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种事反正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就像是精神病院的人说他不是疯子,你会信吗?不会吧!
夕阳西下,徒留满天眷恋不走的红霞,可那迫不及待的黑,却毫不留情的吞食那片红,不及半个时辰已霸道的占据了整个天空。明媚的月儿随之升起,带来几颗闪烁不明的星星。
雷易走进巷中,看着正前方那栋黑暗的屋宇,莫名的有点羡慕附近住家那在寒冬中看似温暖的灯光。缓步向前走去,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好笑,他阿修罗从什么时候起也会知道伤感了,难不成真是老了。
伸手按了门前电子锁的密码,他走进这栋属于自己的地方,没有费事的去开楼下的灯,熟练的在黑暗中正确无误的找到了楼梯,上了二楼卧房。
雷易退去衣物走进浴室中,打开热水冲刷去一天的疲惫。无视那滚烫的热水烫红了全身的皮肤,兀自想着今晚参加欧阳青的婚宴时,方自在说的话。
早在风云高中时期,他就认识了欧阳青和方自在,本来欧阳青和他皆是冷漠孤僻的人,虽是同班同学,开学三个月两人不曾说上一句话,至于方自在则是话多的让人不想理他,可他就是有办法在你旁边自言自语说的兴高采烈。后来在一次理科教室爆炸的意外中,为免波及无辜,情急之下他使用了控制火的超能力,而欧阳青的身边竟也浮着一层水墙,当场他知道他遇到了同伴,却被那位开朗多话过了头的方自在瞧个正着,从此以后在方自在的死缠烂打下,他们三人成了朋友。
雷易关掉热水,拿了条毛巾擦拭掉水滴,跟着跨出浴室。
今晚的婚宴上,方自在挤命地感叹女人的力量真伟大,因为向来冷漠的欧阳青,竟然一反常态整晚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容。方自在问他想不想也讨个老婆改一改他的脾气,雷易瞪了他一眼,欧阳青或许会为了女人改变,但若说他雷易也会为了名女子改变他一丝脾气,那是绝对不可能!
先别说自己对女人的观感,光看他这张脸和巨大的身形就能让所有女子退避三舍,又怎么可能有人会爱上他,何况他对于那种只懂得无礼取闹、爱慕虚荣、三八唠叨、柔柔弱弱、动不动就昏倒,然后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不然就只知道花钱逛大街,俗称“麻烦”的动物,他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雷易在黑暗中躺上了那张特制的大床,思绪猛然一顿,阒黑的空气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芳香,那是他方才所没注意到的!全身细胞立时绷紧,一翻身想取床头暗藏的手枪,右手却在床的另一头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像是被电到一般,他整个人急速的从床上弹射倒退到墙边。
啪的一声!雷易急速的将电灯开关打开。整间卧室立时灯火通明。
先是环顾四周,他提高警觉的兼顾那床上动也不动的东西,一等察觉并无其它人及异样后,才将视线拉回床上。
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
怒目瞪视床上那不该在此时、此刻、此地存在的东西,在看到那显露于被子外乌黑的秀发后,雷易火气更加旺盛。
是谁给了这女人走进他的屋子、他的卧室,甚至睡在他床上的权利!
火速抓了件睡袍套在身上,他趋前欲将那女人丢出屋外,她,却在此时翻过身来。错愕的望着那张极为女性化柔媚的熟悉面容,雷易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风琴?”他脸色依然铁青,但怒气却稍稍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心。他很了解这个女人,有别于一般女人的坚强独立以及超人的冷静果决,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求助于人,只会自己想办法撑着。像她这样特异独行的女子,是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就跑进他的屋子、他的卧室,然后理直气壮的睡在他的床上的。
像是听见了他的叫唤,那浓密的睫毛缓缓向上扬起,现出了在其之下那双乌黑醉人的眼眸。
风铃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陌生脸孔,她眨了眨眼,以为自己还在作梦。两人无声的对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心底的好奇,抬手欲轻触他脸上那道横过鼻梁延伸至右眼下的狰狞疤痕,开口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做什么?”用力的抓住她不安分的手,雷易穷凶恶极的吼叫。
被他这么一吼一抓,再加上手腕上那真实确切的痛处,立时让风铃清醒过来。惨了!这不是梦吗?她房里怎么会有陌生人?
“好痛!你放开我。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里?”她龇牙咧嘴的喊痛,一点淑女形象也没有。
“这是我的房子!”他咬牙切齿的念着,死命克制胸中的怒火。“如果你忘了我是谁?容我重新介绍一次!我、叫、雷、易!”
听到“雷易”这两个字,风铃这次是真的醒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房门就在此时被很用力的推开,跟着冲进来两个男人,但是在看清房内的情景后,他们立时停住。
屋内所有人都像被定格一样停下了动作,直到真红心虚尴尬的开了口。
“老大……”
雷易压抑着满腹的怒气听完了真红和武将的乌龙解释,从他们是如何误撞了她,到方医生因为突发的手术结果没能赶来,却直到前一刻才和他们联络上,这些前因后果他全听了明白。但是,他还是无法原谅这两个家伙随便把一个女人丢到他床上的作法。
她被撞到了?这或许说明了为何她会忘记他是谁!
面色阴沉的注视着一脸无辜坐在床上的女人,雷易伸出手欲固定住她的脑袋,想检查她的头是否有肿起的伤,但是风铃一见到他伸过来的大手,立时反射性的向后缩。
雷易全身一僵,为她畏惧的反应。他向来已习惯了人们,尤其是女人因外表对他所产生的误解,但风琴是少数打一开始就未曾被他的外在所威吓的人,因而此时她这种不同于以往的表现,让他一下子被惹恼了。可当他看清她脸上眼底所展现的是警戒而不是害怕后,胸中那股不舒服的情绪立时扫清。
“我只是想着看你头部伤得如何。”浑厚低沉的嗓音略带着沙哑,其中毫无先前愤怒的情绪。
风铃看着雷易那双定定望着自己的黑眸,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很信任这明明方才还怒气冲天,但此刻却一脸平静的男人。
“我没受伤。”她开口说出实话,这次没再躲避雷易二度伸过来的大手。
没理会她的话语,雷易宁愿相信自己的检视,当他确实没发现任何肿包在她头上时,他才狐疑的望着她问道:“你还记得些什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风铃再度眨了眨眼,突然领悟到他误以为她是被车子撞到,结果丧失了记忆。她张嘴忙要解释,“我——”
一记灵光风驰电掣的闪进脑海,打断了她之后的话。她必须查出这人是否为小晔的父亲,而自己若能假扮成失忆的风琴的话,那不就事半功倍了吗?这不正好和小晔当初的计划不谋而合!何况,这是他自己误认,她可没说自己是风琴喔!
误解了她的中断是因为想不起来,雷易眉头微皱在心底迅速作下决定,看来他得亲自去向风家解释了。
“起来,我送你回家。”他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件灰色的羊毛衫无视其它人的存在,径自换起衣服,而当他自在的退去罩在身上的睡袍露出背上那青黑色的火焰刺青时,风铃立时忘了见他当场脱衣的惊愕,只是双眼瞪的老大,死盯着他背上那狰狞仿若恶鬼却奇异的让人感到美丽的刺青,青黑的火焰唤起了她些许淡去却未曾忘怀的记忆。
他竟是当年那名男子!
那样栩栩如生的刺青,她只在当年那名男子的身上才见到过。如此精细的技巧,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何况,像他这么高大魁梧,背上又有刺青再加上全身不自觉散发倨傲气势的东方人并不多见,应该说她根本没见过有谁像他!
啊,那刺青怎么不见了?她还没看够呢!
风铃的手接收了脑袋中的白痴意识,她在众人的震惊下突冗的掀起了雷易才套上的羊毛衫,直至感觉到室内有如地狱般的沉寂和看见他背上在瞬间僵硬愤起的肌肉以及自己紧抓住羊毛衫的手,风铃这才发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呃……啊……那个你……你这……这毛衣质料不错,哈哈。”她缓缓的放下手,干笑了两声,顺便将那羊毛衫拉好,跟着假装镇定的从另一头下了床道:“那个……我想那么晚了,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送我回去的事就麻烦这两位先生好了,谢谢你的好意。拜拜!”
说完拉着武将和真红就想落跑。
没想到,这两人竟一点也不配合的动也不动。风铃来不及瞪他俩一眼,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雷易像抓小猪一样,只一只手就将她拦腰提了起来,然后轻轻松松的就将她丢回床上。