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罗芸用手触摸着耳垂上的珍珠,只为了这副耳环的形式,她有必要露出如此惊奇的表情吗?她审视的看着叶铃,看似不经意的问:“你以前见过?”
“对不起,大概是我认错了。”叶铃像是察觉自己不该问的,匆匆忙忙道歉离开。
罗芸将耳环拿下来放在手心上,浑圆的珍珠闪耀着乳白的光辉,显然是少见的珍品,但并没有可以让人一眼就能认出的特征,为何叶铃会大惊失色,甚至可以说是乱了方寸?
看着躺在她掌心的珍珠,罗芸心中泛起无解的问号。
※ ※ ※
好黑,黑暗像是吞食了一切,狂风在屋外呼号,夹杂着雨声和风声,小男孩睁大了眼在床上缩成一团,他不敢睡觉,害怕和恐惧的情绪充塞在黑暗中。
突然间,他被人掐住了脖子,小男孩奋力的挣扎,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努力的想看清那双大手的主人,可是房里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风依然狂猛的嘶吼着,他却渐渐地听不清楚了,那声音像是在很遥远的地方;原本还有力的手脚开始发麻不听使唤,极度缺氧的肺部胀痛得厉害,他的脸色开始发青,双眼也越瞪越大,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好冷、好冷……谁来救救他……
古杰猛地睁开双眼坐起来,全身布满冷汗。
呼啸的风声没停,他惊慌的看向落地窗,只见一个人站在窗旁看不清面貌,仿佛是噩梦的延续,他全身僵硬的瞪着那人走到床边。
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过,隐隐约约照在罗芸的脸庞上。
“怎么了?”罗芸伸手触摸他的脸,有点担心的问。不是梦!古杰伸出手将她搂进怀里,身体仍带着冰冷和僵硬。“你起来做什么?”
“有台风,我起来把窗户关上。”不解他的怒气所为何来,罗芸只感觉到他身上过低的体温和湿透衣衫的汗水。“你怎么流那么多的汗?”
古杰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瞪着黑暗的前方。外头的风像要撕裂天空般不停地咆哮着,时而像恶鬼般的呼吼,时而如冤魂般幽怨的低位,偶尔还能听见树干被风吹折倒地的庞然巨响。古杰的心跳却从急速慢慢地趋缓,罗芸温热的体温逐渐温暖了他冰冷的身躯。
毫无预警的,走廊的灯突然熄灭,带走了所有的光线,完全的黑暗在剎那间笼罩在两人之间。
他不由自主的气息一窒,同样的房间、同样的狂风暴雨、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切就像那晚一样!
古杰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肌肉陡地又绷得死紧,脖子上仿佛又多出一双冰冷的大手紧勒着他,他僵硬得无法动弹,空气像在瞬间变得更加稀薄。
“古杰……”罗芸被他的异样吓到,她的腰几乎快被他勒断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情绪百分之百是恐惧。她曾在许多人身上察觉到恐惧的情绪,但他一向是冷静中带着讥诮,既狂傲又危险,她从来没想过古杰也会有恐惧的。
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他的脸孔,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她轻声在他耳边问:“你背上的伤是不是还在痛?”这是一句废话,他的伤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管他在想什么,她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的声音打破了那层诡谲的迷思,这是不同的,不是相同的黑夜!古杰在剎那间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他僵硬的回道:“不是。”
他重新闻到她的发香,感觉到她的温暖,那微微的温热从她的肌肤传到他冰凉的身上,他深吸了口气,靠在她身上汲取她的体温,知觉慢慢清晰,也渐渐回复原先的冷静。
他原以为过了这么久,自己早就摆脱那场梦魇,却没想到原来它还是存在,清晰得一如才刚发生过。那冰凉的手指仍是在午夜爬上他的颈项,连带取走他身上的体温,那一声凄厉的惨叫仍回荡在耳际,无时无刻提醒着他,她的不甘与怨恨和永无止境的诅咒。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用嫁给他……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用留在这里……
你是恶魔的孩子,我不该把你生下来的……
我恨这里,我恨这个地方!你和我一起死吧!
我会的,母亲。你等我毁了古氏,我会和你一起下地狱。古杰悲哀的一扯嘴角,那是他生命的意义……毁了这个地方,然后下地狱去。
罗芸静静地任他抱着,片刻后,她突然动了动欲起身。
“你想去哪里?”古杰不肯松手,那股寒意又爬上心头。
“床头柜里有手电筒。”
“不用!”他粗声的命令,不让她移动。
罗芸闻言有些错愕,她还以为他是怕黑,因为每次他一到黑暗的地方总是会特别紧张,只不过没像这次这么严重,所以她才会想将房间弄亮一点,可是他为什么反对?她想要在他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只可惜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那我帮你把上衣换掉好吗?都湿了。”他全身都是汗,被风一吹,肌肤的温度几近冰凉。
古杰这才稍稍松开手,让她可以解开他的钮扣,但双手仍是环着她的腰。
“你不让我先起来?”她可是从刚才被他拉上床就一直坐在他大腿上,虽然她不是非常重,可也不轻。
他双腿向两旁跨开,罗芸的小屁股就落到床上,两人间的距离仍然保持不变。
固执的家伙!罗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好在有限的空间中替他脱掉上衣。好不容易搞定,她想去拿干净的上衣,古杰却仍没松手的意思。
“你这样不冷吗?”她真想拿根木棒把他敲昏,他到底在想什么,怕她跑掉吗?
“很冷。”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说完又将她整个人拉向前抱住。
“你到底怎么了?”罗芸无奈的靠在他胸前,弄不清楚这男人怪异的举动是怎么回事?他是很喜欢抱她没错,但这次真的很奇怪,不像是单纯的因为怕冷,而是别的原因,这让她感觉到他有点……脆弱。
天啊!又是恐惧又是脆弱,这男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古杰吗?那个残酷无情的蓝蝎子?那个冷血的恶魔?是不是因为这漆黑的夜,让她无法看到他的原故,才导致了这些错觉?
古杰沉默不语,只是搂着她,默默的瞪视着黑夜。
再过不久这里就将烟消云散,他计划了这么久,就是要让这地方消失,他要彻彻底底脱离这屋子中的鬼魅。而罗芸的存在,让所有人对外在的危机更加松懈,给她那副母亲的珍珠耳环,不过是要将当年的凶手引出来,她是个饵,一个他设下的陷阶中的饵。
舞会中白天羽亲吻罗芸的影像突然浮现在他眼前,他刻意忽略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白天羽的出现无疑是个麻烦,他并不在计划之中,而这显然意味着老头想要搅局,为了什么?罗芸吗?
当初是古月诚将她送上门来的,他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他期望他还有心,可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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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脂般雪白的肌肤再次呈现眼前,他不由得心疼万分,怪自己没能早些救她脱离狼爪。
包扎好她的伤口,白皓天静静地凝视她的容颜。
往后,他将如何面对她?在他和她有了这般亲密的关系之后。
柳静棠哀凄地看着地上的狼尸,她蹲下身,轻轻抚摸它那逐渐冰冷的身躯。
当它还是幼狼的时候,受了伤奄奄一息,教闲逛的她发现,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救回它的性命,且与它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后,它便是她诉说心底话的唯一对象。
很多话她不能同别人说,就连珂柔也是一样。
而它总睁着那双灵活的大眼望着她,依偎在她身旁,使得孤独的她得到些许安慰。
它的存在,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今是她间接害死了它。
这时,柳静棠再也忍不住,黑白大眼终于滴下了泪珠。
她轻轻抱起它,走向森林深处。
※ ※ ※
若芽悠悠转醒,身上的痛使她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那锐利的狼牙和利爪,撕心裂肺的痛使得她再次惊叫出声。
白皓天实时捂住她的嘴。“别怕,没事了。”
若芽那双眼仍充满了恐惧,白皓天见状,不由自主地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抚她的背。“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若芽原本颤抖的身子在听见他的话后,渐渐平静下来,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她感到无比安全。
白皓天轻轻推开她,若芽心中竟感到一股失落感。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瓶小药罐,倒出一颗药丸送到她口中,若芽也没多想,张口便将之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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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价千万的娃娃。”罗芸截口道,嘴角出现一抹诡异的微笑,“我知道。”
三年朝夕相处下来,对古杰的冷酷无情,领教最深的该是她吧。只是他的存在却牵引着她所有心神,那双冰冷的黑瞳深处和嘲讽的笑容散发着不自觉的求救信号,当年没离开他就注定了她永世的沉沦,她早已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