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苏邵深会把我送去坐牢。”
“好嘛好嘛!不要拿菜刀砍我,那罚我从这里跳下去,大不了留封遗书让人以为我自杀嘛!”其实隼棠想说的是她进牢里吃免钱饭也不错。
“这里几楼?”她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隼棠还真是呆了,他有点后悔自己随便替她出主意,看样子她很在意。
“十一楼。”
“那一言为定,”她终于不哭了,用衣袖擦干眼泪。“待会先写封遗书给我。”
“喂,你……”隼棠目瞪口呆,这女人还真的认为他会从这里跳下去?“算了,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争,麻烦你去洗个脸、换个衣服好吗?你道德行实在有碍观赏。”他说着挥动双手,示意她离开他的房问。
“那我待会要怎么回去?”
“回去?你要回去哪?”隼棠一头雾水的问,他现在满脑子想的是好好睡一觉,可不是再跟她耗下去。
“回……我也不知道要回哪去。”尔琴低垂着头承认。
“算了,你就继续待在这里吧,我现在很累、很受困,你等我醒来再商量好吗?肚子饿的话去冰箱找东西吃吧!”他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尔琴先是在门口愣了一下,真是太好了。她嘲讽的想。遇到一个跟苏邵深一样“同情”她的人,反正她现在也无路可去,既然他如此慷慨大方,她何不也大方接受呢?于是她走向自己的行李,翻出盥洗用具,走进浴室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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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尔琴拚命敲门!但房里那个家伙大概是耳朵塞了棉花,让她敲到指关节都发红了依旧没来开门,甚至连一点回应的声响也没有。多次退稿的挫败经验还没腐蚀她丰富的想像力,她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房里休克了,更严重一点,搞不好他已经暴毙了……呸呸呸,尔琴赶紧挥去那不祥的幻想,要是他在自己家里出了事,她是最脱不了嫌疑的人;她拚命警告自己不准再那么乌鸦嘴,她这几年已经过得够衰了!可不打算再衰下去。
“喂!”敲门敲不醒他,尔琴干脆用喊的:“你醒醒好不好?”
鸦雀无声。
难道他三天三夜没睡了吗?这会儿真的睡得这么沉?不管啦!尔琴下定决心转动门把,没想到门就这样开了,原来他根本没锁!她气自己没早点伸手试着开门,害她敲了老半天,手上的细胞不知死了几亿个。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奇怪,她干嘛像个贼似的?她又不是进来抢劫。想到这里,她立刻换了个态度,大摇大摆的走向床,但床上根本不见人,原来那家伙拉起棉被把自己完完全全的包了起来。尔琴从枕头处掀起棉被,发现他依然睡得很沉,而且戴着耳机,难怪她刚刚那一阵嘈杂声完全叫不醒他。
“先生,”她伸手去摇他,见他毫无反应,她摇得更猛。“起来了啦!”
这时他的眼睛终于张开了一条缝,尔琴乘机凑上前去让他看仔细点。
“你睡够了没啊?”她口气不悦的问,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她关在这个家里起码也有五个钟头了,她多想出去喝一杯啊!
“你……”他皱起眉心。“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我敲了半天的门,你不应我,我只好自己进来啦!”
他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于是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伸手摸摸自己的头,这时才发现自己戴着耳机,他把耳机扯下来,在床上坐直身体。
“对不起,我没听见你刚刚说的话。”
“我刚说……啊,算了,那不是重点啦!”尔琴烦躁的挥手。“已经七点多了,我肚子好饿,你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楼下有7—11,”他边说边往床上倒。“再过去几条街还有几家餐厅,你自己去找,我想还不至于述路。”
“我不怕迷路,我只怕没钱付帐被人留下来洗碗。”尔琴杵在原地提醒他,她穷得一文不剩。
袁隼棠一脸不可思议的再度坐直身体。
“喂,不会吧?你真的穷到这种地步?”
“我连打公共电话的钱都没有,你想呢?”尔琴阴郁的说。
“你不能跟公司预支薪水吗?”
“我预支N次了,下个月的薪水付完欠人家的房租也剩没多少了。”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要说给他听?但是她还是说了。
隼棠闭上眼睛,看起来很苦恼,但尔琴实在不晓得他苦恼个什么劲,他总不会以为她会一辈子赖在这里不走吧?
“以后我会还你钱的,你不用一副很伤脑筋的样子。”她身体挺得直直的说,穷到这地步仍想留点尊严。
“我不是担心你还不起钱,”隼棠搔搔头发。“我只担心你再去喝酒。”
“偶尔喝个一、两杯有什么关系?”
“你那样喝叫‘偶尔’?你骗三岁小孩啊?”隼棠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爱怎么喝是我的自由。”她的语气丝毫不妥协。
隼棠继续瞪着她,看来这女人已经对酒精着魔了。
“我当然知道那是你的自由,不过我可不会把钱借给一个酒鬼。”隼棠也不甘示弱,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任人把他的钱砸在一瓶又一瓶能置人于死地的饮料上。
“那算了,我去俱乐部里晃一圈,还有人愿意请我喝哩!”她说着往门口走。
隼棠立刻跳下床追过去,把她拦在房门口前。
“你真的很蠢耶!”他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逼得她背贴靠在墙上动弹不得。“你难道不知道那群男人在动什么歪脑筋吗?他们只想把你带上床,你以为他们会白白让你喝那么多酒却不求回报?”
“我应付得了的,前天晚上我不就平安度过了吗?”她红着脸抗辩,如此亲近的姿态令她清楚感觉到他的体温。
“那是你好运碰到我!你以为有几个男人在听到你说‘带我回家’,同时被吻了还会对你那么绅士的?”他的话让尔琴杏眼圆睁。
“你说什么?”她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你的意思是……那天我吻了你?”
“当然,全场起码有十几个人可以做证。”隼棠的脸也红了。
“不会吧?怎么可能?”她用自由的那一手遮住微张的嘴巴,怎么样也无法接受自己厚着脸皮跑去吻男人的事实。
“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去吻一个醉醺醺的女酒鬼吧?”他扬起一道眉问道。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她自言自语着,完全没把隼棠的问题听进耳里。
“你就是做了,不信去问之凡和邵深。”隼棠一脸嫌恶的放开她。
“不可能……”尔琴努力想忆起那天的事,但怎么想就是只能忆起她倒在这个男人身上的部分,接下来呢?她的记忆都跑哪去了?她对那句“带我回家”还稍有印象,但是剩下的……“不行,我一定是没睡醒,我要再去喝一杯提提神……”她说着走出房门,隼棠急忙冲过去拉住她。
“你还要去喝!?你欠揍啊?”他的怒气再度爆发,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人。
“要你管,放开我啦!”她挣扎,隼棠则一把扭住她的腰带进怀中,让她只能拚命扭来扭去。
“除非你戒掉酒瘾!”隼棠把她拉进房内,扔在床上,在她还来不及起身逃跑之前就以他的体重制住她的行动,这下换尔琴紧张了。
“你想干什么?”她平躺在他身下,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你放心好了,我对你没那种兴趣。”他正经八百的说,天晓得那是实话还是谎话,他身下的软玉温香可还没让酒精侵蚀掉。
“那就不要压在我身上,你好重!”她挣扎着想起身,不过隼棠再度施压制止她。
“待会再说,我要你戒掉酒瘾,你答应我了才让你起来。”他的神情异常认真,但是尔琴不肯罢休,要她戒酒?开玩笑,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我没有酒瘾,戒什么戒啊?”她强辩道。
“你这样还叫没酒瘾?你知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酒害死啊?”
“这样不是更好?我就不必再为我那发霉的理想奋斗了啊!”她噙着泪水吼道,想起过去四年的努力,和每回被退稿的沮丧,教她怎么再接下去?
“你就这样被打败,未免也……”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尔琴立刻知道他打算用激将法,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当;过去四年来,这个方法已被身边的友人使用过无数次,她太清楚了。
“闭上你的鸟嘴!我没空听你说教!”她激动的喊话令隼棠愣住。“你事业顺利,怎么可能会了解我的感受?我已经被打击了四年,四年!每次收到被退回的稿件,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吗?就好像亲眼看着那堆写满我心血的稿纸被烧掉的感觉,我又不是没努力……”她说着便开始啜泣起来:“没有一次……我没有一次成功,人家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四年了,我的失败还是孵不出成功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