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着眼圈,睡眠严重不足的楚宁,一大早便被白天羽吵醒。
天哪!她五点才睡耶,这家伙早上八点就跑来了,猛按电铃不说,在她受不了爬起来开门时,他竟然还一脸精神奕奕的和她道早安。
早你个大头鬼啦!
楚宁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瞪他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就要将门关上,结果他早有先见之明,及时伸出脚挡住门,然后便推开门走进来。
“小宁,吃过早餐了吗?”
早餐?她从来不吃早餐的,而且她现在困得要死,对吃的没兴趣。
缺眠中的楚宁懒得理他,反正人都已经进来了,她也没力气赶他出去。想来这家伙也不会对她怎样,干脆就随他去。
主意一打定后,她双眼睁不开的转身往卧房走去,打算回去继续补眠。
白天羽见状,举步跟在她身后,“今天放假,我们去故官走走如何?那里正在展出毕加索的画作……”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爬回床上,抱着棉被继续蒙头大睡.压根就没听他说话。
他微皱着眉,拉开她的被子,“小宁,今天天气那么好,外头阳光普照,你就这样把一天睡掉不是很可惜吗?快点起来洗脸刷牙,我们去看画展,再去阳明山走走。”
见棉被被抢走,楚宁整张脸皱在一起,不高兴的改抱枕头,用以挡住他所说的亮丽晨光。
“别睡了,你就是因为太久没晒太阳,才会白得像鬼一样,这样是不健康的。起来了,快点。”他再次把她的枕头抢走,又伸手把她整个人拉坐起来。
不要,她不要去看画展!不要去阳明山!也不要出去晒太阳!她最讨厌太阳了!不对,她最讨厌的就是他!
讨厌,为什么他不肯放过她?
楚宁无力的坐在床上,实在快哭出来了。
最后,她还是禁不住白天羽的三催四请、疲劳轰炸,在他半拖半拉,又说又劝之下,洗完脸、刷完牙,坐上他的车,一起去故宫看画展。
在车上她还想睡,他却一直和她说话,在她旁边念念念,像蚊子一样,讨厌死了,让她想睡都睡不好。
而且阳光好大,一直照到她的脸,让她没办法睡。
等到了故宫时,她还是一脸苦瓜,当她下车发现他竟然把车停在马路边,而不是开上去时,她更是想就此昏死在故宫前那不知道有几百阶的楼梯下。
“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要运动一下,出出汗,对身体才好。”
运动?!她的脚伤才刚好耶,她看爬完这些楼梯,她那只伤脚大概也完蛋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白天羽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如果走到一半你的脚很痛,真的不行的话,我再抱你上去。”
抱地上去?开什么玩笑!她宁愿自己爬上去。
这家伙嫌她上次出的风头还不够啊!
楚宁没好气的再瞪他一眼,转身走上楼梯。其实若在平时,这些楼梯对她一点也不困难,只是她今天睡眠不足,脚又才刚好,所以才不想做爬楼梯这种蠢事,尤其是还大老远跑到故宫来爬。
看她赌气的往上走,白天羽一脸好笑的跟在她身后,怕她一个没踏稳便往后倒;若是真让她跌个鼻青脸肿,她可真的会恨死他了。
才走到一半,却见楚宁停了下来,白天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对新郎新娘正在拍婚纱照,她的视线焦点放在新娘的白纱礼服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羡慕和渴望,但还未看清,便见她转过头继续往上走。
他看看那对新人,再看看眼前娇小的背影,心中陡地升起一股怪异的情绪。她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单,有些僵直的肩膀似乎警告着他别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又像是诉诅着她早已习惯独自一人。
她无法说话,也许因为这点让她不敢奢想有天能嫁为人妻。
白天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沉默跟上,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却一直回荡在胸口,久久不去。
来到展览区,买了票进场,因为是假日的关系,看画展的人潮有些多,他们并未跟着导览的小姐前进,两人独自另外看起。
每当楚宁停在某幅画前,白天羽便会低声解说给她听。其实楚宁不是很感兴趣,这些东西她早就知道得清清楚楚了,她还会分辨赝品和真画呢。不过她并没有阻止他的解说,因为只要不是用来唠叨她,他那中低带点磁性的嗓音其实是很好听的。
让她有些讶异的是,白天羽知道的并不比她少,而且介绍画作的说法很有趣,不用多久,她就发现身边跟了一小群听众,随着他们移动。
到了另一幅画作前,楚宁忽然凝神专注的观看起来。
白天羽很快的发现她的专心,柔声道:“这是赛雷斯汀,是毕加索蓝色时期的作品,赛雷斯汀是位瞎了一只眼的老妓女。你很喜欢这幅画?”
楚宁轻轻地点头。几年前她曾经打过这幅画的主意,起因于秦哥店里的那幅复制画,每次秦哥在看画中的老女人时,眼中都会闪过一丝哀伤,于是她便想到要把真品偷回来送他,但秦哥不准,还为此训了她一顿。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所以印象深刻。
不过她到现在还是没弄清楚,秦哥和这幅画究竟有什么渊源。
画中的老女人看起来历经沧桑,未失明的眼中透着不明的情绪,让人看了不由得升起浓浓的愁意。
说老实话,比起毕加索后期的作品,她比较喜欢这幅画。每次看到这画,她总是在猜测着赛雷斯汀背后的故事。
其他的画作他们很快就看完了,离开拥挤的展览区到了外头,楚宁忍不住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实在不习惯和那么多的人共处一室,还是外头的空旷好多了,至少没了在室内的压迫感。
一阵强风吹来,让她眯起了眼,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哈啾!”快入冬了,虽然天上高挂着暖阳,但楚宁还是觉得有些冷,鼻子一痒便打了个喷嚏。
“很冷?”
楚宁点点头,一副可怜样,希望他能放她回家睡觉。
结果白天羽摸摸她的小脸说:“你看你脸白的,你就是太少出来晒太阳、太少运动,所以才禁不起风吹,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她听了实在很无力,只能一脸苦瓜的看着他。
白天羽无视她的可怜样,牵着她的手走下楼梯,边走边道:“接下来我们去阳明山走走,我再带你去吃土窑鸡。”
听到还要去阳明山,楚宁登时垮下双肩,认命地任他牵着走,唯一让她觉得好过点的,就是听到有好料的可以吃,多少让她有点安慰。
啊,如果他只负责煮菜,其他的别管她,那该有多好!
可惜,唉!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没有白吃的午餐。
来到阳明山,因为不是花季,所以只看到一堆又一堆的树丛。白天羽带着她这边走走、那边晃晃的,走得她的脚都快断掉了。
等到好不容易白天羽觉得她的运动量够了,才回头往停车场方向走,这时楚宁精神一振,知道他终于打算带她去吃土窑鸡了。
坐上车前座,这次她倒是没有倒头就睡,反而心情愉悦的打量着路上的景色。
老实说,她真的是很久没在白天出门了,就算去秦哥那里,她也会在太阳下山后才出门。因为她觉得在黑夜中,别人比较看不清楚她的面貌,这样她比较有安全感;她喜欢黑夜胜过白天,从小就是。
一路上景色怡人,楚宁见他把车子开进一条小路,没多久便来到一处古老的深宅大院。
奇怪?不是说要带她去吃土窑鸡吗?来这里干嘛?
楚宁狐疑的转头看他,这地方可一点都不像在卖土窑鸡的。
“到了。”他笑着说。
见他把车停好下了车,她也只好乖乖的跟着下车。
“这是我家,我在这里长大的。”说完,白天羽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屋里走,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他家?他家不是在她家楼下吗?
“妈,我回来了。”白天羽一进门就喊道。
没多久,一位福泰的妇人便从一扇门后走了出来。“怎么那么晚才到?”
门一打开,一阵土窑鸡的香味就传了过来,引得楚宁肚子咕噜咕噜的直叫。
“我们去阳明山逛了一下。”白天羽笑着说。
楚宁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他老家,他父母住在这里。不过,他带她回家见父母是什么意思?
她心头一跳,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被他握住的手就想抽回来,但他却握得更紧。
“妈,她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小宁,姓楚。”
什么啊?这是什么介绍词,怎么好像在介绍女朋友一样。
楚宁更加心慌意乱,一急之下更想抽回小手,以免造成他母亲更大的误会。结果怎么也抽不回手,她脸上只好僵笑着,另一手干脆也伸过来试着扳开他的手指。
原来她就是那位不会说话的女孩。方素绫微笑的望着急着想把手从儿子手里抽回来的楚宁,自从上星期儿子和她提过这女孩后,她就很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