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决定改变,不要像以前只谈低调的爱情,他要把他们的爱情摊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祝福。
「喔。」羽必夏收回视线,冷懒地应着。
「你好。」羽乃冬淡淡地招呼着。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吧?」羽良秋决定赶紧赶他回家。「这里没有你担心的那个人出现。」
「嗯。」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再送下去就真的没完没了了。」他笑得恬静。
「那么,手机可以开机了吧?」
「不用,我都要回去了。」
「先开机,待会到家再给我一通电话。」她强势地从他身上搜出手机,迳自帮他开机,没一会,手机立即响起,恍若早已预设好般的准确。
宋震远看了一眼来电,没打算要接起。
「赶快接。」羽良秋催促着,因她瞧见了来电者是谁。
无奈地按下通话钮,他懒声道:「找我有事?」在她的瞪视下,他试着让嗓音和缓些。
「震远,伯母住院了,你快点过来。」电话那头,庄雪屏急声喊道。「我联络你好久,好不容易现在才接通。」
宋震远闻言,浓眉团蹙。
「震远?」羽良秋轻拍着他。
「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听着庄雪屏说出医院名,他将手机收进口袋里。「小秋,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不会关机。」
「嗯。」没细问他内容,但她猜得到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怎地,刚才还盈满胸臆的幸福竟在逐渐消散之中。
幸福如紧握在手的细砂,不断地自指缝中流落,而不安在心中扩大成黑洞,不断地啃噬她的喜悦,恐惧在她脚底化为一地流砂,快要将她吞没……
第九章
「震远,这边。」
庄雪屏站在二楼的护理站等他,见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立即对他招手,带着他穿过另一头长廊,来到葛美黛的病房前。
「我妈怎会无缘无故住院?」宋震远沉着脸。
「不知道。」
「你一直都待在我妈身边,你会不知道?」小秋不断地在他耳边说她的好话,要他对她改变态度,但是看在他的眼里,却觉得这女人根本和母亲是同一阵线,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
「我这两天忙着跟我爸说解除婚约的事,所以没注意到。」庄雪屏垂下小脸。
「结果呢?」
「嗄?」
「不是说要解除婚约?」他不耐道。
「我有大概提了下,但我爸说伯母已经在安排了,还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认为我得了婚前不适症。」
「啧。」他啐了声,推开病房门走进里头,瞧见母亲不着妆的憔悴睡脸,心微微绞痛着。「妈?」他轻唤了声。
母亲向来都会亮丽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已经有多久没瞧见她卸下妆容后的疲惫素颜了?
「……你还记得我这个妈?」葛美黛话一出口,泪水立即自紧闭的眼里淌出。
「妈……」
「由着你去逍遥快活啊,我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你都不在意宝成了,我再强逼你又有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宝成集团董事长葛美黛解下发髻,卸下浓妆,像是个需要儿子关心的寻常妇人。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过是出去玩个三天两夜而已。」宋震远无力地坐在一旁。
「我不是也跟你说过,不许你再跟那个女的在一块?!」她坐起身咆哮着,丹田之有力压根不像是个病急住院的老者。
「妈,你骗我?」他想骂人,却非忍住这口气不可,只因她是他妈。
妈的,可不可以不要学电视上的闹剧?
混蛋庄雪屏,还敢说她一直努力在解除婚约的事上,依他看,她才是那个为虎作伥的人吧!
「我不骗你,你会回来吗?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你只想着自己,宋震远,你自私!」葛美黛骂起人来铿锵有力。
「我是自私!但,你呢?你就不自私吗?你为了要巩固宋家在宝成的地位,硬要我娶雪屏,明知道我不爱她,你却还要我娶她!」到底是谁比较自私?
「爱不爱根本不重要!我跟你爸也是一点爱情都没有,我们还不是一样可以相敬如宾地过了二十年?」
「是相敬如冰!妈,你不知道自己的可悲,但我知道自己的悲哀,因为我很清楚我不是你们爱情底下的结晶,你们甚至不爱我,只是要一个继承人,而我凑巧成了那个继承人罢了!」
他的一生全都掌控在父母手中,身为豪门又有何悦?说难听些,他根本是生不如死,在认识小秋之后,他才知道原来爱是什么,他才知道一家人一起吃饭时,原来也能有那么温馨甜蜜的时刻。
该教导他的事,他的父母从未教过他,但是他的爱人让他感受到,一家人团聚在一块是可以打从心间暖到体外的,而不是只有空虚的回音,一个人在餐桌上自问自答。他厌倦那种生活,他不要再制造出另一个宋震远!
如果硬逼他娶庄雪屏,错误会不断地恶性循环下去,甚至更加恶劣。
「你胡说什么?你敢说我不爱你?」葛美黛声音陡高,有些岔气。
「你爱我吗?你要是真爱我的话,你又怎么忍心阻止我追求自己的人生?小秋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不也知道小秋为我生下儿子了吗?你不是亲眼见过了吗?庭乐那么讨喜,我不相信你会讨厌他!」他连珠炮地吼道。
「那是另外一回事,反正我是绝对不可能让那种对宝成没半点帮助的女人嫁进宋家。」
「妈,我要娶小秋,我已经跟她求婚了。」宋震远深吸口气,平静道。「我绝对不可能让我的儿子变成私生子。」
「除非我死,否则她永远踏不进宋家的门。」葛美黛把话说绝、说死,也把自己逼到无路可退,再退就是死路一条。
「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辜负她。」他目光浅淡无波。
「那你是要我死了?」她难以置信儿子竟是铁石心肠,连搬出最后手段,他依旧无动于衷。
「不,或许我会舍弃我的姓。」他放下一切,总可以了吧?!
「你疯了!」她扭曲着五官不敢置信。
「也许吧。」他哂笑着。「妈,不懂爱情很可悲,但若连亲情都无法拥有,那就太可怜了。」
话落,他转身要走,却突地听到后头传来声响,蓦然回头,母亲已经跌落床下,面色如纸无血色。
「妈?」宋震远一愣,立即按下床头的紧急钮,又朝外头吼着。「雪屏,去请医生过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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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良秋很犹豫。
手里提着三妹特地熬煮的鸡汤粥,她站在病房前,没有勇气走进去,
世间少有令她却步的人事物,而葛美黛就是其中之最,只因她的眼很冷,她的语言太无情。
但明知道被伤害的机率很高,她还是来了。
她不想把所有事都交给震远,觉得自己怎样也得释出好意来讨葛美黛欢心。
虽然,她很难讨好。
几天前,震远来电,把发生的事大略说过,然后要她安心什么都别管,可要她怎么能不管?总觉得这事也跟她有关,她不能不来。
想了下,深吸口气,再狠狠地吐了口气,再吸气——正要推开门,却见门自动打开,露出庄雪屏意外的脸。
「良秋?」
「呃,葛女士好些了吗?」她有些尴尬地问着。
「她……」
「雪屏,谁在外头?」里头传来葛美黛虚弱的嗓音。
「是……」庄雪屏犹豫了下。「良秋来看你。」
里头沉默了下才道:「……请她进来吧。」
「良秋,进来吧。」庄雪屏接过她手上的鸡汤,腾出另一只手挽着她走进病房。
单人病房豪华气派,但再高格调,也只是一间病房,管他是天皇老子还是贩夫走卒,生病时一视同仁会待的地方。
「葛女士,你好点了吗?」羽良秋礼貌地问着。
「……庭乐没来?」她的眼神有些失望。
「庭乐身体不好,不适合都市的生活,我把他留在老家。」她有些意外她竟问起了庭乐。
难道庭乐真在她的心里产生发酵变化了?
「怎么把那么小的孩子留在老家?」语气中有诸多埋怨。
「山上空气好,对他的身体有帮助,而且有我父母照顾他,我很放心。」她想话题若能够绕着庭乐,也许她们之间的相处会好一些。
「伯母,喝点鸡汤粥,这是良秋带来的。」庄雪屏舀好一碗走到病床边。
「葛女士,我三妹很擅长药膳料理,这个鸡汤粥的鸡汤是她熬煮整整一天一夜,加入不少药材,而后再舀起汤汁熬粥,将汤汁香浓的甜味全都融进米饭里头,我三妹说这对提神醒脑,滋元补气很有效。」
葛美黛坐起身,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尽管对这粥大有赞许,但也不说出口。
氛围沉默了下,她凉声问着,「你这几天都跟震远在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