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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部分的治疗来自各种小事,例如坐在女儿最心爱的树下,回忆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生活,庆祝丈夫的有生之日,而不是哀悼。

  有些庆祝是借由写作完成的。她一直担心自己无法再写,当时吉儿正在写《忘情》,她请出版社不要催她。她说:“我就是坐在电脑前面工作——这本书将告诉我,我还能不能写。它在约翰过世之前就已经动笔,我也设计了一些好笑的情节。起初,我完全没办法去写它们,它们显得好空洞。”

  女儿、家人和朋友的爱,使吉儿逐渐痊愈。她完成了那本书,虽非最佳杰作,但幽默且浪漫如昔。

  即使这本书并非绝品,那是因为古儿野心太大,她尝试了一种新的写法,想在一本书内叙述两段故事。而且她用了罗曼史读者较不熟悉的叙事观点:在第一段故事中,她用女主角和男主角之七岁女儿的观点,而在主要的爱情故事中,她又用男主角的观点回到七0年代。她说:“我把每件事都用对话表现,这可以发展作者的延展性……我喜欢这种延展性,甚至想做到更多。”

  关于作者的延展性:

  吉儿写过女巫,写过十九世纪旧金山的船主;写过缅因外海的孤岛,如今则在写中古时期。她让自己成为具有各种可能性的开发者。虽然她对中国、都铎王朝没有兴趣,而且极力反对声讨巫术,她将为《爱与魔法》写两本手心手背式的续集,第一本是没有继承魔法的儿子哲姆,背景将放在北美洲。另一本的背景在维多利亚时期,主角是得到强大法力的儿子纳森。

  要想像吉儿写一本毫无幽默元素的小说是很难的,但她的确想加入一些较为严肃的主题。对于写作,她所重视的一向是让角色可以自由的表达自己。

  她说:“我最喜欢写出乎意料的事,例如《爱与魔法》中雕像变成活人,或者所有的女仆都叫玛丽,或所有的孩子都由喜儿的姑姑命名,脱出计划的事情是作者的写作高峰。”

  被问及是否对角色做预先的设定时,她的回答是:“在开始的第一百页,我还不认识他们。我会与他们挣扎,与他们一起延展——自问,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到大约一百二十页吧,他们便都独立了,这时前面的一百页会出现一些错误,于是只好重写。我的规划能力不是那么强,我知道他们会飞走,我只是顺势而为。这时,各种魔法就产生了。”

  你的小说中如此擅长让人破涕为笑或笑中带泪,当大多数的作家如果努力搞笑,就不可能哀伤的时候,你却能两者兼具,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来作家协会的演讲就是这个主题,题目是《由笑到哭》,可是他们只要我讲幽默的部分。这很难讲,因为幽默是很难言传的。

  “如何平衡,就像生命的本身。我的作品是小说,可是其中都是有血有肉、也会受伤的真人。发生在《爱与魔法》的女主角喜儿身上的幽默,发生时或许很好笑,可是它所带出来的旁人的反应就不好笑了。这些反应使我们同情喜儿,也使得这个角色更有人性。我们可以哈哈大笑,但我们也为她心疼。

  “所以当你大笑时,就更容易伤心,所谓‘乐极生悲’吧。昨天我在一场鸡尾酒会上见到吉尔·玛丽·兰德丝和她的丈夫史蒂夫,我们聊得很愉快。去年,我们全都去了夏威夷,度过非常快乐的假期,现在我又看到他们,想起去年以及我自己的损失,我真的是一会哭一会儿笑。”

  关于《爱与魔法》

  本书被认为是吉儿的杰作,那是一本背景设于摄政期的罗曼史,女主角是法术还在三脚猫阶段的女巫,男主角则是一个毫无幽默感、毫无想像力,且生活一成不变的公爵。到了书的结尾,他的世界简且是上下颠倒。书中随处都是极富创意的、罗曼蒂克的、写得非常机智聪明的桥段,令读者无从分其高下。作者自己倒是挑了一段,而且跟我挑的一样,但这件事容后再说。

  至于,灵感是哪里来的?

  “那本书我写了十四个月,想法则是酝酿了许久。如果我想写却写不出来的时候,我会等待,某些想法会随着时间愈沈愈香,并逐渐成形。

  “我已经知道我想写一本跟女巫有关的书,可是时代要放在哪里,还不知道。一九九0年,美根·麦金妮因来旧金山参加全美作协的会程,住在我家。我们在我的书房中边笑边谈各种想法。我说我想以一个无法控制法力的小女巫为主角,可是不知道该放在哪个年代。

  “她立刻告诉我:‘一定要放在摄政期。’于是,一幕慕的故事开始出现,一半以上并没有出现在书中,但我在写作的过程中已经非常快乐了。

  “我最喜欢的一幕是屋顶的雕像全部变成活的,而这并非最早的设计。我完全没有料到,它会这样发生。我对高特瓦郡的一栋房子做过研究,屋顶的雕像、圆顶房间和其他的种种都是真正存在的。”

  在爱情场景从天而降的玫瑰花瓣,又是怎么回事?

  “有一天我突然灵机一动,加上去的。我不知道玫瑰花瓣来自何处,不过既然想到了,我只说:‘感谢多多呀,老天爷!’灵感既现,我通常是加以考虑,看看可以放在哪里。”

  写这么一个一丝不苟的男主角,容易吗?

  非常不容易,他是我所试过最难写的男主角。

  《爱与魔法》使你成为第一线的作家吗?它发生得很快吗?

  “出版社本来就要把我当第一线作家了,但过程还是慢的——大概两年。我一九八八年就在口袋公司,但到九0年才开始出书。《一吻之间》到《爱与魔法》也隔了两年,时间拖了满长。”

  你知道它会变得如此伟大吗?

  “我知道它还不错,但不知道会到什么程度。我知道它很有趣,当我觉得有趣时,事情就对了——幽默大概也是这么来的。”

  《爱与魔法》的终曲,是我读过的小说中最聪明的之一,而想想我们那位原本一丝不苟的公爵,竟坐在椅子上被女儿送到空中团团转,这些是哪里来的?

  “我大慨是一个还算有创造力的人,因为这些东西就是这样出现了。那时,角色早已有自己的生命,我也变得非常了解他们。我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会有这样的几个女儿。我是先写好关于几个孩子的那些描述。

  “然后,我只是坐在那里想——他当然该有几个控制不了魔法的女儿。嗯,他坐在那里,被女儿变到空中团团转,接着碰地一声掉到地上来——不过,这时他已经学会该紧紧的抓住椅臂。我想,这样的画面应该更可以表示,他是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针对那些摆起道学面孔看待罗曼史小说及其作者的人,你有什么短而有趣的故事吗?

  “有位地方报的记者,为了我的第一本书来访问我,地点在我家。她像拎起一只死老鼠的尾巴那般,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书,说:‘你怎么可能写那些性爱?’我说:‘我不是在写性爱,我写的是感情。’她说:‘我是指那些性爱。’我说:‘我写的是爱和感情。’她又说:‘我是指那些性爱。’我说:‘我的书有四百零五页,我们能否谈谈其余的四百页。’她只好改变话题,但访问很快结束。

  “文章刊出时,她替我加了五岁,说我是一个既无事业也没有学位的家庭主妇(都错!),依她的描述我像是一边烤小饼干、一边在厨房舞文弄墨。我当时曾祈祷她的胸部掉到地上——这实在是一件既可恶又可怕的事!”

  这方面有没有得到家人的帮助?

  “在一些聚会中,有些男人知道我写罗曼史,他们会走上来看看我和我的丈夫,对我们说:‘我相信你搜集资料的过程一定很有趣。’ 我只能呆坐在那里瞠目以对。

  “我丈夫很能应付这种事,他非常以我的作品为傲,他总是说:‘她做了这个这个这个,而我以她为荣。’他是一个很有英雄气慨的、很棒的人。

  “有一次,我们去买车,明明是我要的车,业务员却只肯对他说话。我问一些问题,那业务员对我视而不见。我告诉我丈夫,他说:‘我们走吧。’业务员追上来,我丈夫说:‘先生,你看不起我太太,就是看不起我。’我们就到别的地方买车了。

  “对罗曼史嗤之以鼻的人,他也以同样的态度对待他们。我女儿对我也很支持,很小的时候就常说:‘我妈咪会写罗曼史。’”

  至于什么事使她最为懊恼?

  在我们的谈话即将结束前,吉儿有些激动的说:使她懊恼的是,社会上对爱和承诺所发出的混淆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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