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愿他生龙活虎的四处趴趴走,只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算永远维持流浪的兴趣也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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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莫昭吟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新竹医院,急诊室里,感觉像是经厉一场战争之后的零落混乱。
伤势较轻的人大都离开了,只剩下情况比较严重或是需要观察的伤者还留在医院里。
她一路祷告着,希望纪斐然的伤势不要太严重,最好她现在赶到能够扑空,因为这代表着他伤势轻,已经自行离开。
然而,她还是在服务台问到了纪斐然的名字——
「纪斐然已经转往六楼六0六病房。」
她急匆匆的搭电梯上楼,循着门号找到了纪斐然的病房,忐忑不安的推门而入。
光线不甚明亮,空调传送着冷气,整间单人病房显得十分清冷,而躺卧在病床上的男人,看起来也特别孤单寂寞。
他似乎睡得很沉,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甚至她走近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莫昭吟悬得老高的心终于落下,可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心疼与不舍。
刚刚在护理站先询问过他的状况了,额角缝了八针,有脑震荡、手肘骨折,其余则是一些轻微的擦撞伤。
她弯身俯视,目光巡视他全身上下,头上的纱布、颧骨上的瘀青、手臂缠的绷带……她想摸摸他,又怕碰痛了他,柔荑伸在半空中,犹豫不决,眼泪却不受控制的率先滴落。
脸颊的湿意令纪斐然幽幽转醒,不期然见到了牵系于心的人儿,他目光陡然一亮,完全清醒。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她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落坐,收起心疼的眼泪,朝他扬起一抹微笑。「心电感应啊!」
他勾起了唇瓣,懒懒的漾出笑容,横睇着她。
「最好是心电感应啦,那为什么你感应不到我对张亚力的醋劲有多大?」懒得再掩饰,他坦承不讳。
「早就跟你解释过、表明过的事,你还要拿来作文章?」她瞅他一眼,故意问:「你没事开车要去哪儿?」
「兜风啊!」他还能抬杠,遭到她的白眼才坦白讲:「……要去台中找你啦!」
「那么晚了跑来找我做啥?吵不够,要继续吵吗?还是要来监视我?」她环着胸,没好气的撇着嘴。
「要驻守领土,以免敌军入侵。」他打趣的形容,用健全的那只手握住了她的。
「要不是你这么无聊,这次的意外根本不会发生。」她忍不住怪他。「你看,全身是伤,还好不是很严重,不然你叫我怎么办?」
「不能怪我,是你最近在反常,我才会疑神疑鬼。」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当然要怪你,反常也是因为你啊!」她咕哝着,嗔瞪了他一眼,旋即笑问:「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反常?」
经过这次事件的刺激,她决定要跟他摊牌,彻底沟通。毕竟像他这样大剌剌的男人,似乎不适合用那种引导反省的迂回方式,还是开门见山比较干脆,才不会引发莫名其妙的奇怪状况。
「当然想,我可是受害者耶!」他一副非常委屈的模样。
「夸张。」她嗔啐。她顶多不太搭理他罢了,哪里称得上受害?「会反常是因为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你三不五时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的坏习惯。你从来没有想过,当你不在的时候,我需要人关心、照顾的时候怎么办?
「我去学室内设计,是想填补时间,我想转移注意、恢复独立,不要太依赖你,好让你可以偶尔去透透气,免得让你失去自由,感到太多压力,然后开始讨厌我。可是你却反而变本加厉,不但拉长出去的时间,还增加出去的频率,真的一点为人丈夫的自觉都没有。
「所以我想,既然你没为我着想,没道理你回家时还那么用心的替你张罗一切,不如就以你的态度来对待你,联络不到人,想出门就出门……看看你会不会有所感触,反省自己。」
她一股脑的全说了,不管他会不会改,说出来的感觉还满痛快的。
她不能因为怕失去他,一味的忍受、纵容,说出来,才能找到适合彼此的生活方式,谁都不要有勉强和委屈。
听完她所说的,纪斐然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天来的一切,都是她刻意这么做的。不禁也意识到自己有许多想法都太自以为是了。
「昭吟,我会毫无顾忌的四处跑,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认真指责过我,而且你一直表现得很OK,我才会以为你能够接受。」他将她的手拉到胸口紧握,继续解释:「没想到原来你是抱持着包容的心态,才记我恣意的来来去去。」
莫昭吟微怔。这一点,大嫂也说对了,是她的纵容,才会让他为所欲为呀!
「其实我表现得OK是因为我很怕哪天你爱自由胜过我,就会选择摆脱我这个枷锁。」她垂首,落寞低语。
「什么枷锁?」他不认同的蹙眉。「在我心目中,你是最终要停泊的港湾,心灵的寄托,就算我喜欢四处流浪,但心底总牢记着有你替我守着一个温暖的家,所以才会毫无后顾之忧啊!」
「可是我一个人守着家,也是会寂寞的。」她嘟着唇抱怨。「明明有老公,发生事情的时候却得跟别人求助,不是很奇怪吗?」
「的确很怪,而且还很危险。」他点了点头,想起了张亚力。
她愣了下。「为什么很危险?」
「张亚力啊!」他意有所指地说。
「欸,不要老调重弹,我以前跟你解释过了,现在也还是一样。」她责怪的戳了下他的胸膛。
「哦!」他佯装吃痛呻吟,引来她的惊慌心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里也有伤?很痛吗?」她急着要拉开他的衣服检视。
「哈哈……骗你的啦!」他握住她的手,脸上扬着恶作剧的笑容。
「哼,幼稚!」被捉弄的莫昭吟羞恼的甩开他的手,正好甩向他受伤的那只手臂。
「嘶噢……」这次是真的痛得哀叫,—张俊脸都皱成了肉包子。
「放羊的孩子,我才不上当哩!」她无动于衷的瞥看他的演技,可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对劲,好像煞有其事,于是慌起来了。「真的痛啊?有没有怎样?要不要叫护士?」
「不用了啦!」她紧张的反应反而令他失笑,未几,他再度与她十指交扣,表情变得专注又认真。「我承认是我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的兴趣,却忽略了你的感受。不过不要紧,现在还来得及!我们一切归零,重新开始,我会学着当一个更优质的好老公。」
他愿意为心爱的女人改变,毕竟她才是要陪他走一生的人,善待她是理所当然的。
听见他承认自己的不是,还愿意改变,莫昭吟感动得眼眶泛红。
「当好老公是一定要的,下过我才不要一切归零,重新开始。」她噙着笑意说道。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她娇俏反问:「我们互相磨合了两、三年,好不容易才磨合出现在的成效,怎么可以归零?」
「说的也对哦!」他同意她的说法,漾开欣悦的笑容。
「其实我并不是要你完全戒除旅行的兴趣,只是希望你稍微收敛一点,想出去的话,一年大概……」她顿了顿,思索着适当的次数,却见纪斐然眼巴巴的等着答案,不禁莞尔失笑,故意吊他胃口。「这么紧张啊?」
「当然紧张啊,这攸关我往后的福利耶!」他夸张地嚷。
「那好吧,我也不会让你太委屈,就一年……」灿亮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次。」
「嗄?!」他太错愕,激动的要坐起身,立刻晃动到脑袋,赶紧乖乖躺回床上。「噢,我头晕!」
「你脑震荡耶,动作别那么大!」她轻斥。「好啦,不然一年两次吧!」一副通融的口气。
「噢,我想吐:」他皱眉皱鼻,活像苦瓜。
她抿起笑,知道他是故意逗她的。「一年三次,够了吧?」
「噢,我手痛!」他抚着受伤的手臂哀。
她不说话了,只是危险的眯着眼,睨着他瞧。
纪斐然被她瞧了半天,不敢再乱哀了。
「呵呵……就三次,达成协议。」他干笑,朝她伸出手。「但你要还我那个温柔可人、体贴贤慧的好老婆哦!」
她咧出笑容,握上他的手。「放心,给我一个好老公,我一定给你一个好老婆。」
「许诺的时候应该要盖印章才对。」他努了努噘起的唇。
她睨了他一眼,嘴角噙起笑意,依言倾身向他靠近,亲密的吻在一起,吻出幸福与甜蜜。
尾声
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纪斐然很难得的记住了。
一方面是这一次正好人在家里,另一方面是他开始慢慢转性,毕竟每个人在每一个阶段会有不同的想法和心情吧。
「欸,好难得,你记住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满足的用完餐,莫昭吟笑容甜美的凝望着对座的老公,对于他今天所做的安排相当开心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