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怎么又这样!杜念秋嘟着嘴暗暗生气,她就知道上了床准没好事!这回她连骂他都懒,反正每天晚上都让他得逞,干脆随便他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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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匕首从哪里来的?”赫连鹰把玩着那柄从她身上摸来通体火红的匕首。
柄上雕了只同她玉簪上相同形式的凤凰,看来是一对的,教他不由得好奇起来。
困倦的杜念秋缩在他怀里,喃喃道:“师父给的……”“谁是师父?”打她吃了活血用的火龙丸却无正常人该有的不适时,他就知道她会武,所以对她的回答并不讶异,这会儿只是想套她话而已。
“师父就是师父嘛!你别吵我,我要睡觉啦!”杜念秋嘟着嘴抱怨,还把凉被拉到头顶上。
还有力气嫌他,看来他小妻子的运动量还不大够。赫连鹰嘴角一弯,钻进被中,打算再和她运动运动。
翌日清晨,杜念秋累得无法下床,赫连鹰也乐得和她待在床上。反正田里的事也忙完了,这几天他都无事。往常这时候他都会到附近的部落去走走,但今年他却光是看着他小妻子不雅的睡姿都觉得心满意足。
见她翻来覆去,睡得一身是汗,他将从小挂在身上的家传黑玉石解下,替她戴上。这黑玉石通体冰凉,能消暑防毒。他从小生长在沙漠中,早习惯了炙热的气候,原本这黑玉石早想给她,每每都有事耽搁了,再不就是她一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这才拖到现在。
月牙儿来到门边,自半掩的门内,看见爷一脸温柔的瞧着熟睡的夫人。她缩回欲敲门的小手,静静的替他们将门掩上,笑嘻嘻的去向老奶奶回话。原本老奶奶是奇怪爷怎地这会儿还没见到人,才叫她过来看看,没想到竟见着爷将贴身的黑玉石送给夫人,想来爷必是爱上夫人了。这真是太好了,老奶奶听了一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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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秋傻愣愣的瞧着在天空飞舞的黑鹰,怎地一晃眼,她就在这地方住了三个月?若不是这几天老想吐,让她难受得去找大夫,她也不会晓得自个儿竟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更不会恍然想起她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
到底是从何时起,她便未再想过要回中原的事?对了,似乎是从他将黑玉石给她之后。从那天起,他对她的态度似乎就有些不大一样,他到哪去都将她带着,害她无法再四处走,但几天后,她竟也习惯了。
其实他人真的满不错的,除了有些怪癖,例如不准她穿得太凉快啦、不准她四处乱跑啦、不准她随便对男人笑啦等等,除此之外,他倒是对她挺不错的。像每日清晨,他总会亲自替她梳发,知道她喜欢吃些什么样的食物,他都会不着痕迹的弄来。某天早上,她还见到桌上多了一盆花,他说这样那些花就不会死掉,听得她一脸愕然,却感到窝心。
当他和她一起走在烈日下时,他总会走在阳光所在的方向,替她制造阴影;她生平只见过三个如此细心的男人,他是第四个--其它三个是师父和大师兄及二师兄。至于三师兄,若不是他瞎了,她相信他也会如此做的。
想到师父和师兄,杜念秋这才发现她该写封信通知他们一下。她已经失踪快半年了,大师兄孟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战场上,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安好?他若知道她不见了,一定挺担心的。至于二师兄冷如风,她怀疑天天待在花街柳巷的他还会记得她这可爱的小师妹。但三师兄宋青云一向疼她,这会儿一定急坏了。
还有师父,他要是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一定会气坏的。
啊--她突然好想念他们呀!不过,她又舍不得离开他。最近他心情似乎不错,有时还会笑呢,瞧得一群姑娘家傻了眼,害她想遮住他的笑容。他是她的相公嘛,怎么可以让别人随便乱看。再说她现在又怀孕了,也不适合做长途旅行,何况是横越干热的沙漠。
对了,她要去告诉他这消息。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一定会很高兴吧!杜念秋漾开了笑容,开心的穿过树林回紫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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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念秋满心欢喜的进了门,没察觉到空气中那丝血腥,直直的闯入了大厅。
门内一片杯盘狼藉,老奶奶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直流。
“娘!”杜念秋急忙冲上前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心慌意乱的掏出师父给的救命药丸让娘吞下,边拔出匕首帮她点穴止血。
就在此时,一群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就是她!鹰哥哥,我就是看到她和姨娘在吵架,我一见着她掏出匕首,便跑去找你,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一名相貌可爱的女子挽着赫连鹰,指着杜念秋大呼小叫,“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她是谁?她在胡说些什么?杜念秋瞪着那名从未见过的女子,满脸茫然的道:
“不是……不是我……”
“你手上还拿着凶器,竟然还敢说谎!”
杜念秋低头瞧着手中的匕首,手不由得一松,匕首掉到地上。她忙抬头要向赫连鹰解释,却见到他哀痛欲绝的抱着满身是血的娘亲。
“鹰,不是我做的,我来时娘已经倒在地上了,我没有杀她!”她激动的说。
赫连鹰双眼充血的盯着那掉在地上的凶器,他原本也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直到看见她双手沾满了血,握着这把凤凰匕首……
他轻轻放下娘亲,缓缓抬起双眼,直盯着看似一脸无辜的她。是他的错,若不是他相信她,若不是他爱上了她,就不会将她和娘亲留在紫宛里,去接远房表妹。
要不是因为他为了讨她欢心而转去葡萄园,就不会只让表妹先回来,而无法阻止她行凶。“我没有做!”杜念秋双眼澄清的看向他。
失去理智的赫连鹰压根听不进去,他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
“为什么这样对我?”她怎么可以背叛他!
“我……没……有……”她奋力想扳开他的手,拚命挤出这三个字。
他的手指渐渐陷进她的喉咙,杜念秋脸色渐渐发青,痛得流出了眼泪。他不相信她,他是真的想杀了她!
“义弟,你疯了!”萧靖听到消息赶到时就见到这情景,他忙出手阻止赫连鹰。
被他攻得措手不及,赫连鹰松了手,却连连进招欲置她于死地。
萧靖抓着杜念秋左闪右躲,没几下身上就多了几道伤口。看样子义弟真的是疯了,招招不留情,再这样下去,他非送命不可。萧靖猛地大喝一声,将杜念秋护在身后,原地站住不动。此刻,他只能赌赫连鹰还有点理智。赫连鹰一掌打过来,完全没有收住之势,杜念秋见状,一闪身从萧靖身后窜到身前,他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她身上。
杜念秋跌到萧靖身上,立时吐出两口鲜血。
一群人全呆了,赫连鹰也停止了攻势,他白着脸发现自己竟然还会为她感到心痛。
“你怎么这么傻?”萧靖忙扶住她。
杜念秋没有回答,只是抖着手用衣袖擦去嘴角的血迹,不敢相信的看向赫连鹰。“你……信她不信我?”她爱他呀!她才刚发现自己爱上了他,愿意一辈子留下来,他却这样对她!
话才问完,一股血气又冲出喉咙。她再咳出两口鲜血,心痛的看着他一脸漠然,突然间,她好气自己的愚蠢,蠢到爱上他。
她挺直了身子握紧拳头,白着脸吼道:“赫连鹰,我恨你!你听到没?我恨你!”
赫连鹰平板的表情剎那间有些破裂,全身肌肉在瞬间僵硬。萧靖一看就知道要糟,再这样下去,这铁定是误会的误会肯定是解不开了。他一旋身忙拦腰抓住杜念秋,直冲出大门。
赫连鹰忙追上去,却见萧靖带着她上了马,直往出口而去。
一股从来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口,他不会让她走的,就算是死,他也要让她死在这里!他不会让她走的!
杜念秋在马上看见赫连鹰暴怒的身影,手一扬,一式满天星便向他射去。她没有带着暗器,手中只有方才回紫宛时路过鸟居好玩拾捡的羽毛,但这也够了,够挡他一下子,让萧靖策马带她远去。因为勉力动武,她一晕,整个人昏了过去。
赫连鹰见到她的最后一眼,就是她身子一软,整个人差点从马上掉落,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嘴角还淌着血。萧靖在千钓一发之际,将她拉回马上。守出口的壮丁不知道发生的事,远远见到,便替萧靖开了石门。他火速追了出去,却见到沙暴突起;等沙暴过去,所有曾存在的足迹皆消失无踪。
从那天起,他再没见过那两个人,没听过他们的消息。他不相信他们死了,他不相信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