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生命,重新开始;
希望,就在眼前。
一点残星、一抹晨曦、一片朝露、三两个早起晨运的人,沉睡的社区慵懒地打着呵欠,徐徐醒转。老旧的社区、新建的大厦,或许老者已逝、幼者翩然长成,却依然是当年生命的延续。
在L型建筑顶层华丽多彩的空中花圃间,一个女人拿着花剪缓缓地走动着,打算在倾听世界梦醒的那一刻,撷取早晨的第一朵灿烂,并想象着要如何用盛开的色彩妆点出一室的幽雅。
一名身材高挑瘦长的男人沿路和邻居们打着招呼慢跑回来,汗湿的漂亮脸孔上刻画着细微的岁月痕迹,却也更增添一份成熟的丰采。他与女人同时回到顶楼住处,两人亲昵地互啄了一下。
“快去冲澡,免得着凉了。”
女人吩咐着,并在餐桌上数个花瓶间放下一捧花。男人应了一声进入主卧室,女人随后跟了进去。
“小伦是今天要回来吧?”问话在水声中显得有点模糊不清。
女人在衣橱前挑捡衣物,随口应道:“是啊!”
“这回他要待多久?”
“错,应该是他以后要多久去一次。”
“他要搬回来了?”男人惊讶的问,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欣喜。
“对,他说,既然要拿的都拿到了,还留在那儿做什么?别忘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可以,当然是要尽量待在你身边看着你啰!”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围着浴巾踏出浴室,女人连忙走过去帮他拭发、擦身、穿衣。
“他是个孝顺的孩子。”男人颇感安慰的说。
“是喔!”女人翻翻白眼。
“就是鬼得跟什么似的,小凯和琉璃都是被他教坏的呢!”
男人忽然暧昧地笑了,双臂很自然地搂住了她。
“说到孩子们,我就想到……”
“什么?”女人不解的睁大眼睛看他。
“我还欠你一个女儿……”他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回笞。
半个钟头后,大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一个漂亮帅气的年轻人拖着两箱行李走了进来,并拉开喉咙惊天动地的囔囔着,“我回来了!老爸,赶快从吗咪身上下来,你儿子回来了,赶快来欢迎啊!”
几乎是同时,从主卧室里隐约传来两声惊呼和慌乱的窸窣声,年轻人不由得失声大笑。
“还真的被我猜中了哩!”
不一会儿,两张涨红的脸蛋同时出现,衬着凌乱的衣衫,使得男人极力摆出的庄重神情看起来实在不太具有说服力。
“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年轻人说着,还暧昧地朝男人挤挤眼。“不好意思啊!老爸,打断你和妈咪的‘好事’了,希望不是在重要关头,听说紧急煞车很伤身的……”
“闭嘴!”女人老羞成怒地大吼。“你说你拿到了,在哪里?”
年轻人一语不发的从大旅行袋里捞出两尊奖座、两张证书、一张聘书交给女人,继而向男人伸出手。
“什么?”男人诧异地问。
“最近一次的检验报告。”年轻人的神情蓦地转为严肃。“从今天开始,老爸,你的身体就全交给我了。”
第一章 失恋情殇
寻寻觅觅,就为了寻找,
一生一世,不变的爱侣。
“对不起。”
井晓晨默默的睇了一眼交往仅数月的男友,再移向他身边那位美丽大方的女孩,然后,她沉默地暗叹着,嘴角撑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没关系,我了解。”
是的,她了解,她当然了解,她怎能不了解呢?又不是第一次了,虽然理由不一样,但是,结论是相同的--
她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很清楚地了解到这一点,因为,撇开对方的私心不论,她曾经交往过的四位男友都是相当出色的男孩,会找上不起眼的她交往,实在是令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都跌破眼镜。
也曾有看不过去的同学提醒她,说他们四个人都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因为,温柔娴雅的她,浑身充满了一股特殊的安详宁静味道,更有一种令人心灵自然平静下来,并发挥出内在潜能的奇异力量。
两位同样高大英俊的男友分别在国三和高三时主动追求她,打算靠着她独有的影响力,压抑下活泼外向的性子,好静下心来准备参加联考,同时在缺乏信心时,期待着她的温柔鼓励。
结果,第一位男友考上高中一年多后,在两人不同校,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告诉她--
“跟妳相处实在太累了,因为妳什么都不说,每次我都要拚命猜测妳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真的好累耶!”
就这样,他们分手了!
而另外一位男友的理由则是--
“妳太安静了,安静得彷佛不存在;让我实在没有和女友交往的真实感。”
至于高二时交往的男友最夸张了,只因为和父亲打赌,所以,就硬拉着她陪着他K了两个月的书,等期末考考进前五名后,立刻潇洒地和她挥挥手道再见。
“我可以买摩托车了,真是谢谢妳啦!不过……嘿嘿!老实说,带妳出去玩实在很没意思,所以……抱歉啦!”
说到最后一位男友,也就是眼前亲昵地拉着前女友的这一位,他也相当坦白。
“我的硕士论文通过了,怛是,我也发现我们实在不大合得来,我想,还是以前的女友和我比较合适,真是对不起。”
他当然要说对不起啰!因为他的证书拿到了嘛!
当初,就因为他的论文卡在原地不动,在拖了几个月后找上她,甜言蜜语地半哄半骗拐她作女朋友,现在目的达到了,就立刻露出庐山真面目!唉!原来他也不是人,同样是个自私自利的斯文混蛋!
其实,她早就知道会这样了,要不是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根本不会找上她,因为,他们不但个性不合,外表更不相配。
但是,即使早就知道结果会是如此、即使她对四位男友都算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即使这四段称不上恋情的恋情的开始和结束她都觉得很莫名其妙、即使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然而,在她默默退开的同时,她还是感觉到被伤害的痛苦与无奈。
因为,她觉得被利用、被背叛!
因为,同学怜悯的眼光让她觉得很难堪……
她只是内向,并不是亳无感觉的死人呀!
她或许比其它人安静得多,却仍是个拥有正常七情六欲的平凡人啊!
望着前方逐渐远去的两个背影是如此登对,她心中更觉苦涩黯然。
记得不到一年半前,她和前任男友还庆幸着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可不过半年,因为同系而避免不了经常碰面的两人,在分手的尴尬与无论走到哪就碰到哪的同情目光下,她至少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走路时都只能低头数地砖,结果就这样养成了这种“坏习惯”。
新学期一开始,是刚刚与她分手的男友将她带离那种难堪的处境,然而,仅是短短的四个月,她竟然再一次面临同样可笑的景况,而这一回,更是在许多“期待”的看戏眼光下,上演这一出笑闹剧的最后一幕。
有人羡慕她能这么早就开始交男朋友,却又同情她男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她不禁要怀疑--
她不会是一辈子都只能担任这种“临时装备性质”的女人吧?
* * *
连门也没敲,任育凯径自打开门进入大哥的卧室,嘴巴一张就想说些什么,
可一瞧见眼前的景象,到喉头处的话又吞了回去,心中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又不自觉的浮了上来。
任家三兄妹中,十七岁的任琉璃是长相、个性最肖似母亲甄吟情的一个,而十九岁的任育凯则介于父母亲之间,不但兼有父母双方的优点,也不忘将父母双方的缺点一并淋漓尽致的发挥一下。
至于二十五岁的老大任育伦,外表虽然和父规任沐霖一模一样,可他的热情开朗和幽默风趣却完全承袭于母亲,再加上他个人独恃的魅力,还有将近二十年的耕耘,他的成就甚至比父亲更好。
然而,最令人意外的是他那几近于恐怖的惊人毅力,谁也料想不到,像他如此活跃的人,居然也能乖乖地坐下来苦心钻研学问。
就如同此刻,即使再熟识他的亲朋好友,都还是不太能接受他这种紧蹙起眉盯着原文书思考,与他的形象大不相符的严肃模样。
蹙眉不该属于他,严肃正经也不该属于他,甚至连沉思都不该是属于他的,不是吗?
任育凯瞪着他片刻后,忍不住摇摇头,然后慢慢走近他,他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
“大哥,哈利说下个月乐队就要过来了,请把你的时间表快快交出来,我要排定练唱和录音的时间了。”哈利是德斯的小儿子,也是他们兄妹的经纪人。
“不行,研究小组人员已经召集得差不多了,还差几个助理而已,下个月应该就要开始进行会议讨论,也不晓得会进行多久,”任育伦立刻否决。“还是叫他们下下个月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