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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浅!”宫云深扑倒在她身旁,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

  明明该是他保护她,为什么她却变成了他的肉盾?

  周围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宫云深都看不到了,他只知道她满身鲜血、气息微弱地躺在他怀里,他的心被撕开了,心神俱裂。

  落浅……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

  梦中的水落浅,穿着她一惯张扬的衣裳——紫色长裙随风飘扬,骑着骏马恣意奔腾,仿佛世间万物皆踩在她的脚底。

  他在远处望着她,纵容而无奈地笑着。

  突然,马儿乱啼摔倒,她整个人被抛了出去,沿着草坡一直往悬崖边滚落……

  “落浅!”

  他心急如风,快跑如飞,赶在她掉落悬崖前抓住她的衣角。

  嘶地一声,衣角裂开,水落浅顿时直坠而下。

  “不!”他大声疾呼,望向悬崖深处,却见她已摔得支离破碎、粉身碎骨,血淋淋的模样吓得他魂飞魄散,双眼惊恐地撑大,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想要握住已经化成碎片的她。

  “落浅!”他的身体沿着悬崖落下,却像无底洞一样,一直在急速下落,却着不了地,碰不到她。

  耳边传来“飕飕”的风声,他只想靠近她,早点把她破碎的身体黏合回原本的样子。

  落浅……

  砰地一声,他的头撞到了床柱,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内心苦涩不已,他又作恶梦了。

  自从她昏迷之后,他一直在作着同样的梦,梦到她坠崖了,他却不能抓住她。

  “她为什么还不醒呢?”

  宫云深悲伤地叹气,看着趴睡在床上、面容苍白的水落浅,他颤抖着手,重复已做了上千遍的动作,探探她的鼻息,直到确定她还活着,他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他一手抚着因恶梦而快速跳动的胸口,一手擦了擦满脸的冷汗。

  只是梦而已,她没有粉身碎骨,她只是受伤了,她还活着!

  这样的自我安慰,让他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下来。

  那天,卫军收拾完叛军之后,宫云深失魂落魄地抱着水落浅不放,心如死灰,郡守一直想要掰开他的手,可却拗不过他的气力。

  最后郡守惊天一吼,“她还没有死,你放开她,让军医看看!”

  他这才猛地惊醒,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当军医抽出她背后的刀时,鲜血喷了宫云深一脸,他的一颗心吊得高高的,生怕她熬不过这一关。

  他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她,握着她冰冷的手,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直到军医处理完伤口,才告诉他水落浅的刀伤并未伤到要害,只是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不醒,能否清醒度过危险期,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力。

  她尚未脱险,宫云深连眼睛都不敢闭,一闭上眼就会作恶梦,梦到她血淋淋粉身碎骨的模样,每次都令他吓出一身冷汗。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好几天过去了,水落浅却没有醒过来。

  宫云深一直守在她身边,开始感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怕他的恶梦会成真,他怕她永远都醒不过来。

  “云深,你在乎我吗?”

  水落浅问的话,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一向精明的她,这回为什么会那么傻?为什么要替他挡刀呢?

  他轻轻地抚着她失血泛白的唇,喃喃自语,“落浅,我不准你为我而死,我不要欠你的情,也不准你把我的心掳走之后,就扔下我不管。”

  “云深哥哥,我叫水落浅,你也要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哦!”这是小落浅扑到他身上时说的话。

  “这个东西我喜欢,送我!”小土匪很霸道地抢走他的玉坠。

  “这个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被他所救的水落浅,很潇洒地想拿手链报答他。

  “我看糊涂的人是你吧?”老爱惹事的水家女儿,竟然想为被父亲打的他抱不平。

  “那么请问宫人人被我贿赂了吗?”小奸商很爱挑衅他。

  “什么破马车啊?”即使是落难的时候,她也能让他又气又恨。

  “那只好出此下策,用玉抵押。”在客栈用他的钱败家的水落浅,依然张狂,但事后却努力讨好他。

  “我又找到一条赚钱的路。”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热心帮助难民。

  “反正我没事,说什么拖累呢。”她中毒,却一点都没有怪他,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好。

  “我和你不一样……”她的遭遇让他更加怜惜,为她心疼。

  回忆一幕幕地在他的脑海里闪过,霸道大胆的水落浅、任性张扬的水落浅、挑衅狂妄的水落浅、可怜兮兮的水落浅、体贴乖巧的水落浅、落寞孤单的水落浅……他的心被占满了,不知不觉间,水落浅的一切都已经深埋在他的心中。

  而眼前,她却生死未卜。

  她怎么会问那样的问题?

  难道他对她的纵容、他的改变,她都没有看出来吗?

  如果不在乎,他怎么会与她纠缠十多年仍不休不止?

  如果不在乎,明明该是讨厌的人,为什么他会一直放不下呢?

  他在乎她的程度,已经超过他的想象。

  “落浅。”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眼中充满了悲伤和痛苦。

  水落浅本是骄傲张狂的,可为什么到了这里,他却一直看到她的脆弱?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没有保护好她。

  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里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掉在她的唇上,消隐。

  他不曾这样惶恐过,他怕她长眠不醒,他怕没有机会对她说,他其实很在乎很在乎她。

  原来对她的心动不止一点点,他的整颗心已经围绕在她身上了。

  落浅,快点醒过来,让我告诉你我有多在乎你,在乎得心都疼了……

  第7章(1)

  窗口阵阵清风吹拂飘荡,卷走了蔓延在房中的淡淡药味,带来阵阵的菊花香气。

  屋内一片静谧沉凝,拧水声断断续续。

  宫云深白面如玉,清冷如冰,眼神却似水般温柔,他拧干了布巾,擦拭着水落浅的脸和手。

  她的脸依旧苍白如纸,双眼紧闭。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睑,眼神黯淡无光,努力压抑心口涌上的失望和惶恐,端着水盆放到一旁。

  床上沉睡多日的水落浅,手指动了两下。

  她的脑中不断回响着一阵阵的喃语声,唇边还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潮湿的咸意,渐渐渗入她的唇中,满是苦涩的味道。

  她还在作梦吗?

  宫云深坐回床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脸,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落浅……”

  压抑又苦涩的声音,仿佛正极力忍耐着痛苦。

  是谁在喊她?

  她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唤声中逐渐清朗,渐渐地听出声音的主人——宫云深。

  她挣扎着,手慢慢地握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终于掀开了如千斤重的眼皮,猛然映入眼帘的是张欣喜若狂的脸庞。

  她心突地一震,眼前略显憔悴的俊颜让她心疼,千言万语在喉头滚动,她却出不了声,只能缓缓地拾起手——

  手猛地被握住,瞬间一阵暖流从指尖蔓延开来。

  “落浅,你终于醒了!”宫云深喜出望外,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兴奋得全身发颤。

  不是梦,她真的醒了。

  “云深……”水落浅的嘴边漾开一抹淡淡的笑容,清醒之后,才发现自己趴睡在床,这种姿势让她异常难受。她,撑着床想要起身,一不小心却扯到背后的伤,痛得她咬牙切齿。

  “你别乱动!”他忙不迭地制止她,有点心疼地安抚,“你背后有伤,趴在床上比较好。”

  “我要起来。”她执意要起身,全身却好像被打散似的,软绵而迟钝。

  他无奈,只得小心扶起她,垫好靠背,小心翼翼避开伤口,让她靠好。

  谁知,水落浅一点都不买帐,一起身就伸手揽住他的腰,整个人埋在他的胸膛中,声音低低哑哑的。

  “云深,见到你真好。”

  她像是作了好长好长的梦,仿佛和阎罗王谈了好多好多的条件,最终,阎罗王妥协放她回来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他,她顿时安心了。

  老天爷,这盘棋,她终究没有半路输掉。

  宫云深坐在床沿,紧紧地抱着她。还是这么任性啊,可她的话掀起他心底的波浪,是啊,见到她真好!

  “落浅,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安分呢?你这个笨蛋,谁要你为我挡刀了?你当自己是铁壁铜墙吗?你以为你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可以刀枪不入吗?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当军医拔出刀,为伤口缝线时,三、四寸的伤口叫人触目惊心,血肉模糊成一片,让宫云深看得心惊胆战。

  看着她原该雪白的后背,却是一片血淋淋的,他的心在瞬间似被人狠狠地掐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恨不得那一刀是刺在自己身上,至少他的心不会这么痛。

  他没能保护她,反而让她重伤缠身。

  自责如潮水般把他淹没,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

  “云深,你在责怪我吗?”水落浅的头靠着他的胸膛,耳边清清楚楚地听到震如雷动的心跳声,他抱着她的手在她的腰间颤抖收紧,“我那时候没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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