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杰森……”如意看着手术室门上那依然亮着的灯号,一脸惶惑担忧。
“放心,杰森没事的,我问过了,他只是背部有个比较大的伤口,他们正在帮他缝合,他不会有事的。”
“真……真的?”她双唇微颤的轻问。
“真的。”歌兰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有些心疼这个女孩。方才那护士和她说,如意和杰森披送来时,如意紧握住杰森的手,她们差点没办法将如意从杰森身边移开,后来是帮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才稍微放松了下来,之后就一直呆呆地待在手术窒们外不肯离开。
不远处伊莉亚还在叫嚣,如意听到她四中的言词,不由得又瑟缩了一下。
歌兰朝如意微微一笑,安慰道:“你不要理她,伊莉亚从小被她爸和杰森宠坏了,不要听她胡说。来,你看看,你的裙子都破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你回去后洗个热水澡,换件干净的衣服再过来,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再打电话回去的。”
如意本还不肯,直到手术室的门突然打了开,医生宣布杰森情况良好,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息应该就能出院,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对歌兰又在旁劝说她先回去休息,加上情绪激动不断吼骂的伊莉亚在后面助阵,为了不让歌兰不好做人,她只好乖乖让人先载回道尔家去。
浴室中,热水从莲蓬头洒落,满室水气蒸腾。
如意低着头,看着身上沾染到的血水被热水冲滑下她的身躯,然后在脚边聚集,跟着流进排水孔里,她莫名热泪盈眶,无声的哭了出来。
那是杰森的血,为了救她所流的血。
都是她害的……
因为车祸太过突然,事情从一发生到现在,如意一直完全无法反应,到了医院之后,伊莉亚又来闹场,被她那么一闹,她迟钝的脑袋才开始运转。
你是个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伊莉亚的声音没来由的在耳边响起,一声亮过一声。
如意咬着下唇,低着头呜咽着。
难道说……她真的是个扫把星吗?
伊莉亚的咒骂,让她不由自主的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热水滑过发间在脸上和她的泪混在一起,如意低首抹着脸上的液体,却分不清那是水还是泪。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幸运,虽然没完全像她的名字一般事事如意,但与一般人相较,她总觉得自己一路走来无风无浪,和一向倒楣的吉祥比起来,更是显得她十分顺利。
人们拿她们堂姐妹来比较,也总是为她虽然少根筋却每每误打正着的幸运惊讶不已,吉祥的霉运和她的幸运甚至成了社区传奇,大家都说她是傻人有傻福,也因此日子久了,她也开始渐渐这样认为,直到现在……
来到洛杉矶的这些天,不知为何她总是出糗犯错、霉运连连,一开始她还没放在心上,但当杰森连着几次都因为她而遭殃,甚至今早为了救她而进了医院;伊莉亚凶恶的咒骂叫嚣、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真如同她所说的是个扫把星。
虽然不想记起,但医院的急诊室还是提醒了她多年前的那场车祸……
不知为何,她却在这时突然想起,车祸发生的当时,吉祥并不在现场,只有她在而已。那年暑假吉祥被留校查看,并没有和她及大人们一块儿回老家去,那一年只有她和大人们而已,他们中途会停下,是因为她下车去和人借厕所,所以才没留在车上,谁知道她才从杂货店的门口一出来,就看见爸妈他们的车子被砂石车撞上了……
水声哗啦,热气腾腾的浴室中,如意心头肉莫名一跳,她心惊的捂住了口,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一向都是和吉祥在一起的,那一年,吉祥是不在的,而这一次,吉祥也远在台湾
难道说……其实幸运的不是她,而是吉祥?她才是倒媚的那一个?
如意心神一慌,脸色惨白,越想她就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在吉祥身边的人一向都特别幸运,大家都说是沾了吉祥和她的福气,却没想过,也许她也是沾了吉祥的福气,而吉祥的霉运说不定全是被她这个扫。
把星所辜累的!
扫把星……原来她真的是一个扫把星……
伊莉亚说得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害的,她是个扫把星,看,她今早就差点把杰森致害死了——
如意伤心的蹲了下来,趴在膝头上痛哭失声。
一想到杰森,她更加难过,因为刚才伊莉亚赶她回台湾时,她竟下意识的不想回去,而且心痛得不能自己,那时她才发现,她好喜欢、好喜欢杰森,她一点都不想回台湾!
可是,她是个扫把星,她要是留在这里,他一定会被她害死的!
你是个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伊莉亚火气十足的责怪又在耳边响起,如意脑海中不由得浮现稍早杰森满身是血的画面。
她泪如雨下,一颗芳心更加疼痛。
和杰森认识的经过有如走马灯般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播放——酷酷地戴着墨镜靠在跑车旁的杰森、在桥上对她伸出手的杰森、霸道揽着她过马路的杰森、快狠准用餐的杰森、脱下大衣替她罩上的杰森、笑得十分僵硬的杰森、手足无措安慰她的杰森、专心吃完她煮的饭菜的杰森……
天呀!她好爱他,她不要他死掉……
你是个扫把星、扫把星、扫把星……
浴室里的热气依然蒸腾,伊莉亚的咒骂也依然在脑海中回荡着。
如意不由得越哭越大声,哀悼自己的愚蠢,也哀悼自己的霉运,更哀悼她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一个小时后,当她双眼红肿的走出浴室时,她翻出了钱包和护照,决定要如伊莉亚所愿,离开这里回台湾去!
第十章
小窗子外一片云海,从他的位子望出去,可以看到右边的机翼,还有其下的引擎。杰森僵着脸,瞪着窗外翻腾的云海,眉头深锁。
三天前在医院中醒过来时,他猛地坐起身,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如意,因为动作太过粗鲁,还差点将点滴针头给扯掉。
在一旁的护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忙唤医生过来。
当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时,还有一瞬的无法反应,跟着看到医生时他的第一句话问的不是别的,就是如意。
一时之间,两人的对话还有点牛头不对马嘴,直到后来歌兰来了,杰森才搞清楚情况,得知如意没事,只是有点儿擦伤时,他方松了口气。不过在他听到如意不告而别时,他又差点要冲出病房去找她,幸亏众人合力阻止,加上适时出现的凯文答应会帮他找到如意,大伙儿搞了老半天才总算将执意出院的他给劝住。
头等舱的位于虽比商务舱好些,但坐了十几个小时,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杰森僵硬的坐在位子上,一手插在口袋握住里头的小盒子,薄唇抿得死紧。
他真不懂,为什么她会突然就离开了,歌兰说她没带行李,只交代了屋里的佣人传话就走了,她甚至连个招呼也不打,也没等他醒来。
这三天,他在医院里简直就是坐立不安,只能紧握着这小盒子,惶惑地等着凯文带消息来。
谁知道昨天当凯文透过办绣品展的主办单位找到那代理如意的张小姐时,那张小姐却说如意虽然是曾在她那儿住了两天,但昨天已经回台湾了,凯文向她问地址,那中国女人起初还不肯讲,后来还是他从医院跷了出来,带着伤亲自到那女人家中问,她被他吓了一跳,跟着才说出如意在台湾的地址。
他一得知,立刻订了机票,不顾众人的反对就上了飞机。
他向来说一不二,既然他已经决定要娶她,那他就是要娶她,就算她跑到天捱海角,他也要找到她,至少让他顺顺利利把求婚的台词讲过一次,等她真的拒绝了,他再死心也不迟,更何况他一点也没有死心的打算!
杰森低头看了下表,算算时间,大约也该到台湾了。
果然,没多久机舱中就响起空服员的声音,他再朝窗外望去,机身往下穿过云层,只瞧机翼下已出现陆地。当飞机逐渐下降,他的心不觉狂跳,知道很快就可以见到她。
活了整整二十八个年头,如意从来没有像这几天一样如此沮丧过。
这样的想法,才刚在脑海中回荡,却在下一刻,当她看见欧阳青来找林菱之后,更加加深了她的难过。
唉,林菱真好,有一个这么疼她的老公。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眼前旁若无人、吻得难分难舍的一对,如意不觉记起杰森,眼眶投来由的又蓄积了些泪水。万分沮丧地暗暗叹了口气,怕待一下会出现限制级的养眼镜头,她认命地起身将客厅让给林菱和欧阳青。
拉开了客厅的纱门,如意来到前院,打算找吉祥一块儿出去走走,没想到却看见一个想也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大门口,他正在和吉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