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影突然掠过。她的笑容僵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她站在四面都是反影的屋内,照映出大片红色和象牙色,还有十几双眼睛。是她自己的眼睛。阴影悄悄略进,又漂浮出镜,慢慢靠向她。这不是真的。。。但她非常害怕。她的耳朵充斥着高分贝的尖锐亢声,她坍倒在地,无助地卧在万花筒镜面前,肺部因缺氧而大力呼吸。。。呼吸。。。
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眉。一个男人面对她,她瞪着米哈伊 安基洛夫斯基青灰色的微笑脸庞,他黄色的双眼紧叮着她,喉部流出汩汩的鲜血,他张开嘴,呼唤她的名,“ 塔西娅。。。”
她尖叫着挣脱开他的禁锢,在房间的某处,还有一个人。三人再度形成死亡现场的三角钳势,在这个充满红色和金色的房间,上演着当时的悲剧场景,一遍又一遍。。。 塔西娅以手捂住脸,“不,” 她低喊,“走开,走开——”
“看着我,塔西娅。”
是她丈夫的声音。她的身躯好象被电流击中一般抖得厉害,她颤抖着抬头向上看他,耳中的轰鸣渐渐消失了。
卢克在这儿,古铜色的脸苍白,双眼锐利地发蓝。她看着他,害怕她一移开目光他就会消失,米沙会再回来。她一定是疯了,差点把自己的丈夫当做幽灵。她无助地笑起来,脆弱的笑声自唇间溢出。 卢克没有动,他以认真严肃的表情看着她,直到她意识到自己有多反常。她停下笑,举起衣袖擦掉眼泪。
“我刚才又看到了米哈伊,” 她沙哑地开口,“那一幕又来了。所有的事我都看到了,他的脖子上插着刀,血往外冒,他动不了,就抓着我——”
卢克无声地低喃着什么,想把她拉进怀里,但她抗拒,“屋里还有一个男人,”她说,“另外有人在。我直到刚才才想起来。”
他全神贯注地问,“是谁?仆人?还是米哈伊的朋友?”
塔西娅猛烈地摇头,“我不知道。但他一直在那。他就在现场,我肯定——” 她看到房门打开时住嘴。
盖碧困惑地走进来,“夫人?”女孩问,“我好象听到尖叫。”
“恐怕我吓着我的妻子了,” 卢克解释,“请允许我们独处一会。”
“是,爵爷。” 盖碧脸红着低声道歉,合上房门。
卢克转过头看着塔西娅,“你还记得那人的样子吗?”
“不太确定。” 塔西娅咬住嘴唇,试着控制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
“他年纪大不大?肤色怎么样?试着想想看。”
塔西娅闭上眼,颤抖着深呼吸,试着把脑中的片段理清。“有点年纪。。。高个子。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她感觉浑身冰冷,冻到骨子里的那种。“我做不到,” 她低声说。
“好吧。” 卢克将她拥进自己宽阔的胸膛,依偎着她,“别害怕,”他安慰着,“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如果真是我——”
“我不在乎你做了什么。”
“可是我在乎。” 她埋在他的上衣里,闷声说,“我永远也躲不开,我也不能就这样过活一辈子,明知——”
“嘘。” 卢克抱得她喘不过气来,“不管那房间里出过什么事。。。总有一天你会全想起来的,每个细节,到时候你就能放开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但是你阻止不了尼可拉斯——”
“我会对付尼可拉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塔西娅想要告诉他这一切是不可能的,但他吻住她,他的吻沉重热烈,深入,带着坚定的决心。她拗不过他,她在他的怀里放松,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她微睁开双眼,看到镜子里两人的身影。
“我想尽快离开这房间,” 她说道,口气充满了不确定,“这些镜子。。。。”
“你不喜欢镜子?” 他问。
“太多了。”
卢克环顾四周,微笑着说,“我倒很喜欢一下子能看到20个你。” 当他回过来看到她脸上的紧张时,他的表情变得深不可测。“来吧,我们回家。” 他说。
是的,她想立刻找一个全黑的房间,缩到床上把床单拉过头顶,不去想不去感觉任何事。但她不能这么做。不能这样被打倒。“我本来还想着能逛街呢。” 她说。
“你今天已经逛得很尽兴了吧。”
“可是你答应过我今天下午要去哈洛德逛逛。” 塔西娅撒娇似地撅起嘴,知道这个动作会分散他的注意力。
“好吧,” 他说,吻吻她的脸,“只要你高兴。”
他们走进哈洛德百货公司时,塔西娅已经恢复了精力。只要她 一在某样商品前停顿下来,比如钟啦,天堂鸟毛装饰成的帽子啦,盘碟啦、爱玛可能会喜欢的玩具啦什么的,卢克就吩咐在旁等候的售货员把这一切都记在帐上,等会一起搬上马车。
当他提出再买一件她心仪的东西时,她娩拒开口,“我们已经买的够多了。”
卢克好笑地说,“我想不到的是,一个富有的未来女继承人买东西时还这么节约。”
“没有妈妈的允许我什么也不能买。她不喜欢逛街—她说走路会脚痛。通常她都到宫里去挑选珠宝,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买过东西。”
卢克大笑着帮她梳理颈部的蕾丝。售货员在旁清清嗓子,看向别处。“尽情选购,甜心。” 卢克喃喃说道,“和情妇们通常的花销相比,你花的钱一点也不多。”
塔西娅希望旁边没人有在听他们说话,“爵爷,” 她提醒他,他挑眉。
“你大概不知道你在床上值多少价,不过相信我,你最好往好的一面去想。”
她因不得不在公众场合而必须潦草结束这场对话而感到有点懊恼,他臂膀的温暖和轻暖的呼吸让她有点想入非非。她直视他,不确定该如何回应他的逗弄,“你为什么要我做你的妻子而非你的情妇呢?” 她问。
他的笑容转变,声音放柔,“想要我带你回家做给你看吗?”
塔西娅静寂地被他直接的凝视锁定。她完全没有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直到发现自己的手因触到他的袖口边缘而打滑。一刹那她所有的念头就是想和他上床去,感受他嘴唇游离于她的肌肤,以他的柔情放松她的身躯。
卢克从她的眼中得到答案,他转向几尺外的售货员,“我想今天买的就这些了,” 他简短吩咐,“ 斯柯赫斯特夫人有点累了。”
即使没有和其他男人交往过的经验,塔西娅也知道她的丈夫是个超棒的情人。他的碰触,他的身体,他的热吻,都是那么完美。夜晚的做爱就像是流动的美梦,令她充满暖流。他拥抱她,吻她,抚摸她,直到她因快感而渴求他的占有。可 卢克也喜欢玩些调情游戏,让她笑的气虚。她深深着迷于他挑起她情绪的方式。即便她还是个孩子时,她就被告之必须安静,举止合礼。是卢克解放了她的束缚,鼓励—而非命令—她抛开以往的禁忌,以任何方式来回应他。
塔西娅希望自己对卢克的需求不要这么强烈。她有试过抑制自己,但最终的结果总是适得其反。他关注于她的一切,谈心,微笑,体贴,就像上瘾一样。而他甚至不求回报。有时她愧疚地想对他说她爱他,可这几个字就是说不出口。就是这句说不出口的话让她感觉挫败。
“从没人会这样宠我。” 某天下午他们在花园的隔墙后休憩时,她告诉他,“你快把我宠坏了。”
即使是在夜晚,夏天的热气也是腾腾。他们选的是篱笆栏后的林荫处,背靠着一棵参天的橡树。空气里弥漫着忍冬花和蔷薇的香味。 塔西娅折起一支蔷薇,好玩地以花瓣扫弄着卢克的下颚。
他枕在她的膝上,休憩地架起一方膝盖。“可我看不出来你有被宠坏。” 他抬头看她,触摸她的脸,“你越来越美了。”
塔西娅微笑低头,两人鼻子相蹭,“因为你。”
“真的?” 他的手移到她的后颈,拉近她。他们分享了一个长长的热吻。
“俄国人称冬天为:ottepel。意思是苏醒。这正是我此刻的感觉。”
“没错,” 他的双眼感兴趣地发亮,“示范给我看看。”
“不行。”
“我真的想知道,”他坚持,把她拉到草地上,覆盖住她。手缓慢地抚摸她的身体,不顾她因为怕别人看见而躲闪的动作。
在伦敦期间,卢克有机会见识到了各个侧面的塔西娅,但没有一面像现在情形下让他心醉。比起过去那个生活在恐惧中的她,眼前的小妻子充满青春活力。身材开始丰腴,瘦弱消失,脸上、手臂和脖子也长了点肉。虽然胸部还是娇小,但柔软,盈盈即可握。她骑跨到他身上,双手放在他的肩部以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