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泱泱警觉的退后一步。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你之前说的话和事实不符。”
“所以你就用买画当借口,设下圈套,引诱我到这里来?”她气得把信封往他脸上丢去。“你这个大烂人!”
“对不起。”季竮没有闪避,信封直接打到他的脸,然后落地。“你所有的指责我都接受,我不是在质疑什么,只是想当面问清楚。”
“她死了!早就成了一堆白骨!这还不够清楚吗?!难道你要亲眼看到坟墓才相信?!”
“你说她的坟墓……请问她葬在哪?”
“报应。”一抹冷笑在泱泱脸上蔓延开来,她瞪着画,一股压抑许久的恨怒涌上心头。“这真是我的现世报。”
季竮听她这么说,顿时如坠漩涡中,完全失去了分析能力。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跟Iris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仇人。是那种势不两立、只有生死才能分出胜负的仇人。”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他的理智回来了,脑子又开始了精确的分析。“如果你们真有仇,你应该会竭尽所能的破坏、甚至销毁她的画,但你不但舍不得卖,还保存完好,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你想知道为什么?”
她突然伸手扳住画框,先左右摇了两下,随即用力往下扯!季竮见状,立刻上前阻止。
“你干什么!”
“我告诉你为什么。”她扭动肩膀甩开他,然后使劲一拉,大声喊:“因为我要在你面前毁了它!我要亲眼看你听到她死讯时失望绝望的表情!”
碰!
吊挂的鱼线承受不住巨大的拉力,断掉的刹那,一股超乎想像的重量往下压来,泱泱这才惊觉事态严重,但已经来不及闪躲。
就在画掉落的前一秒,突然有股力量拉扯住她的身体,将她包裹在温暖的怀里,两人随即一起跌在地上。
“你……”泱泱发现季竮用身体护着她,以致被掉落的画砸个正着。但一时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想挣脱。“快放开我!”
“不要动。你没有受伤吧?哎哟!”季竮忍痛哎叫了一声,但手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这样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万一受伤……啊!我的背。”
“不要你多事,我是伤是死,都不会要你负责,放开我!放手!”
泱泱嘴上逞强,但身体因恐惧而颤抖却骗不了人。季竮突然惊觉她所有的攻击与防备其实都只是伪装;在那看似坚强的外表下,内心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季竮刹那间被这股没来由的心疼震慑,不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
“你干什么?!”泱决没想到男人的力量如此之大,她扭动着,待发现身体一点也使不上力时,再也压抑不住恐惧。“你再不让开,我就叫了!”
季竮不顾她的威胁,将脸贴近,嗅闻着她炽热肌肤因恐惧而散发出来的香气,那带着微凉薄荷的香气。他闭上眼,陷入短暂的恍惚中。
“叫吧。”他将唇贴上她的颈,轻轻吻着。“我正好测试一下这间办公室的隔音设备做得好不好。”
“你……太卑鄙了。”她把脸撇向一边,闪避季竮呼出的热气,以免自己的心被融化。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季竮凝视她苍白的小脸,突然有股冲动想将她捧进手心亲吻。“你不能在制造了谜团、把我搞得一团乱后一走了之。”
泱泱瞪着他,很想否认自己内心的混乱与他相比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仅只是用力抿着唇,阻止任何一个字冲出口。
“怎么突然安静了?”见她眼眶泛红,季竮慌了手脚。“是不是刚刚跌倒的时候撞到哪了?我看看。”
季竮起身想为她检查是否哪里受了伤,泱泱趁隙推了他一把,然后迅速从地上爬起。完全没防备的季竮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跌在那张掉落地上的画上。
泱泱走了两步,突然被那巨大的撞击声吓了一跳,回过头,不知所措的呆站在原地瞅着他。
“算了,你走吧,我不想再强迫你了。”他看了一眼被划伤的手掌,吃力的想撑起身体。“我宁可慢慢花时间说服你,也不要被你当成坏人。”
泱泱牵动嘴角,似笑非笑的走过去扶他。当她的手触碰到他时,季竮感觉自己身上仿佛灌进了一股暖流,让他有种晕陶陶的感觉。
“对不起。”
“与其道歉……”趁她扶住自己坐上沙发时,季竮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带,泱泱毫无防备的跌坐在他身旁。“还不如告诉我真相。”
“我能说的都说了。”她看着满地残骸,眼神有些缥缈。“这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而且都已经了断了,我不该把你卷进来。”
“没关系。”她突来的愧疚让季竮有点慌。“我并不介意被牵扯进去。”
“少假了。我摔坏你的宝贝画作,你不心疼吗?”
“心疼。但你没受伤更重要。”
泱泱转头瞪着他,努力不让盈满眼眶的泪水落下。从十五岁离开家后,她就不准自己哭,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事似乎都失去了控制?
“少假惺惺了,你那套哄女人的花招对我没效。”
“确实……对我而言,你根本算不上女人。”
“你!”
泱泱毫无预警的挥手过来,季竮及时伸手一抓,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
“为什么你总爱动手动脚?难道老师没教过你要与人和睦相处、相亲相爱吗?”他凝视她那布满泪痕的脸,心疼的说:“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肯静下来跟我好好谈?”
“吻我。”
“什么?!”季竮惊愕的往后一缩,想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你是说……”
“对,吻我。”泱泱挑衅的冷笑,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不敢吗?堂堂一个集团的总裁,能够在商场上呼风唤雨,操纵几千几万人的生死,却不敢……”
“我季竮没什么不敢的。”
泱泱努力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却无法控制濒临失控的心跳。
“想知道多少,就看你的吻有多深入了。”
季竮面无表情的凝视她几秒,突然别过头去。泱泱以为他要放弃走开,谁知下一秒,他竟将整个身躯压了下来,牢牢吻住她的唇。
不对!事情不该这样发展,情势不该失控到这种程度。
泱泱好慌!这只是个玩笑,只是报复他言词无礼的玩笑手段而已。
她试着挣脱,但她越抵抗,身上的元气就耗损越快。呼救的声音才送至喉头,立刻被一股莫名的热力击溃,而那股热力就像洪水爆发般,很快地由舌尖扩散到全身,攻占她所有的思绪。
当季竮移开脸,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只剩下呼吸的力气。
“这样够吗?”
泱泱后悔了,她不该拿自己来开玩笑,但懊悔并不能阻止一切。等不到回答的季竮,捧起她的脸准备再吻,泱泱突然清醒了过来,用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然后拔腿朝门口狂奔。
即使仍处于晕眩状态,但她不许自己停下脚步。她跨过断裂的画框和书架,途中差点被立灯绊倒,但最后仍是成功的夺门而出。
进入电梯后,她仍然无法平息急促的呼吸。无视旁人异样的眼光,当电梯在一楼打开,她忍不住伸手触碰那发疼的嘴唇,泪珠立刻决堤似的涌出。
而留在办公室里的季竮也好不到哪去。
他不知花了多久的时间来整理自己。当他回过神,望着眼前的一地狼籍,这才慢慢恢复了理智。
一向冷静的季竮到哪去了?他怎么会那样疯狂的吻她?
他用手指耙了耙头发,拍拍西装,调整好领带,却怎么也抚不平心中翻搅的情绪。
他并没有预谋这件事,真的只是想跟她坐下来好好谈谈,怎知一见着她、随便她两句挑衅的话,就把他积存多年的欲望挤压了出来。
嘟嘟、嘟嘟……
在此同时,桌上响起的电话声将他从混乱中解救出来。他起身,快步走到桌前按下钮。
“季总,一线余盈小姐电话。”
“我接了。”他按下键,刻意打起精神说:“余盈,有事吗?”
“她去找你了吗?”
“嗯。”他转身,不经意间在那些断裂的画框残骸中发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刚走。”
“她没有……你还好吧?怎么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我没事。”他沿着桌子来回走了几步,烦躁得只想挂断电话。“嗯,待会儿我要开会,如果没事,我要挂电话了。”
“她答应了吗?”余盈抢在他挂电话前说:“跟你签约的事。”
“没有。”
余盈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我真不懂,她的画到底哪一点吸引你?平心而论,技巧是不错,但大都是模仿的笔法,毫无独创性。两年来,她的作品风格就跟市场反应一样冷。”
“我有我的坚持,我相信我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