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薛又星点头,走过去。白戏墙是何方神圣?其寅在她知晓的朝廷重臣里,并没有这名字。
她一站定,轿内立刻传出一道迷离嗓音。“薛又星姑娘。”
吓!“你知道我的身分?!”她从头到脚可都是经过了变装,该是难以辨识才对,岂料他竟一眼就识穿她。
白戏墙轻轻一笑,再道:“虽然姑娘故意掩去美丽容貌,把自己扮成落魄村妇,可惜姑娘气韵不凡,神采风华掩藏不了。”
这是褒还是贬?她弄不清。“既然你知道我的身分,而我也傻傻地自投罗网了,那么你现在是否要逮捕我了?”明知前头有一群老虎,她却主动靠近,结果,要被老虎啃蚀了。
怨自己吧,这一切恶果都是自作自受!脑子不断浮现龙壑的身影,不仅牵制住她离开的步伐,甚至还想替他打探消息。
轿里的白戏墙声一沉,回道:“你放心,我还动不了你,也不能抓你。龙壑并未如你所以为的,已经陷入了绝境。虽然外头贴满了缉拿通告,但龙壑寨主可尚未被定罪,现下的搜捕只是要请龙壑到公堂一叙罢了。既然只在审理阶段,尚未判刑,又如何能牵连你?”
“你们不把龙壑当成是杀官的死刑犯吗?”怎么会这样?太奇怪了!
白戏墙竟哀怨一叹,道:“虽然知道龙壑是凶手,可是官府还是不敢动他,谁教龙壑的势力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要知道,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在朝廷里买通数位高官亲王,全力为他护航,所以皇上虽然知道大司马出了事情,但就是在那几位高官的解释与怂恿下,皇帝并未把大司马中毒之事直接视为是龙壑所为,皇上甚至还示意要重启调查,在这种景况下,官府又岂敢将他定罪?”
“原来如此。”薛又星暗地里松了一大口气。龙壑看来极具智慧,不用鲁莽之法强取“忠勇王”之位,而是早早就在布局。对皇帝身边的重臣下手,成果自然好些。
龙壑对“忠勇王”之事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反观对她,却是极其鲁莽。
轿中人继续道:“右丞相在大司中毒之后,还不断力柬‘日月寨’寨主龙壑为‘忠勇王’人选,由此可知龙壑这局布得有多深了。”
“连右丞相都……”她暗惊,先前太小觎龙壑了,他心思之缜密,是个可怕之人。
“你现在可以了解他的能耐以及可怕了吧?”
薛又星心一震,因轿里人的口吻愈来愈诡异。
“龙壑并非一般的江湖盗匪。”白戏墙再道。
薛又星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虽是称赞龙壑,但幽魅的口吻分明藏着恶意。
风吹动,吹拂着轿帘。薛又星隐约看见轿里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月牙白衣衫的年轻男子,看来优雅,但那虚幻气质更引她侧目。
白戏墙再道:“听说你原本是‘单家堡’的丫鬟,却被龙壑掳了去,还被他玷辱了清白,想必你很痛苦吧?”
“你真的把我的来历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她慢慢敛眼。
“龙壑为了得到‘忠勇王’,无所不用其极,在下虽然动不了他,但也得对他以及周遭人上有所认知,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白公子,可否请教您的身分?”她所知晓的朝廷重臣里并未有白戏墙这名号,但他绝非普通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朝廷秘密。
“在下没有官衔,在下只是个孤掌难鸣的小喽啰。正因为敝人力不从心,也就无法撼动龙壑的鲸吞蚕食,只能眼睁睁看着龙壑的魔手伸入朝中,无能为力。也就是如此,在下才想找你协助。”幽幽嗓音带着鬼气。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接回绝。“我帮不了你,我已经离开龙壑。”
“不,你有能力,只是得请你回到他身边。”
“我回不去的。”总觉得白戏墙极其仇视龙壑。
“可以。”
“何以见得?”
“他信任你。”白戏墙天外飞来一句。
“啥?”她一震。
“你是第一个让他信任的女子,否则他不会留你在身边。”
“怎么可能?”她的唇办是僵硬的。“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特意停轿,只是要说服我回去跟龙壑重修旧好吗?”
“我是在为天下黎民苍生请命,期待你为民除害,也唯有你才能拯救天下人。如果你愿忍辱负重地回到龙壑身边协助铲除他,本人会代表天下人向你致谢。”
闻言,薛又星瞪大杏眸,呆望着黑色轿身。
一股冷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第六回
薛又星咬着下唇,又揉了揉手臂,身子总算暖和了些。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你是要我回到龙壑身边伺机杀掉他?但,我哪里杀得了他?我一个弱小女子,岂有杀人的能耐?”
“你有的。不必舞刀弄剑,你依旧可以铲奸除恶。像是龙壑下毒杀害大司马的伎俩,你也可以照本宣科地学它一学。”他教导着她。“龙壑的心狠手辣你应该比谁都明了,你不就是被他强掳的可怜女孩吗?就因为他的狂妄,让你一生尽毁,若让这种凶狠之徒继续流窜人间,那将是一种罪过,想必善良的你也不愿让他继续危害人间吧?”
“我……我杀不了他……”她喃着,青筋不断浮现。
“杀得了,只是有心或无心的问题罢了。我已说过,龙壑信任你,你就利用他的信任来达成目的。”白戏墙的语调更柔和、更诱惑。“薛姑娘,你知道为民除害的可贵,况且依你的聪明才智,不必动刀舞枪,也可以想到办法铲除他。”
“我……”
“如何?”
“我觉得……我要辜负白公子的期待了。”
白戏墙沉默了,须臾后,再道:“好吧,我也不再坚持了,毕竟是姑娘家,有所顾忌也很正常。”
薛又星的心一震,他语气里的杀气虽是一闪而逝,但她感受到了。看来她要死在这片林子里了……也罢,当树肥也算是功德一件。
白戏墙淡淡道:“你走吧,只是希望你我见面之事勿宣扬出去。至于龙壑,我再说服‘日月寨’里其他的有志之士,请求协助他人为国除害。” 待她出了视线,再毁去!
“你要买通寨子里其他人行刺龙壑?”薛又星的口气倏地一变。
“怎么?”
“我是想……你或许不用麻烦了。只是,你要如何买通别人?”
白戏墙一笑。“当然有好处。怎么,你回心转意了?为什么?”
“因为……我想到我已经无处可去,也无家可归,我不想再回去‘单家堡’,而在名节尽毁的状况下,我又嫁不了人,更回不了老家,再加上我……我身无分文,难不成只能当乞儿?”她哀怨地道。
果然,方才的推诿是为了得到好处,白戏墙笑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当乞儿的,一旦你协助朝廷除掉大祸害,一万两黄金等着你。”她果然是识相之人,懂得选择最有利的事情做。
“一万两黄金?!”她露出喜悦的神情。
“龙壑一死,想必‘日月寨’群匪们也会寻找凶手报仇,到时你不必害怕,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所有后路我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只要你肯按照我的指示去做。”龙壑,太碍眼了。
“好,我答应!我的一万两黄金,你也一定要准备好!”
“在下不会让你失望的。”语毕,示意尹留志启程。“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薛又星目送白戏墙的轿子慢慢远离她的视线,终至消失。
“命,是暂时保住了……”她喃着,看来白戏墙对龙壑的怨恨极深,所以一听到她答应协助暗杀他,就愿意留下她的性命,只是,龙壑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她回身。“吓!你……你……”
“呵呵呵……我的寨主夫人,你还好吗?呵呵呵,看你脸色红润润的,风寒都该痊愈了吧?”百草伯圆圆的脸蛋充满着兴奋的彩光。
她明明是气血翻涌才会脸红心躁,并非心情愉悦。倒是“日月寨”的人又一次地展现出神出鬼没的技能,还有,百草伯有没有听到她跟白戏墙的交易谈话?
“百草伯……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就跟踪你呀!”他回道。“一定要跟踪你才能掌握住你的行踪嘛!你的提问还真笨,就像你离开寨主的决定一样,也是笨得可以,居然会认为‘日月寨’找不到你,你好笨喔!呵呵呵……告诉你喔,咱们‘日月寨’养的探子个个厉害无比,以前为了要掠夺贡品、要劫掠商人的金银珠宝,所以线索绝对不能出差错,啊,那是以前干坏事的情况啦,现在可都没有了,没有了哟!自从龙壑寨主接掌‘日月寨’之后,探子们就没再做过任何坏事了。‘日月寨’的探子只负责找人,所以只花半天时间就找到了你的行踪,然后通知了我,我就来找你,并且暗地里跟踪你许久了。”另外,他也向龙壑传达寨主夫人遇上白戏墙的消息了,他会赶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