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深深在乎过,但他在乎的那两人却同时背叛了他,他八岁时母亲不留只字片语的离去,八年的幸福家庭就像一场梦幻,他不肯相信的盼了四年,却盼到曾经深爱母亲的父亲亲手杀了她,他在一夜之间同时失去了父母,在他的心中,他父亲已经死了,如今那个人只是他的杀母仇人。
风铃,是他第三个真正在乎的人,那深刻的感情之剧烈让他害怕,当年失去亲人的痛仍刻在心上,所以他不敢试,也试不起,他不以为他能忍受失去她,他宁愿就这样和她保持距离就好。
听到他的回答,风琴有点惊讶,他那向来绝不低头的自尊跑哪去了?她看向雷易,却在他脸上看见那抹伤痛的神情,“你变了。”以前即使答案是如此,他也绝不会承认。
雷易沉默不语并不否认。
风琴将重心移到左脚,重新打量这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她之前并不认为这男人会有爱人的能力,她看过他不要命的样子,但是现在看来,显然风铃对他影响深远,至少他懂得害怕了。
也许她应该和他说实话才是,风铃的能耐其实足以媲美一级保镖。
她们俩从小到大绑架事件就层出不穷,而她的能力是如此的惊世骇俗,所以一出事,先动手的一定就是风铃,而且她也很有那方面的天分,打小就被爷爷送去学武,加上那年年未曾间断的绑架事件,风铃早磨练出一身好身手。也就是说,并不是雷易不想和风铃在一起,风铃就会安全无虑,反之他俩要是在一起,麻烦会减到最低。
其实,她现在一想,有雷易当妹婿也不错,而且通常像他这种人不动情则已,一旦爱上了,那份执着就绝不会动摇,想来还是风铃的福气。不过,她本来以为雷易会自己想通,却没想到原来爱情真的会使人变笨,或是真的是她旁观者清?
风琴不稳的走了几步,立刻痛得汗流浃背,但她神情却有着一丝愉悦。
该点醒他吗?不,她要过几天再说,谁叫这家伙竟然用胁迫的方式请她帮忙,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就算是为了她妹妹也不行;再说她和他一样也不想让风铃去对付刘志良那变态,因为风铃一见到他那种洁癖大王一定会口没遮拦惹的那变态凶性大发。风铃什么都好,就是永远先做了再说,先说了再想,然后才开始后侮,简直就是头壳空空没大脑。
“借问一个问题。”雷易看不过去她虐待自己的脚,皱着眉将风琴强迫抱起。
“问啊。”她没反对他的动作,习惯性的搂住他脖子。
“你是不是很喜欢自虐?”看她痛得全身是汗,却连一声疼都不肯喊,真的是有毛病。
风琴不在意的笑了笑,同样说:“借问一个问题。”
雷易挑挑眉,抱着她上楼。
“你为什么不爱我?”她真的是满好奇的,他们俩认识十几年了,他没爱上她,却在短短几天内爱上了和她有着同样面容的风铃,这是什么奇怪的道理。
“我不想自我苦吃。”他们俩个性太像了。
“你爱她就不是自我苦吃?”风琴不怎么满意他的答案。
雷易把她放到床上,面无表情的道:“我没说过我爱她。”
他的确没说过,也许一辈子也不会说。打一开始他并不是自愿时,就是这样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她,一点道理也没有,要真说有任何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风铃是真的在乎他喜怒哀乐的人,她也不在意让他知道她的关心,所以他甘愿在背后守护着她一生一世,那三个字,他——不会说的。
“如果风铃爱上其他人呢?即使如此你还是不肯试试吗?”风琴有点恼他的死脑筋。
雷易全身一僵,稳固的决心在思及那可能性时瞬间晃了一下,却仍是死鸭子嘴硬的说:“这样最好。”
“好吧,那你就等着她琵琶别抱好了。”真是蠢男人一个,配她那笨妹妹两个正好一对。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小飞拉下铁门,走到吧台内清洗杯子。
店内流泄着蓝色的灯光,轻柔的音乐声犹未停歇,风铃倒了杯酒,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发楞。
“我是不是很蠢?”风铃喝了口幸辣的伏特加,好苦。
“你在瞎说什么啊?”小飞在吧台里擦着杯子,白了她一眼。
“我一定很蠢。”风铃没搭理她,自顾自的再喝了口酒,她用手支着下巴,眼泪不由自主的又开始聚集,然后洒落,吓坏了吧台内的郑飞芸。
“喂喂喂,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你别哭啊!”小飞将最后一个杯子擦干,放回架上,顺手拿了整盒面纸给她,道:“怎么回事?”
“我爱上他了。”她抹去泪水,那泪却停不下来,现在才发现,原来她真的如他所说,是个爱哭鬼。
小飞呆了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双眼大睁道:“等等,你说你爱上谁?不会是那个他吧?”
风铃露出苦笑,颊上又是一串晶莹的泪珠。
“难不成他真是小晔的父亲?”见风铃脸上止不住的泪,答案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那他不就是——风铃的姊夫!小飞张大了嘴,终于领悟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她看着泪眼盈眶的风铃不知说什么才好,感情的事很难说,小风这厢是明知深渊还往里跳,哭成这样,想必是失恋作结。
“把他忘了吧!”小飞开口劝说好友,“我知道这事不是说忘就能忘,但继续钻牛角尖也没用,上天注定了,该你的就一定是你的,不该你的就是强求也得不到。”
“是啊,是该忘了。”本来就不是她的,又何来失去,但为何心仍是会痛?真的很痛啊!她的心……
风铃含了口酒在嘴里,任那苦味从舌上传入神经和痛楚合而为一,然后开始麻痹她全身的细胞,她想忘掉他呵……忘掉他的脸、忘掉他的吻、忘掉他的手、他温暖安全的怀抱,忘掉那不属于她的一切,她想忘啊……
真的真的好想……
让她忘了吧……
他再度点燃一根烟,然后动也不动的盯着风家大门,桌上的烟灰缸早已积了不知多少根烟头,他已经戒烟戒了好几年,今晚却为她破了戒。
两点零五分。他知道他不该还在这里,不该像个吃醋的丈夫等着夜不归门的老婆,不该因为风琴的一句话就动摇了自己的决心,不该嫉妒那也许此刻正拥抱着风铃的那个男人,那幕景象才掠过脑海,在黑夜中微亮的火星倏然一亮,才点着的烟迅速燃尽。
该死的!他连抽都还没抽到一口。
雷易暴躁的捻熄那根烟,打消再点一根的念头,反正点了也抽不到几口。
两点零五分二十秒。
猛地站起身来,雷易烦躁的抬手将额前散乱的黑发拨到后面。妈的,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看着墙上钟里的秒针发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汽车声,那车停了一会见又开走了,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雷易心中却窜起一股怒火,她是开车出去的,这会儿却让人送了回来!
熊熊燃烧的妒火让他昏了头,迈开大步就走到大门前,一把将门拉开吼道:“你跑哪里去了?”
谁知门一开,风铃整个人就跌到他身上,混身的酒味;雷易还没扶住她,风铃倒是退的很快,她立刻站稳身子,口齿不清的叫道:“关……关你屁事!”她绕过雷易,很努力小心的认着眼前晃出三四条的路。
“你说什么?”雷易火大的抓住她一只臂膀,不让她走。
“我说关你屁事!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顾好你的琴儿就好了。放手!”她睁大了眼,脾气暴躁的吼回去,被抓住的手顺势一转反抓他手肘关节,另一只手再补助的一推,就挣脱了他的箝制,跟着一脚想也没想就踢了出去,雷易虽然没料到她竟会动手动脚,仍是反应敏捷的挡住了她的踢腿,谁知这一挡,却让风铃因为反作用力整个人往后倒。
眼看她屁股就要遭殃,雷易眼明手快的又将她拉了回来,却反遭风铃的死命抵抗,她压根不知道雷易才刚救了她可爱的小屁服,酒醉的脑袋本来还为自己成功脱离他而高兴了一下下,转眼间却又被他抓回来,气的她大吼大叫:“我叫你放开我!”
她两只手揪住了雷易的右手,速度极快的使了个单手过肩摔,雷易这次早有了心理准备,左手托住了她的后腰,轻轻松松的就化解了她的攻势,没想到风铃还不死心,一旋身抓住他的衣领又来个小外挂,反使得雷易向后倒下,本来他是不可能就这样被她勾倒的,但风铃一个没站稳竟然自己也往前倒,雷易被她的身形一带又怕她撞到头,只好手一拉将她护在身前认命地做她的肉垫,只听“碰”的一声,两人双双倒地。
“你这个白痴,都叫你放开我了,还……还死抓着!”风铃大口地喘着气,不甘心的爬起来骑坐在雷易身上,两只手死揪着他的衣领激动的破口大骂:“王八蛋,你去顾你的宝贝琴儿啊!我又不是她,要你管那么多,你不是很宝贝她吗?琴儿要不要喝水?琴儿要不要吃饭?琴儿要不要抱你出去走走?整天琴儿、琴儿的叫不停,怎么,你这会不怕她睡觉从床上摔下来了,倒是有空管我这个假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