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据说那个姓傅的大胖子最近频频跟国外的一家神秘公司接触,他不会是疯到要把手头兴臣11%的股份卖掉吧?”
面对好友的心直口快,雅嘉皱眉摇头,“但愿不会。”
她知道Rita口中那位姓傅的大胖子,是指兴臣的另一位执行副总裁,傅远山,此人在兴臣发展的中期也曾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如今人心浮动,身居高位者亦难免不知足,所以她也不好担保什么。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总经理,瞿先生来了。”
雅嘉的心思尚未从对兴臣接班人的忧虑上转回,随口应道:“请他进来吧。”
反倒是Rita吓得站起身来,“你有公事要谈?那我就先走了。”她话音刚落,转头见来者,又立时眉开眼笑,“咦?瞿雷,原来是你呀,吓我一跳。”
推门而入的瞿雷也吃了一惊,“莫妍,你也在这里。”
莫妍,即Rita是也,在大学时,她也算是瞿雷和雅嘉那段短暂恋情的见证人,所以瞿雷乍看到她,尤其是看到她和雅嘉在一起,难免感到几分尴尬。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个年代。
“喂,既然是你老兄,我也就不急着走了。”她乐呵呵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一副豪迈状,“我们好歹同学一场,不介意我留下来叙叙旧情吧?”
“难得的机会,我当然没问题。”他笑着点头。
“Rita——”反倒是雅嘉有些嗔怪,“瞿雷是来跟我谈公事的,你想叙旧,等午餐时间嘛。”
“安啦,反正我跟瞿雷两票通过,你一个人反对无效,嘻嘻。”调皮小姐把办公桌正对面的椅子让出,转而窝进几步远的沙发内,“呐,我就坐在这里,你们要谈公事就谈公事,思绪偶有走神的时候,我们三个就叙叙旧,OK?”
“你呀你……”雅嘉含笑看向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瞿雷在皮椅上坐下来,忍不住回头看看Rita,又看看她半笑半恼的表情,心中的感慨益发加深,一时不知该如何切入此番前来的主题。
“咳,咳。”Rita还在沙发上装模作样,“你们开始谈正事吧,我在这里乖乖陪着。”
“你自己说的,那么现在开始就是公事时间。”雅嘉故意朝她微眯起眼,抛去一记“别胡乱插话”的眼神,这才在座位上坐定,对面前的人淡淡一笑,“我们开始吧?”
“好。”瞿雷点点头,明亮的目光在若有所失后,旋即从雅嘉秀美的脸庞上撤回,“枫亚跟沈氏的合作案已基本敲定,总公司决定半个月后与贵集团签署相关文件……”
不知是否由于Rita在现场调皮搞怪的缘故,两人这次的商谈进行得特别迅速,三言两语即宣告结束,氛围一时又回复到某种颇显尴尬的境地。
幸好Rita适时地跳出来炒热场子,“哇靠,你们这就谈完啦?波音747都没你们快!”
她把两人都惹笑了,瞿雷扬起笑弧,转头解释道:“当双方达成共识,长篇累牍已完全没有必要。现在我们仅剩下的就只是签约而已,赋予双方合作合理的法律效力。”
Rita受不了地歪着脑袋一眯眼,“唉,我说不过你,在学校时你就这样,文诌诌地来一段术语,没劲得要命。”
“不学无术的人还敢埋怨别人?”她的亲亲老公趁机奚落一句。
“又来了又来了.”Rita直接反射地睁大眼,嘟嘴哼哼,“以前在学校,我嘲弄瞿雷几句,你就帮他;现在物换星移了,没想到你还是帮他……”
真是倒楣!雅嘉在心里大吐舌头。一踩就给她踩到猫尾巴上!
猫儿气哼哼地叫嚷起来,谁受得了?
“好啦,都什么时候了,你别再瞎说!”她赶紧打断恶作剧的小女人,面露难色,小声抱怨,“真是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嘿嘿,被我逮到死穴了吧?”没心没肝的淘气猫兀自得意地笑,“本小姐乃睚皆必报第一名,你们想避免某些敏感话题,最好顺着我的毛捋……”
“怕了你了。”雅嘉一摊手,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瞿雷也几乎是同样的表情和动作,无可奈何,摇头,苦笑。
这位莫妍同学的可爱个性,当年在校园他早已领略过。
谁知Rita偏偏还想继续捉弄他们,“嘉嘉,让我问个敏感问题啦!我保证,仅此一个。”
单是“敏感”两个字,已让室内空气有些变味。
“你想问什么?要是扯出过期的不适宜问题,当心我今天不给你好脸色看喔……”雅嘉的语气凉凉。
“放心啦,不算过期.”Rita抓住她话里的漏洞,乐得几乎蹦蹦跳,“前一阵子你和瞿雷被偷拍的事,不会造成你们之间的尴尬吗?”
未了,又补上一句,“我实在是太好奇了,谁叫你先前都一直不肯坦白地告诉我。”
老婆啊,这个玩笑实在过火啦。雅嘉在心里哀叹,一时无言以对。
“没什么好计较的,只要我们彼此心里清楚明白就好。”瞿雷忽然在旁边开口道,语气却像是种刻意的轻描淡写。
雅嘉吓了一跳,更松了一口气,旋即附和他的话,“是啊,就是这样,有公事的时候我们照样见面。”
不过私底下,她是再也不敢随便跟其他年轻男性出现在公众场合了,尤其和瞿雷,相信他也一样吧。
不必要的麻烦,真是不必要啊。
*
当风把窗台边的一盆凤尾竹吹得簌簌抖动时,雅嘉醒了过来。纤细而秀长的暗影在夜风中振动摆舞,左右往复,彼消我长,交织成床中女孩一团纷乱的心事。
头痛地坐起身,拿过表一看,凌晨两点。
喔,又是新的一天了。望向窗外明晃晃的月色,她有些神情恍惚。
距离祁风离开已经有两个月了——
沈氏跟枫亚的合作议案、媒体的关注、对未婚夫的思念,构成这纷乱、烦躁的两个月。
从来不知道当思念来临,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呵,回想起这两个月来有关兴臣接班人风波的点点滴滴,她抱膝坐在床上苦笑着。祁伯伯也算是个果敢、有魄力的男人,她记得他曾在媒体前表态过,他要选择对兴臣的未来发展最有利的接班人,祁风虽然是他的儿子,他私心也希望他当选,但如果他的表现无法赢得他和董事会的肯定,他们绝不排除另选其他杰出人才的可能。
这好像一场商界的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但,对她而言,自己唯一关心的是,祁风现在都在做什么?是否感到很大的压力?饮食作息正常吗?是否跟她一样,常常对着空气发呆,甚或在午夜梦回时,强烈希冀对方身影的出现?
如果不是恪守着当初的约定,她早就冲动打电话给他,甚至跑去祁家或公司找他了,不用苦熬这漫长的两个月。身为未婚妻,本该是他最亲密的人,却只能可怜的依靠媒体得到一些关于他的即时消息,看着他频频出境,周旋于纽约和兴臣总公司之间,来揣测他的举动和目的。
噢,雅嘉沮丧地抓抓凌乱的发丝,怀疑自己是不是一谈恋爱就变成脆弱的草莓族。
心不在焉地爬下床,推开门却见小弟的房间也传来灯光。
“姊,这么晚了,你也还没睡?”沈杰的脑袋采出门外。
根本是神游天外的姊姊睁大眼,“小杰,你干什么?”
平白吓她一跳!
“没什么,去楼下拿罐啤酒来解渴。”
“喔,”雅嘉垂下眼,兴趣缺缺地继续挪动脚步,“我也下楼,找些水喝。”
“喂,姊——”沈杰狐疑地盯住从他门口“飘”过的小女人,“既然这样,你帮我带一罐上来好了。”
“嗯”了一声,一缕游魂飘过转角。
第7章(2)
几分钟后,终于等到姊姊回来,沈杰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要的啤酒,正被老姊一口口地吞咽。
咦,她搞什么鬼,玩郁卒啊?
玩游戏到深更半夜的小子狐疑万分,一手摸着脑袋,嘴巴张成O形。
“喂,姊,那是我要的酒……”
没有回应,身材迷人的美丽游魂继续往前飘,半仰着头,几乎是机械式地灌着略带苦味的液体。
“姊——”沈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会是在梦游吧?
“不好意思,你自己再去拿一罐吧。”忽然停住脚步,雅嘉转过头,闷闷地说了句。
他吓得赶紧窜到她身边,“姊,你没事吧?深更半夜干么突然喝酒?”
“我不知道……”她放下啤酒罐,嘟着嘴摇了摇头,“就是觉得难受,喝了酒也许能好一点。”
哪儿来的鬼道理?
想也不想,他拿过她手里的啤酒罐,“你也真是天真,居然学人家用酒精来麻醉大脑。好啦好啦,剩下半罐我来解决,你还是回房去休息吧,省得明天早上醒来看见熊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