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菜鸟?妈的,这王八蛋果然是故意带著他在雨林里乱绕!
亚当一脸臭黑,见这男人还一直抱著唐琳,一股醋劲上涌,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火大的道:「我话还没说完!」
「什麽话?」孟克嘴里咬著一根草,挑眉插嘴。
亚当为之哑口,恼怒的瞪著他,「那不关你的事!」
又是这一句!
唐琳神经一绷,莫名恼火的推开他,冷声道:「他关心我,我的事当然关他的事!你有话就快点说一说,没事就赶快回去,我还要工作!」
他脸色铁青的瞪著她,不懂她为什麽又突然生起气来,他大老远从北美跑来,被这家伙在丛林里恶整了两星期,她却赶他回去?
见他一句不吭,她冷著脸背著摄影箱转身走回营帐里,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想一拳打掉那站在营帐门口,名唤孟克的男人脸上的可恶笑容。
***
「丫头,你爱他,对吧?」
星空下,虫呜唧唧。
唐琳一语不发,只是坐在营火旁,低头将箱子里的防潮矽胶一一拿出来烘烤弄乾。
孟克也不介意,只是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看著她,好笑的道:「亚丽莎和我说他长得很像萨奇时,我还不信,结果看到他本人,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
「他才不像。」她闷声咕哝著,「萨奇才没他那麽胆小上 「我原本也以为他很胆小,一开始他光是看到毛毛虫就吓得脸色发白,一只小水蛭都能让他僵硬发直,我还以为不用一天他就会夹著尾巴跑回去了,没想到他能撑过两星期。」孟克看著她,好奇的问:「他为了你都可以大老远跑来,克服他的恐惧,跟著我在雨林里到处跑了,你到底还在气他什麽?」
她摇晃吸湿饱和的粉红色矽胶,它们在炭火的烘烤下逐渐转为乾燥的蓝色。
她瞪视著那些从粉红转为蓝色的矽胶,好半晌才开口问:「你觉得他跑来是为了我?」
「不是吗?」
她很想这样想,但上回她这样认为时,那男人几乎是立刻就戳破了她幻想的泡泡……
抿著唇,唐琳抬起眼看他,「我不知道。」
「什麽意思?」见她一脸不安,孟克挑眉。
「如果我不问,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自己的事。如果我不说,他也几乎不问我。他始终没说过他究竟是怎麽看我的。」唐琳自嘲的笑,「本来我觉得这样也好,只要他对我好就好了,但是後来……那不够了,然後发生了一些事,我多说了两句,结果他却回我『关你什麽事』。」
孟克闻言一愣,这才知道下午时,她为什麽一听到亚当说到那句话就抓狂了。
他轻笑出声,看著她道:「你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
唐琳窘迫的瞪他一眼。
「既然这样,那就去问啊。」他不在意的笑著说。
「不要。」她转回头,闷声开口。
「胆小鬼。」孟克站起身,笑著丢下这一句,就从营火旁晃回帐篷里去了。
她赌气的拿著铁叉戳著炭火,闷声咕哝,「反正我就是胆小,那又怎麽样,胆小又不犯法……」
***
可恶,该死的蚊子!
亚当啪地打死其中一只,却半点无济於事,河岸两旁的雨林里,依然还有成千上百亿这死蚊子的同胞血族。
瞪著坐在船头拿著相机猛拍的女人,他既气又恼,却拿她没办法。
这几天,她始终对他视而不见,整天不是在拍照,就是在清理她的摄影器具,她把相机当宝贝一样揣在怀里,却连一点注意力也不愿意分给他。
什麽鬼相机、什麽鬼摄影!早知道就不鼓励她重新拿起那东西了!
天知道他为什麽还要留在这里,这女人根本对他不屑一顾,他大可打包回家把她忘掉算了!
本来他是很想这麽做的,但是一想到她可能在下一秒就掉到水中,遇到鳄鱼、食人鱼,或是被蟒蛇吃掉、被食人族砍头,他就连一步也踏不出去。
可恶!她到底在气什麽鬼东西?
瞪著她的背影,他不自觉地紧蹙眉头。
就在这时,船艇前方底部突然传来一声碰撞巨响,船身跟著剧烈摇晃起来,唐琳惊呼一声,下一秒就掉进了水里。
他一惊,立刻纵身跳下水,向她游去。
她没事,她甚至自己游回了船旁,他却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
「请死的!我受够了!」全身湿得像落汤鸡的亚当,气急败坏的站在船上,火大的道:「你立刻和我一起回去!」
「回去?回去我怎麽工作?」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巴特先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家财万贯,我们这种市井小民是要工作的,要是不工作就没钱,没钱就会没饭吃。回去?不工作没钱我吃什麽?你养我啊?」
「好啊,我养你!」他瞪著铜铃大眼火大的说。
「你要养我?」她一顿,停下擦拭相机的工作,杏眼圆睁的瞪著他,「为什麽?」
「你不是要我养你?」他恼火的说。
「我没那麽说。」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说完後重新低下头,继续用力擦拭相机。「抱歉让你误会了,我有手有脚的,赚的钱还差堪够用。」
「你——」他气得想伸手指她。「你这女人到底想怎麽样?」
「不怎麽样。」她冷漠的说:「我和你无亲无故的,怎麽好意思让你养。何况我们中国老祖先有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他气到完全说不出话来,真想直接把她敲昏带走算了。
他瞪著她,不懂地为什麽要这麽顽固?
不肯这样放弃,他咬牙说:「你要怎样才肯放弃继续待在这里?」
「等在这里的工作告一个段落之後。」她淡淡说。
他眼角抽搐著,焦躁的说:「世界上那麽多东西好拍,你为什麽非得要到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地方来工作?」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专心一意的做她的清理工作,活像那台相机有魔力,多擦几下就会冒出巨大的相机精灵来实现她的愿望似的。
他恼怒的瞪著她,一时间也卯了起来,乾脆就一直这样在她面前站著,本得要等她抬头回答他的话。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峙著,几分钟过去,唐琳终於受不了的停下动作,却仍是没有抬头。
船艇滑过水面,带起阵阵轻波。
她看著那些水纹,深吸了口气,紧握著船缘,鼓起勇气开口问:「亚当,你爱我吗?」
除了船艇的引擎声和远处的虫呜鸟叫,四处一片寂静。
他没有回答,她心头一抽,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却听到他火冒三丈的咆哮出声:「你问这什麽鬼问题?!我要是不爱你,你以为我为什麽要大老远跑到这里喂蚊子?因为无聊吗?我又不是闲著没事做!」
唐琳闻言猛地抬起头,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却觉得他帅得和大天使一样。
「真的?」她颤声轻问。
「废话!」他瞪著她粗声说,要不是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一定伸手摇晃她。
「不只是喜欢而已?」她扯出一抹颤抖的笑。
看著她,他突然想起亚历士说过的话,暗暗在心里再痛扁了那家伙一拳,他才气闷的开口说:「喜欢是不够的。」
她喉头一哽,眼眶含泪,哑声开口,「如果说我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放弃这个工作呢?」
一辈子?
要他一辈子担心她老是水里来、火里去的?没事还要上山下海?一出门就两三个月不见人影?整天为她提心吊胆、担心受怕的?
他额角冒起青筋,想开口骂人,却又骂不出口,看著她泪眼欲滴,他只好不爽的开口问:「为什麽?」
「因为……」她笑中带泪的看著他说:「你让我知道,自己可以籍由摄影图片报导去促成一些事,也许短期内我没有办法改变一切,但籍由这些报导,或许我可以唤起更多人的注意,一点一点的去改变现状,保护这座雨林、对环保有所贡献、让一些物种存活下来,或许将来有一天,能够消弭战争……那也许是个不可能的梦,但人因梦想而伟大,不是吗?」
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中国古老的成语突然冒出脑海,瞪著她,他暗暗叹了口气,向地伸出手,粗声粗气的说:「过来。」
她哭了,也笑了,满脸泪痕、哭哭笑笑的投入他的怀抱。
拥她在怀中,他既心疼又无奈。
落日的夕阳馀晖将河面染红,几只不知名的飞鸟滑行飞过橘红色的天空,流水潺潺,河的左岸枝枝上攀著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右岸上一只鳄鱼绶绶移动四肢爬进水里。
这地方该死的漂亮,也该死的危险,他知道有更多的猛兽躲在水里岸上,天晓得他到底哪根筋不对劲了?
无力地又叹了口气,他只著她的脑袋,哑声开口,「我有个条件。」
「嗯?」她在他怀里吸吸鼻子,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