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她还不死心。
“嗯,至少制作水准没提升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如果这个改变是从你开始呢?”
“路惟洁,我长得像先烈吗?”孙少怀揶揄的反问。
突然像是失去力气的跌坐在沙发上,“果然是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呢!”她呐呐的说完,下一秒又苦笑一声,“不过这样也好,早点面对现实总好过白费工夫。”
“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谈这件事的?”
“嗯。”她点头如捣蒜。
“没其他事了?”
她摇摇头,“没有。”肯定的口吻。
不知怎的,就是她那份肯定,孙少怀突然没来由的不快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他胸口上,叫他郁闷得喘不过气来。
“没事的话就不送了。”二话不说,马上下逐客令。
路惟洁瞅着他的背影,心里直嘀咕着他不近人情的反覆态度,来到这里连杯水都没喝到,他都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哎,我可以喝杯水吗?”
孙少怀莫可奈何的起身到厨房去倒来一杯水,“喏,喝完就走吧!”
她抗议的看他一眼,“孙少怀,你这个人还真是无情无义哎!”
“我没报警赶你出去已经不错了,要不,你还希望我怎么样?”
“为什么连点客套话也不愿意对我说,你刚刚这么断然拒绝我合作的提议,真的很叫我难过。”反正双方合作无望,心里的感受又实在是不吐不快,她索性豁出去了。
“要不然你希望我一边骗你说期待未来合作愉快,然后一边去跟天真出版社手拉手?”
她噘着嘴,一脸无奈,“话不是这样说的呀!你知道吗?我老板说如果我不能替公司争取到你的插画合约,他就要调我去松山仓库管库存,管库存哎!”光想她就头皮发麻。
“很好呀!够安静、够惬意。”他冷酷的说。
“拜托!哪里好?你知不知道那有多无聊,整天面对难看的过时绘本,跟一堆肥胖不一的老鼠作伴,天啊,光想我鸡皮疙瘩都要长满全身。”
“那你可以哀求我,说不定我会因此深受感动而改变主意。”他眸中突然进发异样光彩。
让路惟洁低头哀求他,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新鲜事。
思索片刻,扫他一记白眼,她冷冷的表示,“呵,笑话!我为什么要哀求你?我哀求你你就愿意改变主意了吗?”语气极度不以为然。
该死,她就是不愿低头就对了啦!孙少怀不满的瞪住她。
不甘心碰一鼻子灰,他死巴着最后的尊严,面子高傲的回答,“当然不会。”
她绷住小脸,“看吧,白费唇舌!”一口饮尽杯中的开水,“我要走了。”
砰!门关上,路惟洁走了。
他把她激走了!连挽留都来不及……
唉,除了冷漠跟争执,有没有另一种相处方式可以让他们选择?
少了那些吵死人的铃声后,屋里顿时清静不少,他拿起路惟洁方才喝过水的杯子,迷蒙的目光下隐藏着锐利,他细细端详着那杯沿的唇印,蓦然,他着了魔似的将杯子凑近唇边,就着她的唇印覆上……
到底在犹豫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像路惟洁这么清楚的停留在心里,不管他人在哪里,关于她的记忆始终存放在心底的那个角落,是他太低估了路惟洁,还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路惟洁,求我真有这么难吗?”
可下一秒他又用嘲笑的口吻反问自己,“孙少怀,你又到底想听她求你什么呢?”
第4章(1)
孙奶奶一手策划的整人风波过后,孙少怀重新把电话线接上,为了弥补周末短缺的睡眠,他早早上床睡觉去。
路惟洁的身影一度短暂的在他睡前的脑海里徘徊,直到困意渐渐袭来,她的身影退回到青春的十七岁……
在公园草地旁的梧桐树下,他拿着画笔帮她美术课的素描作业捉刀,至于当事人则十分惬意的抱着小说专注的啃着,没有交谈,可却有一股温馨在两人之间流动,偶尔她因为故事内容而发笑,那银铃般的嗓音敲响他心中渐渐萌芽的爱恋。
“哇,你画得好棒!”
冷不防,她突然靠近身来,一股少女体香淡淡的飘送过来,撩拨了孙少怀年轻的心。
“这一点都不难。”
“对你来说当然不难,可对我来说,搞定美术课简直比登天还难。”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彻底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你还得再等一会儿,有些地方我还要再修饰一下。”
“嗯!”她开心的坐在他身边,继续啃她的小说。
挨坐的姿态让两人的手臂紧紧贴靠在一起,孙少怀想要专心作画,可是心思却总被身旁这个十七岁少女所牵动。
随着他作画的时间拉长,等得发困的路惟洁就这样心无防备的靠在他肩上打盹,他凝望着她天使般的睡容,全然没有招架的余地,悄悄的靠近她,在咫尺的距离外挣扎犹豫……
终于,他还是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贴靠在脸颊上的长长睫毛动了动,她似梦似醒,樱嫩的小唇若有似无的回应,叫他更为激动,感觉自己身体都紧绷了。
好不容易结束堪称青涩的吻,如梦初醒的她漾着两颊红彩羞怯的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拥紧,紧得让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青春,最是动人的甜蜜。
睡卧在双人床上的孙少怀嘴边勾起开心的弧度,在梦里重温过往的恋情。
蓦然,躁动的电话铃声大响,把他惊醒——
“喂?”嗓子是未开的低哑,他看了眼天色,晨曦从灰蒙蒙中透出光彩,是天将明未明之际。
“哥,不好了!奶奶昏倒了,你快回来——”孙少蓉惊恐中夹带哭腔的嗓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棒喝似的完全清醒过来,“怎么会突然昏倒?把刘医师找来了吗?”
“二哥刚去,哥,你快回来啦!奶奶一直喊你的名字。”她可怜兮兮的哀求。
他心情一沉,“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没有丝毫犹豫,他马上跳下床来,飞奔进浴室迅疾的完成梳洗,抓过钥匙狂奔下楼——
坐上驾驶座的下一秒,车子已经急驶进入车道,直往中部的老家而去。
历经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孙家雄伟大宅矗立在眼前,他停妥车子后连忙匆匆进屋。
绕过熟悉的厅堂回廊,一路冲向奶奶的房间。铺着日式踏踏米的房间,阳光透过拉门,落在大家将孙奶奶团团围住的层叠身影上。
“大哥!”从走廊另一端走来的孙少熙出声喊他。
“怎么样,奶奶情况还好吧?”他对着迎面走来的弟弟问。
“已经稳定下来了,奶奶这几天因为感冒身体有些不适,才会在起床的时候突然晕眩,快进去吧!她正在等着你呢。”
对弟弟点点头,孙少怀拉开拉门走了进去。
大家看见他赶紧让出一个位置,他蹲跪在一旁,心疼的拉拉奶奶满是皱纹斑点的手。
“刘医师,我奶奶没事吧?”
瞧,氧气罩把奶奶的脸都要罩住了……
“目前情况暂时稳定,但我也不敢断言孙老太太健康无虞。总之,如果晕眩情况没有改善,或是持续高烧,我建议还是尽快送大医院。”刘医师神情严肃的回答。
低头望着满布岁月痕迹的脸庞,孙少怀温柔的喊,“奶奶,我是少怀,我回来了!”
老人家微微睁开眼睛,“少怀,你可回来了……”语气极度虚弱。
“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他拉拢被子,不让奶奶再受寒。
“不舒服……心口不舒服……”她抬起手直往胸口轻抚。
“怎么了,要不要帮你揉揉?少蓉,快过来帮奶奶揉揉胸。”
“喔!”孙少蓉赶快移近奶奶身边。
她摇摇头,“不用了,我看我真的快不行了,可是你和少熙都还没有成家,少蓉也还没许给人,我不放心,我不舒服……”一再的感叹。
“奶奶,身体要紧,别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
她激动的握拳嚷道:“谁说不重要?没有把你们都安排好,我怎么有脸去见你们的爷爷跟爸妈?”
“奶奶……”
“少怀,我已经活不久了,我真的放不下孙家,告诉我,挑好你的新娘了没有?你是孙家的长孙,好歹也要让我看见你成家才能心安,就当奶奶最后一次求你……”
孙少怀百般为难。
“哥,快答应奶奶啦!也好让她老人家放心养病。”孙少蓉在旁帮腔。
“哥,就先挑个对象,总之让奶奶别再胡思乱想。”孙少熙也开口了。
“是啊!得快挑个好人家的女孩,我让管家请她来家里住个几天,好熟悉熟悉我们这个家,这家子说大不大偏偏事情繁多,我得尽快把棒子交出去,要不然我死了,谁来扶持这个家呢?”孙奶奶忧心忡忡的表示。
孙家是当地的大地王,拥有大片的果园家业,当初孙老爷爷因受日本教育的薰陶,是以建立了颇似大和民族的严谨家风,再则孙家奶奶亦是个极度传统的妇人,遵守着丈夫的遗愿撑起这个家族,一直以来孙家都是恪守着传统原则行事,不分家,一群人共同守着偌大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