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珑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派砒霜去实行第二项计划,溜去卧房的窗外吹迷烟。
砒霜“肩负重任”,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到楚少爷住的院落内,但她刚把吹管放在嘴边就自己吓自己,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瞧她干坏事,吓得蹲下躲了起来,好半晌才重新鼓起勇气,哆嗦着站起来。
她作贼心虚,连先在窗纸上戳洞都忘了,这回把吹管凑近嘴边,刚要向外吹气,院外真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完蛋了!她情急之下竟倒吸了一口气,把迷烟全数吸进了自己的小嘴里!
院外其实是一个男仆半夜尿急,回房时糊里糊涂地走错了路。
他这一走错不要紧,结果却苦了砒霜,害人不成反害己,挣扎着逃了几步后,便晕倒在台阶下的一丛秋海棠前面。
天幕上一轮明月高悬,月亮若有知,大概也会嘲笑这些小丫头荒唐而可笑的计谋吧?
而桂苑中大家等了半天也不见砒霜回来,不禁都有些心慌。难道是事情败露了?
眼看再等下去天都快要亮了,孔雀胆便拉着断肠草一起去查看究竟。
约两炷香的时辰后,她们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昏睡的砒霜拖回来。
“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玉珑没好气地看着兀自睡得香甜的小丫头,大摇其头。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呀?”断肠草哭丧起一张小脸。
鹤顶红趁机可怜巴巴地望着玉珑,“小姐,砒霜都没能把楚少爷迷晕,这办法就算了吧。”
“那怎么行?!”孔雀胆可不愿意,“这办法多好呀!虽然是危险了一些,但大功告成的话,我们就可以和小姐一起回去苏州啦。”她嘟起嘴儿,“为了小姐,这么好的办法不能放弃。”
鹤顶红听完委靡地道:“小孔雀,那换你去吹迷烟吧。”
“我、我也不敢!”方才还义正词严的,一说到正题儿,孔雀胆也吓得缩脖子,“我觉得这事好像有些邪门,砒霜这死东西也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自己被迷烟迷晕了?”
“哼,一个个都是胆小鬼!”玉珑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站起来,“你们不去我去!我去吹迷烟把他迷晕,不过……”她走到门口又停步,“小孔雀你替我看着小红,到时可不许她打退堂鼓。”
这群没用的毒丫头!她气哼哼地只得亲自去干坏事。
不料她摸到窗台下,准备妥当后,刚拿起左手上的吹管凑近嘴边,就听到“吱嘎”一声,门开了。
活像晴空里打了个霹雳一般,她顿时呆在原地。
楚昀阡皱眉,藉着月色跨出门槛,“玉珑,怎么是你?你在我门外做什么?”
她呆呆地转了半个圈儿,仰头望月,“我、我……你怎么还不睡?”
这小丫头还没死心,又想设什么陷阱诱他跳?
瞅见她手中细短的竹管,他在心里起疑,却仍不动声色地道:“我刚睡下不久,听见门外有动静便起来看个究竟,没想到是你在这里。”
“我……”她僵硬地干笑,好不容易急中生智,“今晚的月色很美,我一路欣赏月色一路走,不知不觉就误走到这里来了。”
鬼才信她,不知不觉居然还会走上台阶。
“哦,是吗?”楚昀阡似笑非笑,走近握起了柔荑,“你手上的这根东西是什么?”
惨了!她在心里哀叫,刚才忘了藏在身后。
“这,这、这根东西是……是用来……”她望着面前俊逸的脸孔战战兢兢,小脑袋中骇异得几乎一片空白,猛然间又福至心灵,怔怔地道:“是用来抽旱烟的!我学这里的老农抽旱烟。”
打死她也不能承认,这是用来吹迷烟迷晕他的吹管!
不过她这个说词也太石破天惊了,连楚昀阡也不禁微微一怔。
抽旱烟?!
他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问:“你说什么,用这东西学扬州的老农抽旱烟?”
生怕他不相信,玉珑用力地点头。
取下她手里的竹管,他敛下了神色,“玉珑,别闹,你说实话。”
“我说的全是实话!”她赶忙像抢宝贝似的抢回吹管,而且情急之下昏了头,居然把吹管凑到了嘴边,“你不信,我抽给你看,就像这样——咳咳!”话未完,她就被管内的迷烟呛到。
但呛到还不算完,因为迷烟可不是寻常的烟啊雾啊,她猛抽了一口便重蹈砒霜的覆辙。
唉,所以说坏事做下得,冥冥之中总难免会遭到报应的。
玉珑咳了几声后,又踉跄地走了几步,然后脑袋一沉、眼一闭,便昏睡过去。
“玉珑!”楚昀阡及时接住了娇躯。他心中早有猜疑,当下拿过她手中还紧拽着的竹管,小心地看了看管口,又见怀中的人儿只吸了一口便突然晕倒,稍作思量就明白了。
只不过现在……他该拿这昏迷的小丫头怎么办?
夜凉如水,月色下,她的睫毛在一片粉雪似的肌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檀口微启,娇靥更如春蕾初绽般的可爱稚嫩,惹人怜爱。他低头只看了一眼,便被深深地吸引,再也舍不得移开眼。
好吧,既然是她自己跑来叨扰他,就不要怪他不把她送回桂苑去。
他在心中说服了自己,抱起娇躯便走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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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屋外下起雨来,浙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了昏睡的人儿,星眸微启,原来天已经亮了。
玉珑伸手迷迷糊糊地在身边摸索,触手可及的温热吓得她猛然睁大眼。
“你、你——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床上?!”她瞠目结舌。
始作俑者也被她吵醒了,偏偏又可恶地含笑道:“这张床是我的,是你睡在我的床上。”
啊——我一定是在作恶梦!她气得在心里大叫。
“你让开、让开!”她粗鲁地推他,“我不跟男人睡在一张床,我要下地!”
楚昀阡的笑意更浓,凉凉地道:“只可惜眼下已经晚了。”
“晚什么?”她气哼哼地瞪着他。
“你已经和我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现在逃下地也来不及了。”
“你这个混蛋,我、我掐死你!”霎时,玉珑只觉浑身的气血逆涌,恼羞成怒,已逃至床角的小身影又扑过去,“我不要嫁来扬州,才不和你做夫妻呢!你——我——我昨晚明明——”她拚命地想了又想,却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依稀记得,自己偷藏着一根吹管来到窗下……
楚昀阡趁她闪神时抓下了掐在颈上的两只小手,不痛不痒地解释,“还记得昨晚的事吗?你拿了一根竹管,做贼似的跑来我的房外,不幸被我逮个正着,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又想出了什么小把戏,不过想先用迷烟迷晕我,这点伎俩是不容抵赖的。”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住话,然后猛地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只不过用手撑着,没真的压在娇躯上,不然她哭闹起来,他也受不了。
接着又道:“可惜害人不成反害己,没迷晕我,反倒把你自己迷晕了。你那时就这么倒进我怀里,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把你‘请’到我的床上,大被一床正好同眠。”
坏蛋!趁人之危的大坏蛋!
玉珑又羞又气,“你干么不把我送回桂苑?”
“为什么要送你回去?”他扬起俊美的嘴角,“抱一个昏睡的人走路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何况,你是来吹迷烟害我的,我没任你躺在外面冰冷的石阶上已经算不错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她拚命推挡他,“你快让开啦!”
楚昀阡重新抓住两只粉雪似的手,“等等,我还有一个疑问想问你。”
她忍不住吸气,娇靥越烫,白里透红的肌膏在他身下如一朵初绽的小花,由于两人这般暧昧的姿态让她心跳耳热,于是她赌气地道:“我什么都不说!你放开我的手,我要回去了!”
闻言他果真放开了手,却侧身凑得更近,甚至用一手牢牢地圈在纤腰上。
她惊得直喘气,胸膛起伏,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无可闪避地与他对视,既有惊诧、羞怯、无措,又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娇憨可怜,仿佛一块蒸熟的甜糕般,诱得楚昀阡吻了下去。
不过他吻的不是唇办,而是她的眼皮,情不自禁,在上面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吻过之后,他才柔声问:“你们昨晚又谋划了什么?用迷烟迷晕我,然后呢,想干什么?”他忽然扯唇微笑,伸手轻抚她粉嫩的脸颊,“玉珑,你不肯告诉我答案,我也猜得到”二,让我比较伤脑筋的是,你真的那么讨厌嫁来我们楚家吗?”
“我——”小丫头一时答不上来。
此时雨已停,天光大亮,两个人在床上纠缠了半天,却不知另一桩倒楣事。
原来几个毒丫头昨夜不见小姐回去,曾偷溜来这里寻找,可别说清醒的大活人了,即便昏睡过去,也不见半具躯体躺倒在地上,她们找了整整三遍,又不敢敲楚少爷的房门,结果只能提心吊胆地回去继续等,除却同样昏睡的砒霜,其余三个小丫头商量了一宿没睡,却把买通小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