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斐红袖水眸危险的瞇起,浮光示好地举起两手示诚,将背后那个男人抓到身前当供品。「不用在意我,不必客气,请继续。」
「什么不必客气?」君上昂揪住他的衣襟,哀号道:「我会被吃掉啊。」
「我同意。」浮光认同的颔首,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相信我,全天下的男人都非常羡慕你有此等好运道。」真是不知足,小心被雷劈啊,兄弟。
君上昂掏出袖中暗袋特意求来的符咒,贴上逼近的斐红袖。「定!」
见她真的不动,只用那双迷得他七荤八素的水眸不悦地瞪着他,他举起一指,再度重申他的原则,「我一定要在洞房花烛夜才要享受我应有的权利。」
被定住不表示不能说话,斐红袖瞇细一双美眸,质问道:「何时?」
「啊?」
「你何时才要将我娶过门?」他以为一个未婚姑娘这样追他真的是不要颜面吗?若不是他迟迟无法给她一个承诺,她才不会以自身为饵逼他。
君上昂的气势霎时少了半截。「再……再说。」
「再说?」她瞪向一旁看戏看得好不快乐的浮光。「什么时候再说?」
浮光笑着挥挥手,「我是路人,当我不存在,谢谢。」
君上昂十指频绕。「就……那个时候再说。」
「再等下去我就老了。」斐红袖水眸浮上泪雾。
「妳才二十,还可以等啦!」见她落下泪,君上昂急得直跳,以肘顶了顶一脸趣然的浮光。「交给你了!」说完,连忙开溜。
「交给我?」等他走远,浮光缓缓回身对斐红袖眨眨眼,不急着撕去那张灵验的黄符,一副做生意的口吻道:「红袖姑娘,妳要我怎么做?」
她已经追他追到这种程度,他竟敢如此待她,芙面上泪意未干,斐红袖银牙暗咬,狠声道:「杀了他!」
浮光知解的颔首,「交给我,妳绝不会失望,只是妳当然也得付出相等的代价。」
美目火辣辣的焚烧着君上昂离开的方向。「说!」
他笑笑地开出条件,「只要妳帮我打听到两个人的下落,事成之后,我将君上昂打包送至妳房中,妳想如何玩他都行。」
迅速远离中的君上昂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浑身发毛。
「成交!」该死的男人,君上昂,你等着吧,只是——「你为何不用『魈一门』的情报网?」
浮光笑着撕下黄符。「这妳就不需过问了。」
*
「影儿,没胃口?」
「不。」阙掠影举箸夹了些素斋入口,眉心微皱,缓缓将口中食物吞下腹,淡道:「太咸,也太油腻。」
「是吗?」苍玄带有深意的眼神瞟向她倒茶的势子。「以往从未听妳抱怨过呵。」
她一顿,默默将茶汤斟满,捧着冒着白烟的杯子,碧绿色的水泽有着一张分别数日的男人笑脸。
以往,从不觉得自己所做的膳食清淡,亦不觉外头的食物口味油腻过重,摄食对她而言,只是延续生命所需……这些日子,被浮光的好手艺养刁了胃口,不管多么有名、多么美味的斋食,总觉得少了一味。
那一味,偏偏是再也尝不到的。
唇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苦笑,饮进那杯名为愁绪的茶汤。
将一切看进眼里的苍玄轻叹口气,任谁都可以看出影儿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由不识情爱的女孩转变成女人,散发着属于她的风情,而初生却面临别离的爱苗,正以自己的姿态悄悄长大,他呢,则以旁观者之姿,静静地等待这朵名为等待的爱情花朵绽放,并期待它被唯一识得此花的男子摘下。
第7章(1)
芙蓉城
悦来楼,二楼尽头的密闭包厢。
「你要的东西。」斐红袖冷着一张丽颜,递出一纸红色密函。
浮光笑吟吟地扫过她一脸的气闷,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找全了?」
「还没。」斐红袖不客气地靠坐在桌边,回答得没好气。「被你坑惨了!」
悦来楼为京城最闻名的酒楼,在各省大城皆有分店,闻名的原因除了美食道地、美酒香醇外,斐红袖这名美艳的老板娘亦是原因之一,只是她还有另一个身分,便是武林中有名的探子,只要付得起她所开出的天价酬庸,没有探不到的消息、没有找不到的人。
只是这回贪小失大,踢到一块又大又厚的铁板,让她每见浮光一回就想捶心肝。
细细地将密函中的内容详记脑海后,即将手中的密函送入艳艳的烛火里焚烧,浮光眼中精光乍现。「果真如此。」他当时就觉得有诡,果然不错!
「不做了,你的生意我不做了。」斐红袖嚷嚷,朝他伸出一掌。「收你纹银千两,这交易就当没发生过。」亏大了,若不是那时被君上昂气昏头,她怎么也不会接下这桩坑死人的生意。
「别这么说嘛,妳办事,我放心,何况……」浮光笑着摆摆手。「要我付钱,这不合理吧,明明是妳单方面悔约,没付我违约金就算了,还要收费?传出去……对妳的商誉不太好吧。」
「你威胁我?」斐红袖一双美眸危险的瞇起,火辣辣地烧着面前笑得一副天下无大事的浮光。「反正你一定要坑我坑到底就是。」
「别这么说,」他慢条斯理的起身。「查到这两人,不仅帮我,也是帮妳自己。」
对往事前尘知道不多的斐红袖偏首问道:「怎么说?」
他好心的指点迷津。「想要君上昂从此之后专注于妳,就必须将他的心结解开;他抛下庄主之位屈就六扇门便是因为他的好友段风因缘际会进了『魈一门』,而段风最大的心结便是复仇和他牵挂在心上的女人。」
「所以?」话说得缠来又绕去,他是在打什么哑谜吗?
「所以,」浮光弹下指。「只要段风的心结一了,他自会离开『魈一门』,而君上昂便会履行承诺,娶妳过门。」
「也就是说……」豁然想通的斐红袖知解的颔首,用淬了毒的杀人目光死瞪着他。「你一开始就利用我,打算让我做白工。」只要解了那两个男人的心结,君上昂根本不用浮光打包,自己便会用八人大轿扛她过门。
无视于柳眉倒竖的丽颜,浮光赞赏的鼓掌。「聪明。」
「你……」她气抖双肩,下颔指点他大门的方向。「给我滚!」若不是知道打不过他,她绝对奉送两拳当小费。
浮光从善如流地走出包厢,对一名端着茶水错身而过的店小二低语:「沐天云便是左清逑,阙家血案的主谋,至于你君上昂想怎么做,与我无关。」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面貌平庸的店小二收起满面笑容,问得很是不满。
「呵呵!」浮光朝他眨眨眼,「你说呢?」
「你和她做什么买卖?」怎么听都和他有关。「还有,为何要卖这个人情给我?」
浮光食指轻点自己的唇,笑得暧昧。「不、可、说。」
「啧!」问不出所以然的君上昂目送浮光走过长廊,在斐红袖步出包厢前,将茶壶一搁,身形由邻近向外打开的窗子窜出。
悠哉步出悦来楼的浮光漫游的视线停在种植在角落、鳞芽开始萌动膨大的牡丹。
牡丹之神即将降临人间,再过不久,这朵牡丹就要显蕾、抽出花茎,开出艳色无双的花朵。
他心中思思念念的那朵牡丹,如今,在何处?
*
她来得太早。
苍有意往西域一探异国风情,在外游历的日子过得太久,她有些倦,何况一去经年,每年的牡丹时节她都必须到芙蓉城待上一个花季,等待那个微乎其微的奇迹。因此,十二年来相依为命的两人,在必然的分离中分离,踏上各自选择的道路。
与苍分别后才发现,天下之大,却无她容身之处,何处皆可去、也皆不可去,是故,尽管未至牡丹绽放时节,阙掠影已至芙蓉城落脚。
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更突显她孤身的孑然。自上回一别,已两年余不见,那个老是挂着爽朗笑脸的男子,如今,安康吗?
甜腻的香风迎来,一向不喜花粉香味的阙掠影直觉以袖捂住口鼻,与一对主仆模样的女人擦身而过,为主的女子以幂缟遮面,由穿着佩饰看来似乎是位名门千金。
「小姐,天寒地冻的,老爷为何要您出外办货?」婢女不解的问道。一向都是商行中的管事直接接洽的啊,真不懂老爷是怎么想的,让这个从未离京、娇娇弱弱的小姐第一回出门就是到千山万水外的芙蓉城。近来入夜或是天气变动较大时,小姐总是咳得揪心,可别出什么问题才好。
「梅儿,别生事。」女子低斥,温婉地笑道:「在京中多年,有机会能外出走走,也是不错的。」水漾的柔眸闪过一丝黯然,义父有他的用意,而她也有她的打算。
「梅儿知错。」婢女扁扁嘴,心里还是很为主子不平,理了理女子因行走而有些倾斜的幂缟,还是怎么样都不放心。「小姐,您约在『留香坊』见面的客人,梅儿真的不能在一旁伺候吗?」小姐不但斥退随行武师,还让她自行打发一个时辰,柔柔弱弱的主子可不能被欺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