的即期支票。
“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以合伙人、股东的身分,请你收下这笔钱。”
零浚诧异的看着她。“宛净,我失败了,是彻底的失败,这笔钱,我将来未必能还你。”
“我现在是投资人,投资本来就有风险,我赌你会赢,你一定要再站起来,把这一百万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我是吸血鬼,我要一笔大利息,比高利贷还可怕。”她言笑晏晏,第一次用着这么俏皮的口吻跟零总说话。
“为什么?”就算再忠诚的下属,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我从来就不认为我有什么能力,但我相信零总你有。你只是不小心走错一步而已,所以这个投资很值得。我相信你会成功,你要好好工作、努力工作,快点把钱还给我。”她眨眨眼。
当一个人失败时,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人——不管是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每天听到的意见和虚情假意实在太多,益发显得宛净的这番话真实动人。
她那纯然的信任,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没有人会再相信他,当他跌倒、失败,没有人会选择再相信一个失败者。
只有她,依然相信。
“于股东,现在你有兴趣听我的偿债计画和东山再起的计画吗?”
“嗄?”宛净一时间脑筋还转不过来。“喔……好呀好呀。”于股东,好奇怪的称呼哦。说不定有一天她的外号会从鱼丸变鱼骨头呢。
零浚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又回复往日的自信了。“走吧,我们去吃一顿,庆祝我们合伙。”
“……”她眼带疑问,马上又理解的点点头。“喔……好好好。”
“首先,我们要找一间小办公室。我已经有初步的计画了,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拜访债权人,讨论怎么还债的事,再来……”
“零总,你说慢一点啦,我来不及写。”宛净小碎步的跟上零浚,拿着随身笔记本,低着头,急急的写着。
“宛净,我们现在是合伙人,不要零总东、零总西的喊,叫我阿浚,或是帅哥浚都可以。”说完,还很buddy的揽着宛净的肩走。
宛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零总……不不不,是阿浚,帅哥浚的手好重呀。
原来零总也有这一面呀,还帅哥浚咧。
自负的神气又回到他身上了,呵呵,这才是零总啊,不不不……是帅哥浚。
第5章(1)
两年后。
当你和一个人很熟很熟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会感到讶异;不只不会讶异,还会慢慢培养出一种让人很难模仿的相似度,也会慢慢的对他的任何行为感到习以为常。
“宛净,我说一个冷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
她盯着电脑上的报表,没打算回应他。
“冷、笑、话。”他一脸慎重的说。
她狐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沉静地回到工作中。
“你没疑问吗?我只说了三个字,就是冷笑话,好不好笑?就是冷笑话。”看宛净没反应,他有一点无力,怎么宛净的情绪总是那么的……无动于衷呢?
“……”无言。
“那我再说一个冷笑话给你听,是真的很冷的那种。”
“……”她依然盯着电脑萤幕。
“鱼丸,你可以有一点反应吗?”
“嗄……喔喔喔,那你说啊。”咦?参展时,有一个客户姓什么来着?忘了……公司名称是……什么庆的。
对了,名片!名片?名片咧?
她慌乱的找着名片。
“有一个传教士到附近社区做家庭访问兼传教。他按了门铃,有一个女士出来开门了,她一见是传教士,便说:‘我信佛。’传教士也开口了,他说;‘佛太太,你好,我可以进去坐吗?’”他又一脸慎重的说完。
冷笑语讲完了,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宛净连假笑一下都没有。真不给面子。
“鱼丸,我讲完了。”
“唔。”她蹲在地上,遍寻那张名片。
呼!终于在地上的角落找到了,是不小心被风吹到地上了,好险好险!这可是一个潜在客户呢。
零浚说完冷笑话,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很安静。
和零浚认识、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其实很平易近人。
零浚和她一样,都是朋友不多的人。
她是天性就不擅交际,口拙加上被动,所以她朋友不多,也不喜欢交朋友。
而零浚,从小就是一个发光体,带了点傲气和自负的神气,外表又长得贵气,让人不敢接近。
人人都以为他是天才,其实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K书、做研究,并且高度要求自己,以致人人都以为他是天才。
大家并没有看到他的努力,以为他是那种根本不需要努力就能成功的天才。
他的长相给人距离感,加上他大部分时间都致力于课业和工作,所以他的朋友真的不多。
以前当特助的时候,和他只有工作上的接触,而且他是老板,所以两人还是有很大的距离感,她连抬头看他都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