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很庆幸自己是认准目标就勇往直前、打死不退的个性;如果不是这番执着,怎么能坚持三年多,走到今天这一步?
「呜呜呜……」抱着衣服,单纯的落泪已经发泄不了她满溢的情绪,低低的啜泣声出口。再渐渐转成高昂。
郑士衷在客厅听到客房里传出哭泣声,吓到。
「小媛!」虽然一天到晚被威胁信骚扰很讨厌,但她应该挺得过去才是,总不可能在这时崩溃吧?「妳还好……」他闯进客房,却见她抱着一件裤子坐在地上,哭得满脸泪水和鼻涕,和三岁小孩也没什么差别了。
「衷哥……」一看见他,袁媛扑上来,哭得更大声了。
「这是……怎么啦?」他一头雾水。
「衣服……你买的……」她抽抽噎噎的。
「是啊!不合身吗?」
「你替我买衣服……为了我买的……」
「我也不是第一次帮妳买衣服了,妳第一天来我家住的时候,我也帮妳买过T恤和牛仔裤啊!」
「不一样的,不一样……不是因为我需要,所以买……你只是看见了,觉得适合我,就随手买下来了……你那时候想到了我……」如果曾经,这份殊荣只专属于冬冬,那现在这套裤装就代表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渐渐与冬冬齐平了。
真正让她感动的不是一套衣服,是那份心,他开始对她产生的微妙情愫。
郑士衷瞬间呆了。他听懂了她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会顺手买下这套衣服?
就好像冬冬已经死了,他为她再买多少衣服,她也用不到;但他乐此不疲,持续地做着这些事,因为在他心里,根本不想承认冬冬已经离开的事实。
精神是一种很微妙的东西,哪怕最厉害的精神科医生也不敢说自己可以完全解析人的想法。
而今,会让他下意识关心的对象多了一个人——袁媛。
他只记得那一天,他偶然经过一家精品店,从橱窗看到模特儿身上的裤装,剎那间,他脑海里印出袁媛穿着这天蓝色的衣服,对他笑得比天空还要纯粹的样子;然后,他就走进店里,刷卡买了这套衣服。
如果说他这一番举动是为了讨好她,那他买完衣服,却将东西丢在家里,不曾向她炫耀,也太奇怪了。
可说他一点都没有考虑到她,也是骗人的;这衣服的尺寸就好像是为她量身订作的一样,连款式都很适合她的气质,足见买东西的人有多么了解她。
「谢谢你,衷哥……」袁媛抱着他放声大哭。「谢谢你,我爱你,我爱你……」
郑士衷举起手,想拍拍她、安慰她,又感觉不妥地放下;然后再举起、放下,举起,放下……
这一天,他不清楚自己到底重复了那个动作多少次。
第9章(1)
连续一个礼拜了,袁媛就穿着同一套天蓝色裤装在郑士衷面前晃,晃得他好想扁她一顿。
「妳没有其他衣服了吗?每天都穿同一套,妳不腻,我都看烦了。」她一定是故意的,要逼他面对两人间关系的升华,太可恶了。
所以说女人千万不能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开起染坊了。
「但我每天打开衣柜,就是看这件衣服最顺眼啊!」她嘻皮笑脸的。
「妳骗谁啊?妳这样每天穿它,它还会有时间躺回妳的衣柜里?」
「唉呀,被你发现了,该怎么办才好?」说实话,她天天穿这套衣服真的没其他目的,不过一看到它,心花朵朵开,就是忍不住想要把它套上身,于是就穿了,这也不是什么大过吧?
「哼哼……」他撇撇嘴。「别忘了妳现在还受到威胁,每天一封威胁信从没断过,哪天再被人泼得一身尿或水啊、颜料什么的,妳再去哭吧!」
「你怎么这样坏心,诅咒人家?」倘若这套衣服被弄脏、弄坏了,她一定哭死。「不会的、不会的,威胁信虽然还持续,但洋娃娃没再收到了,说不定对方玩腻了,已经打算收手……对嘛!谁会这么无聊,连续一个月追着我不放,我又没杀他全家。」
「妳没听过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吗?说不定对方正在想其他更噁心的方法对付妳呢!」谁教她要天天穿着一身蓝晃得他心慌意乱,他偏要吓死她。
「袁姊,妳要我整理的资料我都弄好了,这两个月谢谢妳的栽培,我不会让妳失望的。」原来庄子维已经受训完毕,又花了三天了解公司全部产品,要开始独立作业了。
袁媛拍拍他的肩。「你那个为了上司的期许而努力的观念该改改了,在这里,每个人努力都是为了自己。」
庄子维想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袁姊。」经过两个月的密集训练,他忠厚依旧,但软弱的个性似乎有了些许进步。「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东西噁心?」
郑士衷没有回答,只是问:「我问你,这一个礼拜办公室只收到寄给小媛的威胁信,没有其他的,像是洋娃娃之类的?」
「干么?你不相信我啊?」袁媛嗔他一眼。
「是谁收到烂娃娃,还把它扔进垃圾桶的?」郑士衷冷哼一声。「有前科的人本来就不值得相信。」
「只有一次好不好?」
「妳从大学就开始收到威胁信,却从来没有告诉我。」
「你一定要翻旧帐吗?」她双手插腰瞪着他。
「不,我在陈述一件事实。」他学她手插腰,瞪眼。
他两人的差别只在于……她的动作让他觉得好玩,和一点点可爱。但他的瞪眼却带着一百万伏特的电流,瞬间又电得她面红耳赤,双腿发软。
「不公平、不公平……」她气虚地咕哝着。
他得意地扬起唇角。「我以为妳已经习惯了,可惜……似乎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大掌勾住她的腰,帮她站稳,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不过妳放心,以后妳有很多机会适应这些电力的。」
「仗着桃花眼欺负人,很了不起吗?」她气恼着,奈何还是背脊发麻。
「如果妳也想要一双桃花眼,我可以帮妳出钱,找个厉害的整型医生弄一对出来。」他挑眉,却像是在抛媚眼。
这样的电流不像瞪眼时的激烈,而是淡淡的电弧,一下缓、一下急地刺着她的心。
她感觉双颊烫得像在冒烟,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已经没脸见人了。
同样害羞的还有庄子维,他们这样不避嫌地打情骂俏,让他很不自在。
他轻咳两声。「那个……袁姊,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袁媛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倒是郑士衷脸皮厚,还不忘吩咐:「如果办公室再收到任何威胁的东西,一定要保存下来,不可以乱丢。」
袁媛在他腰间掐了一下。「都跟你说没有了,你还一直问,这么喜欢看我收到那种东西啊?」
「我今天接到警局同事的电话,妳收到的三个洋娃娃经过检验分析,确定是由两个不同的人寄的;也就是说现在有两个嫌犯,不能不小心。」郑士衷解释道。
庄子维瞪大了眼。「两个?」
「天啊!」为什么事情会越来越麻烦?袁媛快昏倒了。
「没错,就是两个威胁犯。」郑士衷拍一下她的小屁股。「妳啊!一下就招惹了两个仇人,我也算服了妳了!」
「关我什么事?」她好无辜的。
「我会注意的。」庄子维很慎重地说完,才外出开始他第一天的独立作业。
郑士衷看着庄子维离去,至今还是看他不太顺眼,尽管两人没有直接发生过冲突,但一个已婚男士却去跟人相亲,弄到要办婚礼了才被老婆搞砸,这样软弱的男人实在是没用透顶了。
他就不懂庄太太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原谅自己老公,难道是因为有了孩子,不想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尽管这个理由很合情合理,但他就是无法接受。
他当警察的时候遇过几个家庭出问题的中辍生,经常可以在警局听到他们的家长声嘶力竭地哭吼,表示他们多么忍耐另一半的恶行,只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孩子不能理解,还要,逃学、逃家?
那些中辍生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他只想说一句,孩子再小都有自己的感受,想用那种勉强维持的幸福假象敷衍孩子,作梦比较快。
「你还是对庄子维有偏见?」突然,袁媛问他,虽然脸色潮红未退,但她已经有力气站稳。
郑士衷耸耸肩。「我只是很难理解,妳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原谅一个欺骗妳的男人?庄子维干出这种事,他老婆还能接受他?他和他老婆一起成为妳的下线,你们三个人时常见面,不尴尬吗?」
「很简单。第一,我对庄子维这个人没有任何感觉,我并不在乎他,所以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伤害不了我,也影响不了我的情绪。」她的爱、憎都只给她喜欢的人。「第二,我把公事和私事分得很清楚,庄子维夫妻成为我的下线,他们的表现关乎我的成绩,我自然要用心栽培他们,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