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两、三次,她漂亮又有能力,更有野心,虽然老妈很相信老爸的忠贞,但她这个做女儿的可是一直不太放心。
刚刚自己一直低着头,又晒得这么黑,她该是认不出来才对吧?!
然而,朱谛琳拉住魏胥列的那一幕,反复地在汪笙脑中播放,她沙哑性感的嗓音也不断地在耳边呢喃──
「这几年来,你找到了和我一样不会让你过敏的女人了吗……」
「真的应该回家了。」汪笙轻声自语,一手按着心口,闭上眼。
现在,她知道心头那个大大的空洞是什么了。
「好可爱的猫。」朱谛琳看着虎斑猫走进来,「你养的?」
魏胥列不语,黑眸深沉地望着门边,仿佛那张仓皇的小脸还在那里。
虎斑猫径自坐在主人脚边,对女客人看都不看一眼。
朱谛琳轻咬唇,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的女朋友?」
他仍旧没有回答。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也是你不想复合的原因之一吧?」匆匆一瞥的脸蛋好象有些眼熟,而那小麦色肌肤,灵活的大眼睛,看得出来是个活泼的女孩。
依旧,等不到半个字。
朱谛琳潇洒一笑,「好吧,我该回去了。既然你不愿意加入『四境』,以后我们恐怕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应该吧。」魏胥列拉开门,送客的意图明显。
朱谛琳再度深深凝视他一眼,低声自嘲,「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当自己的工作、收入稳定之后,她才深深后悔以前的冲动,放弃了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今天实在不应该来,只是,内心的渴想一再鼓动……果然,落得失望一场。
她忍不住关心地问:「她不会让你过敏吧?」
魏胥列的眼迅速闪过一抹难解的情绪,「会啊。」
「阿笙呢?」起床之后一直没见到汪笙,文仲练问了。
「她说下午要去找朋友,请假。」魏胥列正在结算帐目。
「哦。你昨天……和谛琳谈得怎么样?」
「只是聊聊旧事,没什么。」
文仲练搔搔头,努力斟酌字句,「你们没吵到阿笙吧?」
「她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他张大嘴,「她听到了?那……她有什么反应?」
魏胥列瞄他一眼,「你何必这么紧张?」
「当然紧张啊,谛琳以前跟你在一起,而阿笙……」他一急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叹息一声,「可惜,阿笙也……」
还未说完,一名男子即步入店内,年纪约三十出头。
「请问,这里有代客送花和唱歌的服务是吗?」
文仲练点头。
「啊,那我还真是挑对了时间来。」男子显得很高兴,「是这样的,我想送花给一位汪笙汪小姐……」
第七章
午后,汪笙坐在荷花池畔,怔怔望着满池粉瓣与绿叶,任由身后那一双手为她梳理头发。阳光被头顶上繁密的树叶分割,不规则地洒在她落寞的脸蛋上。
「妳真的要回去?」邢双芸轻问,继续梳理她柔软的发丝。
「明天,或后天吧。反正东西不多,随便收收就可以回去了。」汪笙回神,随手拔了一把青草。
「那你租的地方怎么办?」
「当初住的时候没有签约,他们不会不让我搬的。」
微风徐徐吹来,树荫下凉爽得正好适合睡午觉,路过的大学生们都好奇地望着这两个悠闲的女孩。
「阿笙,出了什么事吗?」邢双芸轻拢起她头发,仔细梳成马尾。
「没啊。」
「你今天特地跑来学校找我,就只为了告诉我,你要回家了?那你的事业呢?」
「放弃了。」她弓起双膝,下颚抵在膝盖上,「双芸,你有喜欢的人吗?」
邢双芸一怔,「……算是有吧。」
「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她又是一怔,还没回答,就听汪笙轻轻呢喃着自己的心事──
「我猜他不知道。如果跟他在一起只会让他生病,你还要跟他在一起吗?」
「阿笙,你到底遇到什么事?」
十八岁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汪笙也向来把这四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这般低幽的语气还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吐出。邢双芸真有些担心了。
「碰到我再努力也不能改变的事。」绑好马尾,汪笙甩甩头,拿起饮料吸了一口。
「跟那天的魏先生有关吗?」邢双芸试探地问,见她身子一僵,心中已有了底。「你跟他处得不好?」
就是越来越好才会心烦哪。她忽道:「双芸,你家公司最近有计画要发行什么游戏吗?」
「怎么了,你想玩吗?」不曾见过她玩电玩的。
「没有,只是问问。因为听说你们最近跟一个私人工作室合作,要发行一款电脑游戏。」
「有吗?我这两天才去过公司,没听见有什么新游戏的消息。」
「哦。」看来魏胥列还有得等了。「如果有什么游戏要发行,你帮我个忙,催他们尽快安排游戏上市,可以吗?」
「好啊。」跟现在代理公司事务的叔叔说一声就可以了。「不过,为什么?」
汪笙低首把玩青草,「算是我送给别人的一点心意……临别的礼物。」
今天提早下课──九点。
汪笙收了教材,离开书房,学生家长却一直跟在身后。
「老师,时间过得真快,你教我儿子也满半年了,我特地准备了一点冰品,吃完再回去吧。」
「可是,我想早点回──」
「用不了多久时间的,来,请到客厅去。」
陆先生一向温文,这还是头一次打断她的话,还显得很急迫,汪笙只得勉强答应了。
「这是……」她愕然瞪着满桌食物。
这些东西可不只「一点」,也不只是「冰品」,一堆水果、饼干、饮料,还有布丁豆花!
「老师说过喜欢吃布丁豆花,所以我也准备了一些。」陆先生解释。
四大碗,还真是「一些」啊。
而且,她只跟学生提过布丁豆花,这种小话题学生家长怎么会知道?
陆家就只有男主人和儿子,女主人已过世两年,此时客厅里别无他人,汪笙警觉地往门边挨去。
「我还是不打扰了……」
「老师,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留下来吧。」陆家男主人挡在大门前,脸微微赧红,「不会太耽误老师的时间的,只要十分钟就好。」
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过自己柔道黑带的身手可不是混来的,只要什么都不吃,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她点点头,「那叫小棠一起来吃吧。」
「小棠他去洗澡了。」
可疑的缺席!
汪笙镇定地在沙发上落坐,坐姿端正,对满桌食物看都不看一眼,「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只是请老师吃点东西而已。」陆先生虽然颇紧张,仍保持一贯的翩翩风度,他又招呼着,「尝尝西瓜,又甜又多汁呢……」
无奈他再怎么殷勤劝诱,汪笙总是笑语推辞,不断地找话题聊,而且不时瞄着腕表。
「我真的该走了。」十分钟后,她非常仁至义尽地说道。
陆先生也是频频望向钟,神色焦虑,一听此言,不免急了起来。「可以再多等一下吗……」
突地,门铃响起,他眼睛为之一亮,立刻过去开门,而一开口就是埋怨,「你们不是从不迟到的吗?」
「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比较慢。」
汪笙才刚起身,乍闻熟悉的声音,回头就见一绿色长围裙进入屋子。
魏胥列?!
汪笙错愕地瞪大眼,看着他捧了一大束红玫瑰根据送花经验,那是一百零一朵。
「汪小姐,有人托我们送花给你。」相较于玫瑰新鲜的艳红,魏胥列的脸则僵硬得恍如刚自冷冻柜出来般冰冷,声音也异常生硬。
「他要转达的话是:『也许我年纪大你很多,也许你不想跟个妻子过世、还有个儿子的男人有牵扯,但我是真心的,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好表达我的真心。』」
这──这不就是他们「矩阵花屋」的代客送花服务吗?
汪笙愕然张着嘴,终于知道她被坚持挽留的原因。
陆先生满意地看着家教老师脸蛋逐渐染上红霞。
果然,年轻女孩就爱这一套,虽然他年纪大了些,又结过婚,对她来说不是很适合的对象,但只要有心,必定能打动她的!
可是这送花的,脸色真难看。他是叫他来求爱,又不是来送葬。
「另外他有一首歌要送给你。」魏胥列仍抱着花束,垂眼注视慢慢走到面前的汪笙,轻轻唱出──
「听见星星叹息用寂寞的语气
告诉不眠的云是否放弃日夜追寻风的动静
心事不停变成脸颊的泪滴
你始终没留意我特别在乎你
你却像风一般左顾右盼而行
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爱你我给的不只是好朋友而已
每个欲言又止浅浅笑容里难道你没发现我渴望讯息
我应该如何让你知道我爱你连星星都知道我心中秘密
今夜在你窗前下的一场雨是我暗示你我有多委屈」
缓慢的曲调,层层堆累的情感,终化为高昂的音符,再缓缓沉落,融在他深沉的黑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